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鄭十八著作丈故居
［唐］杜甫
臺州地闊海冥冥，云水長和島嶼青。
亂后故人雙別淚，春深逐客一浮萍。
酒酣懶舞誰相拽，詩罷能吟不復(fù)聽。
第五橋東流恨水，皇陂岸北結(jié)愁亭。
賈生對鵩傷王傅，蘇武看羊陷賊庭。
可念此翁懷直道，也沾新國用輕刑。
禰衡實恐遭江夏，方朔虛傳是歲星。
窮巷悄然車馬絕，案頭干死讀書螢。
【注釋】
（1）鄭十八：即鄭虔（685—764），字若齊（一字弱齊、若齋），河南滎陽滎澤人。天寶九年七月，唐玄宗專門設(shè)置了一所供官家子弟讀書的“廣文館”，特意任命鄭虔為廣文館博士。故時人稱鄭虔為“鄭廣文”或“廣文先生”。天寶十三載（754），遷著作郎，從五品上，掌撰朝廷碑志、祝文、祭文等。十五載，安史之亂爆發(fā)，文武百官被擄去洛陽，安祿山偽授水部郎中之職，虔托病未就，潛以密章致肅宗，以表忠心。安史之亂平息后，卻以三等罪流貶臺州司戶參軍。至德二年（757）寒冬臘月，鄭虔以老弱殘身長途跋涉來到臺州。鄭虔在臺州八年，老死于是?！缎绿茣肪矶鸲袀?。
（2）闊，在這里作僻遠(yuǎn)解。據(jù)《舊唐書·地理志》載，臺州在京城長安東南4177里處。
（3）賈生即賈誼，是西漢著名的政論家和文學(xué)家。十八歲時，因能誦讀詩書、善于作文，為郡人所稱譽。廷尉吳公將他推薦給文帝，任博士。不久，遷太中大夫。后被大臣周勃、灌嬰等排擠，貶為長沙王太傅。在長沙三年，有鵩鳥飛進(jìn)他的住所。賈誼面對這只類似貓頭鷹的不祥之鳥，而感傷身世，作《鵩鳥賦》以自慰。
（4）蘇武是漢武帝時的栘中廄監(jiān)。天漢元年（前100）以中郎將出使匈奴。后因故被拘留，匈奴單于脅迫他投降。蘇武不從，被徙至北海（今貝加爾湖），讓他放牧公羊，等到公羊產(chǎn)子才能釋放（威脅不準(zhǔn)歸漢）。蘇武嚙雪食草籽，持漢節(jié)牧羊十九年，節(jié)旄盡落而不屈。后來昭帝即位，與匈奴和親，蘇武才被遣回還，拜為典屬國。宣帝時，賜爵關(guān)內(nèi)侯。
（5）禰衡是漢末文學(xué)家。他少有辯才，長于文筆，性剛傲物。曹操想與他見面，禰衡卻自稱狂病，不肯前往。曹操便召他為鼓史，欲在大會賓客時當(dāng)眾侮辱禰衡，結(jié)果反被禰衡所辱。于是曹操大怒，設(shè)計借刀殺人。將他遣送荊州劉表，又不合作；轉(zhuǎn)送江夏太守黃祖，最終被處極刑。
（6）東方朔是西漢著名文學(xué)家。他個性詼諧滑稽，也是漢武帝的弄臣。據(jù)《東方朔列傳》載，朔死后，武帝問太皇公（老天爺）：“您老認(rèn)識東方朔嗎？”太皇公回答：“不認(rèn)得?！薄澳嫌惺裁幢绢I(lǐng)？”“非常熟悉星歷?！薄爸T星都在嗎？”“都在。唯獨沒見歲星已十八年了，現(xiàn)今又出現(xiàn)在天空。”武帝嘆息道：“東方朔在朕左右十八年了，朕卻不知他是歲星??！”
（7）讀書螢：用車胤囊螢事?！稌x書·車胤傳》：“胤博學(xué)多通，家貧不常得油，夏月則練囊盛數(shù)十螢火蟲以照書，以夜繼日焉?！?/p>
