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又名“芳春”,因春天草木萌生,大地綠草如茵,繁花似錦而得名。冬去春來是自然界一個最美好的變化,自然界景物節(jié)氣的變化會引起人內心世界的“震蕩”這就是詩人的感動。鐘嶸《詩品》說“氣之動物,物之感人”,就是說陰陽之氣作用于萬物,萬物的變動會感動人心?!睹娦颉氛f“情動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詠歌之”,是說心里有了觸動就會用語言文字表達出來。因此春天是詩人最美好的季節(jié),所以唐代楊巨源說“詩家清晨在新春”。
燕子不歸春事晚,一汀煙雨杏花寒
“燕子不歸春事晚”,春天已經接近尾聲,可是燕子怎么還沒有回來。是燕子真的沒有回來嗎?恐怕沒有回來的是盼望的人吧。她終日在東風里凝望,只有漫無邊際的春草,恰似那數不盡的離愁。燕子尚懂得每年春天回到舊巢,只可惜終究等不到歸人,那雙飛的燕子還不如從來沒有回來過,她寧愿這樣?!耙煌熡晷踊ê?,你看杏花還在開,在迷蒙的煙雨中是多么動人。那春天還沒有走,依依不舍,連春天都懂得離情之苦,可那個人卻不知。她的內心突然襲來寒風,連杏花都成了冰,釋放著濃濃的寒意。
一切景語皆情語。四句詩全是寫景,春草、東風、燕子、杏花這些優(yōu)美的意象中必然蘊藏著優(yōu)美的感情。凄凄離愁似春草,春風吹又生;凄凄離愁似煙雨,蒙蒙隔斷橋。
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
清晨,空氣中還彌漫著昨夜春雨的味道,走到一片花叢中才知道原來是花的香氣,連雨珠都沾滿了。每朵花都像一個個掛著淚珠的絕代佳人,楚楚動人。四處望去,原來滿城盡是花開。這兩句簡單平易,寫花叢僅著一“重”字,不僅是因為花開得繁盛壓彎了枝頭,更是由于春雨留在花瓣上而使得花沉重。這兩句把雨后春天的迷人景色勾勒出來,真率自然,不假雕飾。
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
詩人只身住在小樓,聽著窗外淅淅瀝瀝的春雨,一夜未眠。這無休止的春雨似乎提醒著人們春天還在,春色未老;而第二天幽深的小巷中卻傳出賣杏花的聲音,原來杏花已經開得繁盛,春天已經很深了。
“聽春雨”、“賣杏花”均是聽覺,春天的美景都在聲音中展開。詩中沒有對春色的描寫,讀完這句,一幅明艷的春光圖就呈現在讀者腦海中。至于春天如何花紅柳綠,如何詩意盎然均交由讀者自己想象?!耙灰埂倍诸H有蹊蹺,試想如果作者心情舒暢,無憂無慮,夜里聽著雨聲恐怕很快就能入睡,根本犯不著聽了一夜??梢韵胍娮髡呤浅類灥?,恰好那綿綿春雨像極了愁人的思緒,剪不斷理還亂。作者構畫了這么一幅美麗的春景,實際上是為內心的落寞與惆悵作對比,以樂景寫哀情,更能深化主題。
砌下落梅如雪亂,拂了一身還滿
春天已過了一半,那晚開得白梅像雪一樣飄飄灑灑,落得人滿身都是,剛剛拂去,不一會又落了滿身。此情此景,怎不令人柔腸寸斷?“砌下落梅如雪亂,拂了一身還滿”兩句既寫了春半落梅如雪的凄涼之景,也突出了作者站立在臺階的時間之久。如此令人傷情斷腸的景致,作者還是固執(zhí)地站在花下,任落花沾滿衣襟,那沾滿衣襟的又何嘗不是滴滴的清淚。濃重的離愁別緒籠罩在心頭,就像那落梅一樣,拂之不去。
過春風十里,盡薺麥青青
