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題---孔方兄
數(shù)千年羽化成仙，世上無人留我。
八百里野生于此，道中誰不識荊？
先秦大師中，莊子是孤獨的，孔子是熱鬧的；莊子是冷靜諷刺的，孔子是熱情圓滑的?！墩撜Z》是中庸論的經(jīng)典，《莊子》是懷疑論的源泉。莊子洋洋灑灑的不拘一格與孔子吞吞吐吐的述而不作，大可玩味。莊子言在辯理，不求于世；孔子言在明道，惟求于世。莊子文章影響極大，后世文人墨客在莊子家里淘去無數(shù)寶貝，裝飾其詩句如大堂深院，而莊子依然孤獨寂寞，與孔子盛名相去甚遠(yuǎn)，與詩人光彩相干無多。
然而,“在知識分子的心目中，莊子的哲學(xué)是最為適應(yīng)創(chuàng)造力的需要，最貼合他們內(nèi)心深處隱微的部分的。它在儒家的規(guī)矩嚴(yán)整與佛家的禁欲嚴(yán)峻之間，給中國的知識分子提供了一塊可以自由呼吸的空間，它是率性的，是順應(yīng)自然的，而反對人為的束縛。它在保全自由‘生命’的過程中，竭盡了最大的心力?！?br>
孔方的這個上聯(lián)，即是為孔方自況，也可作莊子素描?？追揭彩莻€孤獨的靈魂，身上有莊子的影子，就此聯(lián)而言，并非是停留在宿命論的途中，而是跨向逍遙無恃的自由，是一無所有的孤獨和無所不有的快意。有“天地與我并生，萬物與我為一”的釋然。“無人留我”是省略了一個“能”字，以六字句收尾的散文氣勢，勁力畢現(xiàn)。若七言詩句，勢必形若七絕，其韻味亦柔弱。下幅“野生于此”突兀如奇想，借“道中”又承接圓滿。此“道中”之“道”亦別生懸念。末四字“誰不識荊”因和氏璧典故撐開想象，又與“無人留我”互為詮釋。變化的筆勢挾著一股濃重的幽默，睥睨萬端的姿態(tài)，《莊子》說：舉世而譽(yù)之不加勸，舉世而非之不加沮。這真像陳坤的那首歌《無所謂》，此聯(lián)也無所謂。我在故我在。干凈利索。
荊，從“八百里”看，表面指植物之荊，從文意看，其意應(yīng)實指“有眼不識荊山玉”之和氏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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