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畢藍
1862年9月的“安提塔姆之戰(zhàn)”成功地阻止了羅伯特·李在東部的攻勢。就在“馬里蘭戰(zhàn)役”的同時，西部也上演著同樣的戲碼。10月8日，在肯塔基的佩里維爾（Perryville），北方的唐·布爾將軍與南方的布拉克斯頓·布拉格將軍決戰(zhàn)。布爾有5萬5千人，布拉格只有1萬6千人。對北方來說，“佩里維爾之戰(zhàn)”打得跟“安提塔姆”一樣難看，在兵力占絕對優(yōu)勢的情況下畏手畏腳，損失大于南軍。但是，南軍因實力不濟，在先贏一局的情況下不得不撤出戰(zhàn)斗，并在不久后撤出肯塔基。于是，“佩里維爾”成了西部的“安提塔姆”，南方的戰(zhàn)術性勝利變成了北方的戰(zhàn)略性勝利。再加上之前南方的厄爾·范多恩（Earl Van Dorn）將軍在“第二次考林斯之戰(zhàn)”中受挫，南方對馬里蘭、肯塔基、北密西西比的三次進攻均以失敗告終。
聯(lián)邦暫時轉危為安，但南方的失利并不意味著北方的勝利。北方主將在戰(zhàn)斗中的被動和保守使聯(lián)邦再次失去徹底殲滅敵軍、迅速結束戰(zhàn)爭的機會，也讓國會和總統(tǒng)大失所望。10月24日，布爾被解除職務，“俄亥俄部隊”由威廉·羅斯克蘭斯（William Rosecrans）將軍接管。11月5日，喬治·麥克萊倫被撤職，“波多馬克部隊”歸入安布羅斯·伯恩賽德（Ambrose Burnside）將軍麾下。西部和東部的軍事統(tǒng)帥同時大換血，對林肯來說，這既是策略的轉變，也是無奈的選擇。
麥克萊倫和布爾的失勢不完全是因為他們在戰(zhàn)場上的表現(xiàn)，更因為他們的政治觀點。“夏洛之戰(zhàn)”和“七日之戰(zhàn)”后，“全面戰(zhàn)爭”成為北方朝野的最大共識。很不幸，麥克萊倫和布爾都反對這樣做，他們要的是“有限戰(zhàn)爭”（Limited War）。他們所到之處秋毫無犯，充分尊重人權，堅決反對廢除奴隸制，這似乎也可以解釋他們對南方的心慈手軟。“半島戰(zhàn)役”后，麥克萊倫給林肯寫了一大篇“忠告”，告誡總統(tǒng)“戰(zhàn)爭不應針對平民，只應針對軍隊……任何激進的觀點，特別是關于奴隸制的激進觀點，都會立刻瓦解我們的軍隊?！边@話如果放在一年前，林肯百分之百地同意。但是，現(xiàn)在，他變了。
在講林肯的觀點前，讓我們先看看隨著“共和黨”的誕生（1854年）而誕生的“第三政黨體系”（Third Party System）。我們以前講過，“第一政黨體系”以“聯(lián)邦黨”和“民主共和黨”（簡稱“共和黨”）的斗爭為主線，以“共和黨”的勝利告終；“第二政黨體系”是“輝格黨”與“民主黨”的舞臺，“民主黨”是無可爭辯的贏家。1860年大選把新興的“共和黨”推向權力的中心，“第三政黨體系”便開啟了美國政治的新天地，“民主黨”與“共和黨”從此纏斗不休。1862年的美國，“共和黨”占絕對優(yōu)勢，原因很簡單，“民主黨”最大的陣地，南方，已退出聯(lián)盟。雖然北方的“民主黨”人不少，但獨立難支，做為“北方黨”的“共和黨”霸屏也就不奇怪了。
