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chuàng) 李青穆 自我和解與關(guān)懷 2023-07-23 17:21 發(fā)表于湖南收錄于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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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看了《長安三萬里》，故事線很簡單，敘事卻很冗長，從老年高適的回憶起，介紹了高適和李白一生相識、相知，以致最后決裂的故事。

故事中出現(xiàn)了一個個耳熟能詳?shù)拇髱?，像王維、杜甫、張旭、王昌齡、孟浩然等等，讓人一邊感慨大唐盛世的星光璀璨，也興嘆于文人墨客雖千古留名，卻大多命途多舛的心酸及遺憾。

看完電影，有一種看到大多數(shù)人宿命的感覺：

幼年啟蒙，少年承愿，青年發(fā)憤圖強，滿腔熱血立大志，光宗耀祖也好，名滿天下也罷，總之，胸中有千萬雄心，眼中有萬丈光芒。

而到中年，或小有成就，從而一階階向上攀爬；或仍然四處無門，屢敗屢試，終落得心灰意冷，慘淡退場。

到老年只好認(rèn)命，哪怕心有不甘，但人間已變天，輕重已過萬重山，而生命也已垂垂老矣。

人的宿命和人的生命力有關(guān)，也和每個人的選擇有關(guān)，而通過高適和李白的一生，仿佛看到另一個關(guān)于人生的真相：古往今來，誰的人生，都就沒有好走的路。

01

李白：鮮衣怒馬，放蕩不羈，天生我材必有用

李白從一開始，就選擇走行舉或制舉的路子。

一是因為他是商人家庭出身，沒有資格參加考試，二是他堅信自己的才華，一定能夠讓各級權(quán)貴對他另眼相看。

最初在拜會刺史被拒時，李白有一瞬間的傷感和悲傷，但轉(zhuǎn)瞬就恢復(fù)活力又成為那個瀟灑不羈，狂放不羈，恃才傲物的少年。

他家境優(yōu)渥，曾馳騁揚州十年，恣肆輕狂，一擲千金，日日飲酒，夜夜笙歌，以和文人美姬相攜游樂為趣，過著奢靡富貴極盡放浪的生活。

也就是這個時候，他的詩名大漲，成為人人口中的詩人李白。

但是，無論是詩名如何遠揚，李白與每一位中國古代的男士一樣，最終的目標(biāo)還是入仕為官，于是借著詩名來到長安，也結(jié)識了一大幫詩壇巨匠，文化名人，可這一切，仍入不了當(dāng)時權(quán)貴的眼。

于是李白再辟蹊徑，主動追蹤當(dāng)權(quán)者的愛好，走修道成仙的路子，并最終引起了唐玄宗女兒玉真公主的注意，并把他舉薦給了當(dāng)朝皇帝，但最終，也只是得了一個無足輕重的閑職，成為高級御用玩物而已。

而天真的李白，極盡他自以為是的討好天賦，用大量的文字贊美玄宗最寵愛的妃子，卻因用詞夸張引起楊貴妃的忌恨，因為在貴妃看來，那一句句文不符實的描述不像贊美，更像是諷刺和挖苦。

加上李白持才傲物，自以為是，根本不清楚自己在權(quán)貴中的地位和身份，引起一眾當(dāng)權(quán)者的忌憚，從而被人排擠，趕出長安，而這時，李白已過壯年。

客居廬山的李白，仍舊不諳政治，卻放不下心中那個建功立業(yè)的夢想。在諸王紛爭中，毫無判斷力的加入永王陣營，他以為這是他的機會，但結(jié)果卻使他成為叛軍同黨，被發(fā)配邊陲。

而這時，他已到晚年。

李白最后一次拼搏，是想走高適的路子，從參軍開始，圓建功立業(yè)的夢想，但終因年齡過大，被軍營拒收，也失去了這最后一次機會。

回看李白的一生，從世俗的角度來說，他是失敗的，因為他一生都沒有實現(xiàn)建功立業(yè)的夢想，一生都懷才不遇，所有他選擇的捷徑，最后都加深了他的失敗。

可是，從人類歷史發(fā)展來說，誰又在意一個高官李白？

而那個才華橫溢，飛揚恣肆，天真浪漫，上天入地的李白，才是我們這個民族最珍貴的財富和記憶。

02

高適：一身武藝，壯志報國，滿腔熱血寄疆場

高適為世家后代，祖父曾為渤海郡王，可后來家道中落，到高適安葬完去世在異地的父親后，家中已家徒四壁。

高適從小木訥，天資一般，語言表達奇差，說話口吃，甚至有閱讀障礙，但貴在勤奮，在父親的悉心教導(dǎo)之下，終于有了基本的學(xué)識，也能寫出一首拙樸的好字，可仍舊不能自己讀書。