【賞析】
在流傳下來的杜甫1405首詩歌作品中，七言排律僅有兩首，特別引人注目。一首是大歷二年（767）秋天在夔州寫的《寒雨朝行視園樹》，另一首就是乾元元年（758）暮春在長安寫的《題鄭十八著作丈故居》（又稱《題鄭十八著作虔》）。
提起杜甫與這位排行十八的鄭虔（字若齊）交往，還得從天寶五年（746）說起。那時，三十五歲的落第書生杜甫由洛陽赴長安，向許多達(dá)官貴人投遞詩篇，以求引進(jìn)，不幸都遭到冷遇。稍后，他又三次向皇帝陳情；雖然得到賞識，卻沒有下文。在此期間，杜甫卻結(jié)識了名滿京都文壇的河南鄰縣同鄉(xiāng)鄭虔（杜為鞏縣人，鄭為滎陽人）。雖然他們的年齡相差二十七歲之多，但共同的知趣喜好使他們跨越“代溝”，走到一起來了。鄭虔學(xué)富五車，是盛唐著名文學(xué)家、詩人、書畫家，又是一位精通經(jīng)史、天文、地理、博物、兵法、醫(yī)藥近乎百科全書式的一代通儒，詩圣杜甫稱贊他“滎陽冠眾儒”、“文傳天下口”。在困居長安近十年的蹇滯生活中，杜甫經(jīng)常與這位老先生一起徜徉山水、飲酒賦詩。他們過從甚密，可謂是忘年交的摯友。杜甫敬佩有加，尊稱“鄭老”、“老畫師”，寫有《何將軍山林十首》、《醉時歌》、《送鄭十八虔》等名詩。那時鄭虔知識已臻于融會貫通境地，才藝發(fā)揮得淋漓盡致，除創(chuàng)作大量詩歌外，還寫有《天寶軍防錄》、《胡本草》、《薈蕞》等截然不同學(xué)科的專著，并在長安等地遍留水墨、水山畫、壁畫、人物畫和書法等作品，備受世人推崇。
安史之亂時，兩人均遭劫難。杜甫幾經(jīng)顛沛流離，于至德二年（757）五月授左拾遺一職；而鄭虔因“陷賊之官”的緣故，于同年十二月被貶為臺州司戶參軍。時“臺州地闊海冥冥”地處荒僻，文風(fēng)未開，虔衣冠言動，不同時俗，有詩曰：“一州人怪鄭若齊，鄭若齊怪一州人?！彬試@：“著作無功千里竄，形骸違俗一州嫌”。繼又自勉：孔子雖澤加天下，猶有陽春照不到陰崖，“夫君子過者化”，我今謫此，當(dāng)有教化之責(zé)。遂大闡文教，以地方官員身份首辦官學(xué)，選民間優(yōu)秀子弟教之，“大而冠婚喪祭之禮，少而升降揖遜之儀，莫不身帥之”，一時郡城“弦誦之聲不絕于耳”，“自此民俗日淳，士風(fēng)漸進(jìn)焉。”（參見《臺州府志》、《臨海縣志稿》）。次年三月，杜甫踏春來到鄭虔故居，見人去園空，有感而發(fā)，寫下了這首激昂慷慨、悲憤淋漓的懷友詩作。
《題鄭十八著作丈故居》共八聯(lián)十六句，除了首尾兩聯(lián)外，其余各聯(lián)均為對偶句。
首聯(lián)：臺州地闊（一作僻）海冥冥，云水長和島嶼青。
這個天高皇帝遠(yuǎn)的地方，成了流放老朋友的去處。當(dāng)然在詩人的心目中，那里海天茫茫，云水只能與青青的島嶼作伴，荒涼寂寥可知?！疤炫_（即臺州）隔三江，風(fēng)浪無晨暮”，“山鬼獨一腳，蝮蛇長如樹”（《有懷臺州鄭十八司戶》）。老友遠(yuǎn)謫海隅小城。此間山川阻隔、交通不便、怪獸肆虐、禮教不通。長此以往，怎不令杜甫萬分焦慮擔(dān)憂？這種心緒一直延續(xù)到這位老朋友生命的終結(jié)。
