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山次有友人云:“先上山時,予向草中熟眠一覺,甚快?!庇柙唬骸肮砸挥X點綴山景爾,非真睡也,予親見公目未合耳。”其人大笑?! ∮柙唬骸胺补艁碜砗笈L(fēng)作顛者[1],固有至性。其中亦有以為豪爽,而欲作如是態(tài)者。若阮籍之醉、王無功之飲[2],天性也。米元章之顛,有欲避之而不能者。故世傳米老《辨顛帖》。而世乃以其顛為美,欲效之,過矣。云林之癖潔[4],正為癖潔所苦,彼亦不樂有之。今以癖潔為美而效之,可嘔也?!薄 ∥粲幸挥讶艘院浪韵?,同入西山。時初春,乃裸體跣足[5],入玉泉山裂帛湖中。人皆詫異之,彼亦沾沾自喜。過數(shù)載,予私間之曰:“卿往年跣足入裂帛湖,可稱豪爽。”其人欣然。予再問之曰:“北方初春,冰雪棱棱,入時得無小苦耶?幸無欺我?!逼淙嗽唬骸吧蹩?。至今冷氣入骨,得一腳痛病,尚未痊也。當(dāng)時自為豪爽為之,不知其害若此?!比粍t世上豪爽事,其不為裂帛湖中濯足者寡矣?! ∽⑨專骸 1]弄風(fēng)作顛:即弄瘋作顛。[1]王無功:初唐詩人王繢。[3]米元章:北宋書畫家米芾。因舉止放狂,有“米顛”之稱。[4]云林:元代書畫家倪瓚,號云林子。[5]跣足:光腳?! ”疚倪x自《柯雪齋集》。本文以生動有趣的事例,嘲諷有的人盲目效仿名流,故作豪爽姿態(tài)而不顧后果。結(jié)尾作點睛之筆,給人以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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