但高適卻掌握了一身高超的槍法，高家世代從軍，高家槍法也是上陣殺敵的名器。但因為高適出生于太平盛世，加上家道敗落，之前有過世交的人家早已忘了高家的存在，他和李白一樣，也曾一度拜會權(quán)貴，企圖通過貴人的舉薦獲得報國的機會，但是都沒有成功。

最令人感到傷感的是，在岐王府中，他為了獲得玉真公主的青睞，在宴會上表演高家槍法，狠穩(wěn)準(zhǔn)的殺敵利器，最終卻只換了公主哂笑一句：“有點嚇人”。

他不是李白，沒有李白的文采與灑脫，不像李白那樣混跡于詩友酒肉，歌舞優(yōu)伶之間，他雖看不慣李白一擲千金，卻欣賞李白的才華和天真，但他深知自己和李白終究不是同路人。

兩次抱著期望去長安，兩次帶著失望回到了梁園，他的家鄉(xiāng)，一個曾經(jīng)輝煌，但如今早已荒涼的鄉(xiāng)間。

他請孩子讀書給自己聽，通過聽來識記，也仍然堅持不懈地勤奮苦讀，終于，他克服了閱讀障礙，可以自己看書了。

他年輕時也去了邊關(guān)，卻親眼看到將士們在邊關(guān)浴血奮戰(zhàn)，主帥卻在后方飲酒作樂，于是那首著名的《燕歌行》橫空出世。

“戰(zhàn)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隨著越來越多詩作的出現(xiàn)，高適也開始被人稱為“詩人”，但和李白的想象奇譎，夸張浪漫的風(fēng)格不同，高適的詩更關(guān)注現(xiàn)實，在恢弘豪邁中，體現(xiàn)了詩人心憂天下的情懷。

最后一次離開梁園，一是還哥舒翰的人情，二是人到中年，對通過舉薦等捷徑獲取功名已不抱希望。他放棄了自己金戈鐵馬的夢想，接受到軍中做一名普普通通的文書。

如果不是命運的安排，估計高適在世間最好的功業(yè)就是做一個八品的小吏，但歷史給了他機會。

“安史之亂”唐玄宗逃亡到了成都，哥舒翰被叛軍殺害，高適一路追蹤到成都投唐玄宗，后被任命為淮南節(jié)度使，從此一躍實現(xiàn)了自己建功立業(yè)的夢想。

此后高適的政治生涯，雖有起伏，但仍舉足輕重，就世間的成就來講，高適大器晚成，事業(yè)成功，獲得了非凡的世間成就。

而在文學(xué)建樹上，高適也通過一生的勤奮和堅持，克服了先天障礙和缺陷，終于使得自己胸中的一腔錦繡，脫口而出，成為璀璨詩海中的耀眼明珠。

03

人間最珍貴的成就，是無憾此生

李白和高適的命運，讓人感慨不已，聯(lián)想到我們每個人的人生。

確實，無論身處怎樣的時代，世間熙熙攘攘的人，所求無外乎“名、權(quán)、利”。

是人就躲不開這種宿命般的追求，而人，更躲不開“凡所求，必為自己不易得之物”的詛咒。

因而，人生在世，總是有無盡的憾事，哪怕臨近終老，也還是有很多人抱憾而終。

在活著的每一天里，每個人都在汲汲追求自己的“不易得”，待真的得到之后，又總會有下一個“不易得”的目標(biāo)出現(xiàn)。每個人的一生，都在這種循環(huán)往復(fù)的追求中慢慢走向終點。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才看到什么是“值得”，什么是“虛幻”，而那一切的真假，轉(zhuǎn)瞬間即成為身后事。

無論富貴還是貧窮，無論高貴還是低賤，無論智慧還是愚笨，到最后一刻，即將走完這一生時，也許在乎的不再是世間的浮名，而是自己這一生走來，是不是對得起最終那個呱呱墜地的自己？

而這，才算是對自己這一生最好的交代，用南懷瑾先生的話說：“人最大的成就，是死而無憾”。

人生之路，從來都不好走。只愿我們今生，能對得起老天讓自己來世上這一遭的恩賜，到終老時，也能對自己說一句：無憾此生！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