二聯(lián)：亂后故人雙別淚，春城逐客一浮萍。
此聯(lián)上句回憶兩人別離情景，下句遙想鄭虔去京后的窘境。至德元年（756）八月，杜甫離開妻小居住地鄜州羌村投奔靈武。途中被叛軍所得，押送至長安。第二年春天，鄭虔從洛陽賊庭逃回長安，在鄭駙馬（虔侄潛曜）池臺酒宴上，這對莫逆之交有幸重逢，彼此心情異常激動。酒酣之時，他們“留連春夜舞，淚落強徘徊”（《鄭駙馬池臺喜遇鄭廣文同飲》）。但好景不長，朋友聚而忽散。同年初夏，杜甫潛投鳳翔。九月，官軍收復(fù)長安，鄭虔等陷賊之官即被囚宣陽里，杜甫無緣再與他謀面。時年臘月，人們正準(zhǔn)備合家團(tuán)圓，辭舊迎新；可這位七十三歲的白發(fā)老翁卻被迫踏上了遠(yuǎn)謫的旅途。“萬里傷心嚴(yán)譴日，百年垂死中興時”（《送鄭十八虔貶臺州司戶》），生離死別，這是多么悲楚欲絕的情景?。栴}是作為鄭的好友，杜甫并未出現(xiàn)在離別的場合。詩人為何“闕為面別”呢？這成了千古懸案，眾說紛紜，莫衷一是。可能是杜甫當(dāng)時正在左拾遺任上；雖是七八品小官，卻為皇帝的“近臣”?！暗请A捧玉冊，峨冕聆金鐘（《往在》）”，“通籍蟠螭印，差肩列鳳輿”（《贈李八秘書別》）。詩人出入宮闈，環(huán)境身份都很特殊。要是他拋頭露面去送一名貶官，豈不是引火燒身嗎？況且還有許多前車之鑒呢。杜甫到底也是熱衷功名之輩，并非不食人間煙火。過了四個月，正值暮春之時，江南鶯飛草長，詩人想念遠(yuǎn)在天涯海角的逐客，猶如無根的浮萍，隨風(fēng)飄蕩，生死禍福，杳不可知。鄭虔的確令詩人魂牽夢繞，心情頗不平靜。
三聯(lián)：酒酣懶舞誰相拽，詩罷能吟不復(fù)聽。
杜甫與鄭虔是詩酒朋友。在與鄭虔有關(guān)的二十八首杜詩中，大多離不開一個“酒”字?！白孕羟拔瑁l憐醉后歌”，“酒醒微風(fēng)入，聽詩靜夜分”（《陪鄭廣文游何將軍山林》）。詩酒是他們認(rèn)識的媒介；也就是詩酒，才使他們成為生死之交。在“贈廣文館博士鄭虔”的《醉時歌》中，詩人情緒激昂，痛快淋漓地唱道：“得錢即相覓，沽酒不復(fù)疑。忘形到爾汝，痛飲真吾師！”在杜甫看來，只有痛快喝酒才是真本領(lǐng)，才是男子漢的榜樣。他們似乎“得錢”便要“沽酒”，嗜酒已到了偏執(zhí)的程度。在當(dāng)時看來，實在也難怪文人，“李白斗酒詩百篇”嘛！杜甫要是離開了酒，也是寫不出詩來的?！按松盹嬃T無歸處，獨立蒼茫自詠詩”（《樂游園歌》）。談到詩酒，我們不得不提到鄭虔“乞酒錢”的對象蘇源明。杜甫認(rèn)識他要比鄭虔還早十年?！霸鐨q與蘇鄭，痛飲情相親”（《寄蘇三郎中璩》），“故舊誰憐我，平生鄭與蘇”（《哭臺州鄭司戶蘇少監(jiān)》）。詩酒的確是他們的感情基礎(chǔ)，以至升華為難得的知己?？涩F(xiàn)在，老朋友“得罪臺州去”（引詩同上）；當(dāng)詩人酒酣懶為舞時，有誰能拽他一把？即便乘興吟詩高歌，身邊哪有知音傾聽？別后孤寂的心情訴諸筆端，可見一斑。
