蘇軾《念奴嬌》寫于神宗元豐五年(1082),那時候他因反對新法被貶謫在黃州(今湖北黃岡),時過兩年,已經(jīng)是四十六歲的蘇軾,來到赤壁。面對赤壁,觸景生情,于是借對古跡的觀賞抒發(fā)自己不得志的抑郁與高遠的情懷,寫下了這首《念奴嬌·大江東去》。全詞如下: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杰。
詞人首先寫道:“大江東去,浪淘盡?!薄按蠼奔撮L江?!疤浴奔礇_洗。
接著寫道:“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薄肮蕢尽奔催^去的堡壘。這里可能指古戰(zhàn)場的陳跡?!爸芾桑杭粗荑ぃㄗ止?,廬江舒縣(今安徽廬江西)人。東漢末年東吳名將)。這里,詞人沒有接著“風流人物”來寫人,而是寫了赤壁之戰(zhàn)的具體地點及其史跡。據(jù)記載,江、漢一帶,地名稱為“赤壁”的有好幾處。發(fā)生在漢獻帝建安十三年(208)那一場對三分鼎足的大戰(zhàn),不是蘇軾所見的黃州,而是發(fā)生在今湖北武昌境內(nèi)。也就是說,詞人面對的“赤壁”不是三國作戰(zhàn)之地,但對于蘇軾來說,當然是知道的。因而,蘇軾卻用“人道是”三字來表明,并以“三國周郎”來突出其“赤壁”歷史意義,并為下面寫重點寫周瑜埋下了伏筆。
詞人接著寫道:“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杰?!边@是接“三國周郎赤壁”而來,正面描摹赤壁風景。詞人運用夸張手法,寫出了赤壁的雄偉氣勢。其中,“亂石穿空”描寫出山之奇峭高峻?!绑@濤拍岸”寫了水之洶涌澎湃。特別是這幾句中的幾個詞語的運用,很有表現(xiàn)力?!笆薄皝y”而“空”“穿”;“濤”“驚”而“岸”“拍”,甚至“雪”都會“卷”起來。幾個詞語動態(tài)性是很大的,也很富有力量??梢哉f,詞人在用詞上確實很精準,不但描寫形象生動,而且更突出了赤壁的氣勢與壯觀之美。
面對如此美景,如此引人激動的景象,詞人難以盡述。所以,詞人寫道:“江山如畫?!边@樣的收束,很見詞人描繪的功底,但也可以反映出詞人內(nèi)心的喜悅與被這壯麗氣勢所感動。畫是美的,畫也是靜態(tài)的??梢哉f,詞人在此將動態(tài)壯景靜態(tài)化,表現(xiàn)出內(nèi)心的贊美之情。
這樣壯麗江山,自然也少不了歷史舞臺上的“豪杰”們。這里的“豪杰”應該指曹操、孫權(quán)、劉備等。在詞人看來,在這場大戰(zhàn)中,最終得勝者的是豪杰,而最終失敗了的也是豪杰。這正如于丹教授在《大江東去》一文中所說的:“也許在歷史中,誰得天下,誰失天下,才是大家真正關注的結(jié)果;但對文人來講,不以成敗論英雄。真正的英雄不是一個職業(yè),不是一個名分,而是一種情懷?!碑斎?,詞人蘇軾在這里所表現(xiàn)的也是自己的歷史觀與英雄觀,也反映出了蘇軾曠達的人生境界。
接著下片寫道:“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fā)。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薄坝鹕染]巾”就是手搖動羽扇,頭戴綸巾。這是古代儒將的裝束,詞中形容周瑜從容嫻雅。“綸巾:即古代配有青絲帶的頭巾。
接著觸景傷情,寫道:“故國神游,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fā)。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痹~人轉(zhuǎn)入自抒懷抱?!肮蕠边@里指舊地,當年的赤壁戰(zhàn)場。指古戰(zhàn)場。
在詞人看來,物是人非,而今自己淪落到如此處境,無聊之中,登山觀赤壁,最終引起“人間如夢”感慨。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詞人只好“一尊還酹江月”了。也就是說,既是如此,還不如借酒澆愁吧。也就是把酒倒在江中,祭奠自己心中這些大有作為的“風流人物”,同時也寄托自己的理想與情懷。
在藝術上,這首詞也有它的獨特成就,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幾方面:
首先,描寫抒情,融合一體;其次,虛實結(jié)合,注重細節(jié);再次,想象豐富,意境高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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