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樺小記：西郊鄉(xiāng)土記，原載《都市教育》雜志，作者關承琳，寫的是舊北京西郊的一些園林、景點和交通地理。從1917年第3卷第2期開始，至1918年第4卷第5期，共13部分，這里刊出的是第2部分和第10部分。
馬路
出西直門。循馬路過高亮橋。折而西行至大柳樹。路北有單碑花墻塋地一座。
烏武壯之墓也。再西有仁丹牌聳立。折而北行。東上坡有英勇可風石碑一通。系一
克南京禁衛(wèi)軍士之墓也。北行見洋煙牌。折而西又一煙牌。自此西北行。地名駱駝
脖。又折而西。再見煙牌。是為百祥庵。南即白石橋大道。道旁有茶肆一。相傳此
處為自西直門至海淀之中。自此北行道路極長。路西有葉赫那拉氏塋地。再北過藥
王廟。則地又西北向矣。行數(shù)武至小街。過泄水湖。正西為海淀街。出街北行。西
望禁衛(wèi)軍營房。東有墨爾根園舊址。過黃影壁。循醇王園東墻。直達北端。過橋即
圓明園墻。東北可達清華園。自此折而西。河南有圓明園八旗包衣三旗印房。再西
過掛甲屯。扇子河。裕善小學。成善教養(yǎng)局。西為虎城。稍折而北。見一畝園。再
折而西。道旁為禁衛(wèi)軍武庫。過橋道北為恭王園。道南有戲園。澡堂。西達宮門。
門前有牌坊。額書涵虛。罨秀。馬路至此而終。沿路垂柳成行。
海甸鎮(zhèn)
海甸鎮(zhèn)。俗呼海淀。東西街。商肆比連。路南萬興居。隔壁萬興堂內(nèi)附設中國
銀行兌換所。馬路北有泄水湖。俗呼蝎子湖。蓋積水之坑也。西岸有澡堂。甚款式
。隔壁為交通銀行兌換所。與中國銀行況換所隔馬路而對峙。西有福音堂。極西折
而北。又成一南北街。俗呼佑衣街。南為蘇州街大道。路南有官廳。自此而西北。
有一岔道。地名龍鳳橋。估衣街北端。折而東。又成一東西街。名曰老虎洞。西即
西柵欄。柵欄外迤北。路東火神廟內(nèi)。即學區(qū)事務所也。自西直門經(jīng)此直達頤和園
宮門。均系馬路。惟老虎洞內(nèi)。尚屬石路。懸崖崎嶇不平。事務所前。隔河即暢春
園舊址。今為禁衛(wèi)軍操場矣。
營市街
營市街。在頤和園宮門前。原名宮門市場。東西街。分南北中三股。北倚馬路
。南面營房。各商列肆。游者以軍人為多。澡堂。戲園。飯莊。一如京式。極東有
閱武樓。聳然矗立。形若城門。石額鐫合璧字。有呼塔刻圖者。聞系昔年閱看兵操
之所。今前面已筑建兵營。循樓而西。列一營市街。西達宮門。此樓雖圮。觀之亦
可以見當日尚武之象也。
青龍橋
青龍橋。在萬壽山后。東西街。東端有梢門。上有小樓。若城門然。系虎皮石
筑成者。面鐫山館環(huán)闉。背鐫湖橋列市。系乾隆御筆也。門外有中營游緝隊駐札所
。門內(nèi)南北列肆。一如京式。極西。石橋長六七丈。兩旁倚欄設肆。絨線店、茶葉
鋪、果局、飯棚、茶館等業(yè)俱全。下橋路北官廳。駐內(nèi)務部閘官。石道直達靜明園
。自官廳西北亦成一街。俗呼后橋。
四王府
四王府。在健銳營左翼。北臨旗營。南倚大道。四望皆山。東西街。南北布列
商肆。熱鬧較青龍橋稍遜。東首路南有廟。曰三教禪林。街外路西亦有山門。路北
為官廳。駐靜宜園泛弁兵。進街。過三教寺數(shù)武。即私立講演所。西端可達第九學
。天義醬園。在街外路南。三教寺內(nèi)。設公立第五分校。
香山
香山形如椅背。座西北。向東南。立而四望。如在山坳中。當中別有一山獨峙
。健銳營印另在焉。前面為閱武樓。形若城樓。脊蓋覆綠色琉璃瓦。八旗營房分布
于山之南北。山北為左翼。山南為右翼?；⑵なㄖ?。皆倚山而居。每旗一營。每
營學校一。風俗純厚。人亦開通。
門頭村
門頭村。在健銳營右翼。臨山設市。環(huán)以旗營。居禮王墳之北。東西街。商肆
北列。官廳駐營泛兵弁。遙與四生府對峙。相隔四里。為山南之街也。