四聯(lián)：第五橋東流恨水，皇陂岸北結(jié)愁亭。
此聯(lián)借景抒情，傾吐了壓抑在詩人心中的離愁別恨。據(jù)《類編長安志》等書載，唐時長安城南韋曲之東有鄭莊，即鄭虔的居所；城東杜曲之西北有少陵原，樊川流經(jīng)其間，為杜甫的住所。兩地相距僅五里，當(dāng)時并稱“韋杜”。韋曲附近有兩個著名的景點：一是皇子陂，即“皇陂”，因陂北有秦皇子冢而得名；二是第五橋，因橋邊有個復(fù)姓第五的人家而得名。兩個景點都屬何將軍山林的一部分。天寶十二年（753）夏天，杜甫陪同鄭虔去那里游覽；第二年春天，他倆又來到該地。“不識南塘路，今知第五橋。名園依綠水，野竹上青霄”（《陪鄭廣文游何將軍山林》）；“云薄翠微寺，天清皇子陂”（《重過何氏》）。他們一起騎馬攬勝，寄情山水。只見其間天高云淡，環(huán)境清幽，內(nèi)心是何等愜意暢快！可眼前，詩人煢煢孑立，形影相吊；環(huán)境依舊，卻思緒迥異。第五橋東再不是流淌著淙淙綠水，而是傾瀉著詩人心頭無限的遺恨；皇子陂上空，藍(lán)天白云無處尋覓。詩人坐在岸北的亭子里，胸中籠罩著愁云慘霧。與老友分手，杜甫內(nèi)心深處是異常惆悵的。
五聯(lián)：賈生對鵩傷王傅，蘇武看羊陷賊庭。
此聯(lián)運用了賈誼和蘇武兩個典故。上句側(cè)重懷才遭貶，下句側(cè)重守節(jié)被遷：都是不平之事。鄭虔是一位多才多藝的文壇宿將，能詩、會畫、善書，被玄宗皇帝贊為“三絕”，又是星歷家、醫(yī)藥家、兵法家。開元末年，他采集異聞，著書八十余卷。有人竊觀其草稿，告虔私修國史，因而坐謫十余年。鄭虔與賈誼情況相類，都是懷才遭貶，豈不感傷！鄭虔在安祿山叛軍占領(lǐng)長安時，與百官一起被劫往東都洛陽。當(dāng)鄭被授予水部郎中時，便稱病不上任，并寫密章呈送至鳳翔的肅宗行宮，以表忠心。等到官軍收復(fù)長安，他卻被囚禁，最后逐至臺州。鄭虔與蘇武陷賊境況有相類之處，而結(jié)局卻大相徑庭。這樣有才華有氣節(jié)的好人，竟遭此厄運，委實令杜甫心寒不已。
六聯(lián)：可念此翁懷直道，也沾新國用輕刑。
據(jù)《舊唐書·肅宗紀(jì)》載，至德二年（757）十二月，朝廷對陷賊的官吏進(jìn)行審判，達(dá)奚珣等十八人處斬，陳希烈等七人賜死，其余三等囚犯重杖一百。鄭虔列在次三等之?dāng)?shù)，貶臺州司戶參軍。在此聯(lián)中，詩人內(nèi)心世界是復(fù)雜的。上句從老朋友出發(fā)，認(rèn)為鄭虔個性梗直，襟懷坦蕩，對朝廷忠心耿耿；但“夫子嵇阮流，更被時俗惡”（《有懷臺州鄭十八司戶》），鄭虔與嵇康、阮籍一樣，秉性狷介，怎不遭貶？下句則從朝廷立場出發(fā)，認(rèn)為登基才一年有余的新國君對鄭虔從輕發(fā)落，也算是沾了點皇帝老子的“恩典”了。
七聯(lián)：禰衡實恐遭江夏，方朔虛傳是歲星。