如果單從字面看,揚州的“春風十里”該是一番多么美妙的景象。只是作者已經在小序中點明時間——冬至,并且是下了一夜的雪,正是萬物冰封時候,揚州不可能有“春風十里”,這僅僅是作者印象中的揚州罷了。杜牧說的“春風十里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杜牧《贈別》)是昔日揚州的繁華,而如今呢?只有一望無際的“薺麥青青”。“薺麥青青”襯托出昔日的亭臺樓閣、珠簾掩映之景已蕩然無存,這里的居民也已在戰(zhàn)亂中死亡或逃散,無比蕭條。“春風十里”與“薺麥青青”,一虛一實形成鮮明對比,以便過渡到以下“廢池喬木”和黃昏空城“清角吹寒”的凄涼景象。這兩句運用以樂景寫哀情的手法,使人聯(lián)想到杜甫“城春草木深”,一種黍離之悲不言自明。情真意切,清幽冷雋。
東風搖曳垂楊線,游絲牽惹桃花片
作者拈來“東風搖曳垂楊線,游絲牽惹桃花片”一兩句,給人以景物的美感、動感。東風“故意”搖曳像綠色絲線一樣的柳條,瞬間千條萬條的絲絳在空中擺動,像綠云,像青霧,如夢如幻。游絲軟系在空中飄蕩,那粉紅色的桃花一片片飄落,被游絲牽扯著,仿佛是桃花片懸浮在空中不肯落下。“牽惹”二字給人以若即若離之感,游絲有情,桃花有意。此外柳有“留”之意,張生看到鶯鶯,驚為天人,無奈鶯鶯離開,張生自然戀戀不舍。這兩句所描寫的景物亦有留戀之情,“游絲牽惹桃花片”,一個依依不舍,一個面若桃花。
春入平原薺菜花,新耕雨后落群鴉
詩人寫春景摒棄了常見的桃花、梨花而是抓住具有鄉(xiāng)村特色的薺菜花,顯得恬淡自然,充滿著農村生活氣息。白色淡雅的薺菜花開滿了田野,春雨初晴,新耕好的田地上,一群鴉在覓食。說“春入”薺菜花,表達了詩人雖極其平凡的薺菜花寄予了極大的感情,又說“落群鴉”,沒有絲毫厭惡的感情,反而是把它當成春天的一部分加以描寫。
既然田家生活如此美好,干脆“你”就靜下心來,沉醉在這里不就好了?詞人看到了生活的美好,也惹來了愁緒。正值人生鼎盛時期,怎么甘愿這么清閑無為?他的雄心壯志,他的理想抱負從來都沒有丟掉,可惜歲月無情流逝,時不我待,“可憐白發(fā)生”。他不是不喜愛春天,而是春天并不能給他帶來真正的快樂。
狂風落盡深紅色,綠葉成陰子滿枝
杜牧游湖州時與一十歲民間女子相識,杜牧與其母相約過十年來娶。十四年后,杜牧始出為湖州刺史,女子已嫁人三年,生二子。杜牧感嘆其事,故作此詩。
詩人因為賞春遲了,而錯失美好時機,以至于繁花落盡,子滿枝椏,流露出作者無可奈何、懊惱至極之情。結合詩中隱含的故事可以體會到作者不僅僅是在惜春,還蘊含著詩人對錯過的那段姻緣的悔恨與惋惜。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
春天快要過去了,已是百花凋殘,令人滿腹愁腸。更惱人的是那淅淅瀝瀝的春雨,下個沒完沒了,打濕了一切花花草草,也打濕了“我”的眼眶。春天快要過去了,明年還有回來的時候,可是“我”什么時候才能回到故國,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又盤踞在“我”的心頭。
李煜作為亡國之君,要承受亡國之痛與囚徒之悲,整日以淚洗面。美好的春天在他看來只會引起他對昔日繁華生活的回憶,回憶過后猛然間回到現實中,悲痛加倍,思念加倍,還不如春天根本就沒來過。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一句仍是以白描手法寫暮春之景,沒有任何渲染與修飾,然而卻能一語道出極大的痛苦,震撼人心。陳銳《袞碧齋詞話》:“古詩‘行行重行行’,尋常白話耳。趙宋人詩亦說白話,能有此氣骨否?李后主詞‘簾外雨潺潺’尋常白話耳。”
在古典詩詞中,春天是四季中最為活躍的季節(jié),它的溫馨美好是詩人們寫不完,歌不盡的。在現代人們的生活中,春天不再那么詩意,還有多少人肯為她誦一首詩,填一闕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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