碉樓
各旗營內(nèi)。建樹石碉。本地呼為碉樓。形如炮臺。而矗立又如塔?？记迩￠g
。初定金川時。傳文忠恒奏言。前此統(tǒng)兵大臣。多以攻碉失機。險碉高于中土之塔
。建造甚巧。賊伏其中。攻之難克。高宗因其制。藥碉于香山。造碉梯。立健銳營
。演習攻碉法。二次定川時。阿文成桂統(tǒng)該營。連破石碉。賊失其險。竟一鼓克下
。盡收徼外入版圖。今日觀之。亦象功之紀念也。后又收撫石峰堡。皆武功之最著
者。閱武樓前。樹碑以旌之。
藍靛廠
藍靛廠。東西街。極東長春橋。北行有三合土長堤。沿河北達繡漪橋。北端建
坊。曰璇鏡晶波。河水自昆明湖來。南即長河下橋路業(yè)為立馬關帝廟西行路南有萬
緣茶棚及、自治局。路北廣仁宮。俗呼西頂。門前建二坊。街南有戲樓。西端過小
石橋?？蛇_老營房。自小橋東。折而北。又成南北街。商店比列。其形略似海淀。
而熱鬧棺遜。亦未筑馬路。北端直達外火器營南門。
外火器營
外火器營。建于乾隆年間。合八旗為一營。四十八年。隨阿文成克石峰堡。厥
功甚偉。中興名將。亦多出其間。俗尚樸實。素稱開通。該營面積。南北長約五里
。東西闊約二里。共分四門。墻垣屋宇。均甚整齊。若再加修葺。則尤為壯觀。街
道清潔。行人守序。頗露自治之象。壘外有濠。環(huán)營內(nèi)外。樹木多株。南門內(nèi)迤東
。為西郊公立第十一國民學校。該校。房屋壯麗。甚合局勢。故將軍永子茂隆第也
。因人丁稀少。報效入官者。西門外。石道、御路、直達教場。筑有演武廳團城。
石道旁路北。東為練軍公署。西為西郊公立第二小學校。按外火、健銳、圓明園。
合稱外三營。風氣蔽痼。以圓明園為最。外火、健銳。興學訓武。風氣大開。志士
言計。官長聽從。蓋二營隨阿文成最久。豈文成之德教。有以致之耶。高宗謂其楚
材繼出。為國之楨。信非虛語。予于此不能無感。是以志之。顧圓明園不乏達人志
士。起而直追。尚不為遲。
長河
京師環(huán)城河道。受玉泉之水。入城匯為凈業(yè)湖。什剎海。太液池。東出而入通
縣。為運糧河。而玉泉水山。先匯為昆明湖。出湖而南而東。至西直門外倚虹堂。
是謂長河。兩岸垂柳成行。計閘口有五。曰高亮橋。曰白石橋。曰廣源閘。曰埋鐘
橋。曰長春橋。
圓明園
圓明園。為明懿戚徐偉別墅。清康熙間。世宗在藩邸時。賜居。以為讀書之所
。建名圓明。雍正乾隆間。因歲常駐蹕于此。遂置旗營焉。自遭英法之毀。迄未重
修。今僅余西面長墻。及正面之二宮門。大宮門已無形影。前有扇子河。今辟為水
田矣。各旗環(huán)園而居。左右兩翼。一如城中。每旗一營。分置汛地。鑲白及包衣三
旗。居中營圓明園汛。正藍居北營德勝汛。正白。鑲黃。正黃。正紅。鑲紅。居中
營樹村汛。鑲藍。居中營業(yè)善園汛。藍靛廠所謂老營房者是也。
頤和園
圓明園西有頤和園內(nèi)有萬壽山。即甕山相。傳耶律文正墓在焉。上建佛香閣閣
后有黃色琉璃殿四面刻佛像名曰智慧海。居山之最高處。閣之下有盤道。遠望如方
勝形。山前有湖。曰昆明。其水來自玉泉。西南有山色湖光共一樓。極南有橋。曰
繡漪。高梁圓脊。俗呼僂區(qū)。湖岸范銅為牛。以鎮(zhèn)水勢。背雕金牛銘。湖中有十七
孔橋。八風亭。北有長廊。石舫。諸名勝。前清光緒間。孝欽后六旬萬壽。重加修
葺。括為一園。名曰頤和。宮門東向。青龍橋東路南宮門一。青龍橋南路東宮門。
一前建坊。水門則四面皆通。西面環(huán)以河道。沿河皆稻地也。兩宮歲常駐蹕于此。
環(huán)湖墻建朱車堆。以駐營汛弁兵。西與北樹村汛。西南靜宜園汛。東南樂善園汛。
東暢春園汛。出西直門。行數(shù)里。可遙望佛香閣今。已售票任人游覽矣。
靜明園
頤和園西為靜明園。宮門東向。清康熙間。本金章宗芙蓉殿舊址而拓成之內(nèi)。
有玉泉山前。有泉水從。山根仰出噴。簿如珠。寫景曰玉泉趵突。宮門前。環(huán)以湖