此聯(lián)上句，詩人以禰衡比附鄭虔，下場悲慘。鄭虔個性有點桀驁不馴，與禰衡相似。況且先生年逾古稀，貶至四千里路以外的臺州?！氨闩c先生應(yīng)永訣，九重泉路盡交期”（《送鄭十八虔貶臺州司戶》）。詩人真的怕鄭虔同禰衡一樣，一去不復(fù)返，客死他鄉(xiāng)。然而，老杜不幸言中矣！這是讀書人最大的悲劇。
此聯(lián)下句設(shè)喻東方朔，暗指鄭虔的行為不被皇上所理解?；实劬褂醒鄄蛔R歲星（即木星，古人用以紀(jì)年，以為福星），猶如唐肅宗不賞識詩書畫“三絕”的鄭虔一般，反倒認(rèn)定他的忠誠屬于“虛傳”。這簡直同楚懷王眼中的屈大夫似的，冤枉到無可復(fù)加的程度了。
尾聯(lián)：窮巷悄然車馬絕，案頭干死讀書螢！
詩人面對鄭老先生的故宅，大有人生無常、世態(tài)炎涼之嘆。想當(dāng)初，鄭虔在廣文館任博士時，或在秘書省任著作郎時，住宅附近肯定是車水馬龍、門庭若市。其間雖不一定有多少達(dá)官貴人，但舞文弄墨、溫文爾雅的讀書人肯定不少；可是現(xiàn)在，同樣是韋曲的鄭莊，像變戲法一般，轉(zhuǎn)眼之間門庭冷落車馬稀，就連案頭照明讀書用的螢火蟲都干死了?？磥磬嶒癁楣偾辶?，連燈油都買不起，難怪“諸公袞袞登臺省，廣文先生官獨冷。甲第紛紛厭粱肉，廣文先生飯不足”了（《醉時歌》）。在封建社會，清官是沒有好下場的。
十幾年來，杜甫與鄭虔的交往，無數(shù)美好的情景，如今都隨著老朋友遠(yuǎn)謫臺州而煙消云散，化為子虛烏有。想必詩人在寫完這首悲憤詩篇時，已淚流青衫濕了。
令老杜始料未及的是鄭虔從京都貶到臺州后，不顧自己身處逆境，以啟蒙教化為己任。他到這個海隅小城后，挑選民間子弟，設(shè)帳課徒，親自執(zhí)教；還注重禮儀，移風(fēng)易俗。臺州因此民俗大變，士風(fēng)漸進(jìn)。特別是到了南宋，隨著政治中心由開封遷至臨安，帶動了臺州文化教育進(jìn)一步發(fā)展。其間人才輩出，燦若星空，時有“小鄒魯”之稱。文脈一直延及明清、民國，乃至當(dāng)代。臺人無不稱頌先生?，F(xiàn)今，臺州古城尚有廣文祠、廣文路、若齊巷等古跡。從傳統(tǒng)觀念出發(fā)，遺體不能歸葬故里祖墳，的確是可悲的；但他對臺州文化教育所作的貢獻(xiàn)，必將萬古流芳！如果杜甫地下有知，也一定會含笑九泉的。
【作者簡介】
杜甫（712—770），河南鞏縣（今鞏義市）人。字子美，自號少陵野老。初唐詩人杜審言之孫。代表作“三吏”（《新安吏》《石壕吏》《潼關(guān)吏》）“三別”（《新婚別》《垂老別》《無家別》）。唐肅宗時，官左拾遺。后入蜀，友人嚴(yán)武推薦他做劍南節(jié)度府參謀，加檢校工部員外郎。故后世稱他杜拾遺、杜工部。他憂國憂民，人格高尚，一生寫詩1500多首，詩藝精湛，被后世尊稱為“詩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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