水。東匯昆明。湖上有橋。建二石坊。泉水甘冽清醇。為諸泉冠。山上筑塔。可登
而遠眺。泉側有碑。前清高宗御制記有云。水味貴甘。水質(zhì)貴輕。曾制金斗較量。
玉泉之水。每斗一兩。塞上伊遜相同。濟南珍珠泉。較重二厘。揚子金山。重三厘
?；萆交⑻厮睦?。平山重六厘。清涼白沙虎邱碧云各重一分。惟雪水較輕三厘。
顧雪水不恒得。則凡出山下者。無過玉泉。故曰天下第一。
靜宜園
靜宜園。為清高宗歲當駐蹕之所。宮門東向。蟠距香山。分建樓閣。頗得形勢
。聞頤和園前面系仿此園修筑者。今各處傾圯不完。殿閣僅余基址。惟布達拉塔尚
卓然矗立。通體琉璃寶色清華。塔前建樓。布達拉譯言普陀。乃一喇嘛廟也。往游
者可于此憩息。其西北為見心齊。房屋尚壯麗。系數(shù)年前重修者。設有女子學校。
最后有梯云山館。八十一間廠廳也。園內(nèi)松柏參天。濃青深翠。清馨之氣。迥異尋
常。特殊者。為楓樹。其葉經(jīng)霜。色紅而美觀。故有秋后看紅葉之語焉。
樂善園
樂善園者。清康親王之園也。俗稱三貝子花園。光緒間。設農(nóng)工商部。溥玉岑
颋為尚書。委成玉如璋開辦農(nóng)事試驗場。就該園舊址。新其建筑。東為動物園。西
為植物園。有標本室。北為幽風堂。酌茗憩息之所也。西行穿游廊。登山望水。橋
梁舟車盡備。最西建行宮。宮前置石刻噴水器。南有照相館。工竣時。兩宮曾臨幸
焉。今仍售票任人游覽。西有農(nóng)林傳習所。該園。北沿長河。南筑馬路。自西直門
關鄉(xiāng)循馬路直下?？蛇_場門。在白石橋東。西向者。乃舊日之正門也。
暢春園
暢春園。在海淀西。清高宗常奉孝圣太后駐蹕于此。園隙健恩慕寺。今寺門尤
存。前有影壁。俗呼黃影壁。園西建筑兵營。園地遂廢為操場矣。宮門僅余基址。
前有影壁矗立。
萬壽寺
萬壽寺。在廣源閘西路北。面長河。乾隆間。為孝圣太后祝厘。建重樓三閣。
金碧交輝。八檜七松。蒼翠入古。殿后壘石象普陀清涼峨眉三山。實冠諸剎。光緒
間。為孝欽太后祝厘。又重加修葺。殿宇壯麗。側有行宮。翁同和書碑以志之。民
國五年。農(nóng)林傳習所。假其齊堂。設立農(nóng)業(yè)學校。
蘇州街
乾隆辛已。孝圣太后七旬誕長。高宗以后喜江南風景。于萬壽寺傍。造屋仿江
南式。市廛坊巷畢具。長至數(shù)里。奉鑾與往業(yè)游行。名曰蘇州街。南臨長河。健城
關。面鐫云閈增高。背鐫璇源廣闊。北通海淀。今屋宇已無遺基。又經(jīng)官府盡將樹
木斫伐。民人亦乘間墾地。當中轍道。僅容旋馬矣。北端近海淀處。尚有鋪戶住戶
數(shù)家。無復舊日之觀也。
五塔寺
五塔寺在萬壽寺東。金剛寶座高五丈。藏級于壁。左右蝸旋以登。頂平為臺。
列塔五。各高二丈許。中塔旁有足跡。螺紋相抵。寶座及塔四面刻梵像梵字梵寶梵
華。陸離輝映。具足莊嚴。明永樂時建。名真覺寺。清乾隆間重修。易名大正覺寺
。座前白果樹數(shù)株。今殿宇均圯。僅余五塔矣。
碧云寺
碧云寺。在靜宜園外。山門東向。石獅二。雄瘦露骨。雨溜為皮。黑色。雌肥
見肉。苔繡為皮。綠色。腹皆純白。雕鏤工巧。寺內(nèi)泉脈隨地涌現(xiàn)。鑿石為渠。地
勢高。則置于平地。地勢下。則置于垣上。均復以瓦。俾得通流。羅漢堂。像五百
。仿杭州凈慈寺。正殿后數(shù)十級。有金剛寶座塔。院前石坊。清高宗書額。西方極
樂世界阿彌陀佛安養(yǎng)道場十四字。座凡三層。上列洞龕。頂建七塔。純用玉石。前
六角亭二。勒御制金剛寶座塔碑文。乾隆十三年立。漢滿蒙梵四體文字俱備。亦香
山之名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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