北方的“民主黨“人分為“和平派”（Peace Democrats）和“戰(zhàn)爭派”（War Democrats）?！昂推脚伞北弧肮埠忘h”人稱為“銅頭蛇”（Copperheads），意思是，他們有毒。“和平派”反對“內戰(zhàn)”，主張立刻通過和談，而不是軍事勝利，來重塑聯(lián)邦。這個“白日夢”的真實目的不過是與南方和解，承認南方的獨立。因此，“銅頭蛇”們被“共和黨”視為叛徒，恨不得把他們全抓起來?！皯?zhàn)爭派”又分成“溫和派”和“激進派”。麥克萊倫和布爾就是“溫和派”的代表，他們愿為戰(zhàn)爭效力，但同情南方的訴求，拒絕“全面戰(zhàn)爭”?！凹みM派”最極端的代表是戰(zhàn)爭部長埃德溫·斯坦頓和占領新奧爾良的本杰明·巴特勒將軍。他們實際上正在變成“共和黨”人，很多時候甚至比“共和黨”還激進，支持對南方的軍事征服和鐵腕統(tǒng)治。盡管“民主黨”人對戰(zhàn)爭的態(tài)度不同，他們對奴隸制的態(tài)度是相同的（斯坦頓和巴特勒除外），那就是，維持現(xiàn)狀，反對廢奴。
“共和黨”人對戰(zhàn)爭的態(tài)度一致，就一個字，打，直到勝利。但在奴隸制的問題上，他們分成了“激進派”和“溫和派”?！凹みM派”主張立刻、全面、強制性廢除奴隸制，他們在內閣中的代表是財政部長薩繆爾·奇斯。國務卿威廉·西沃德傾向于“激進派”，但他顧及總統(tǒng)的感受，愿意平衡兩派的矛盾?！皽睾团伞毕仁且３脂F(xiàn)狀，后來變成循序漸進地廢奴，補償奴隸主，由聯(lián)邦政府出錢為奴隸“贖身”，然后給他們自由。林肯是“溫和派”最大牌的代言人。
林肯從來都認為奴隸制是罪惡，私下里的林肯也許很激進，但做為總統(tǒng)，他不僅有道德考量，更有法律和政治考量。一年前，他手撫《圣經》，信誓旦旦地維持奴隸制的現(xiàn)狀，確信憲法沒有賦予總統(tǒng)廢除奴隸制的權力，也沒有賦予任何公民這樣做的權利。拯救聯(lián)邦、維護統(tǒng)一是戰(zhàn)爭唯一的理由。為此，他罷免了約翰·弗里蒙特（參看《美國的故事（129）- 全新的戰(zhàn)爭》），趕走了西蒙·卡梅?。▍⒖础睹绹墓适拢?33）- 等待》）。廢除奴隸制意味著失去五個“邊界州”，失去一大部分軍隊的支持，甚至引起兵變，也很可能失去1864年的大選。這是他不能承受之重。
即使撇開“邊界州”，單看北方選民的態(tài)度，廢奴也不是個招人待見的話題。最大的反對聲來自中西部的愛爾蘭裔和德裔天主教徒。他們大部分是“窮白人”，收入本來就比東部低，若黑人被解放后大批北遷，搶了他們的飯碗，他們還活不活？他們窮得只剩下膚色優(yōu)勢，現(xiàn)在連這點種族“尊嚴”都不保，何以為人？其他北方人也是類似的想法，沒有人認為自己與黑人是平等的。戰(zhàn)士們不喜歡奴隸制，但也不喜歡奴隸；他們愿意為聯(lián)邦而戰(zhàn)，但不愿為黑人的自由而戰(zhàn)。一個來自紐約的戰(zhàn)士說：“我們首先要征服（南方），然后再說那些倒霉的黑奴的事?！碑敽谂脕y投奔北方軍隊，大部分北方戰(zhàn)士能善待他們，但也有施暴行為，有人就看見八、九個紐約軍團的士兵追逐幾個黑人女子，還強奸了一個八九歲的黑人女孩。戰(zhàn)士們沒有為他們的這種行為受到任何懲罰。所以，林肯不能不慎重考慮反對廢奴的聲音：“讓憲法維持現(xiàn)狀，讓聯(lián)邦恢復原狀。我們不為解放黑人而戰(zhàn)?！保═he Constitution as it is. The Union as it was. We won’t fight to free the nigger.）
反對的聲音有多大，支持的聲音就有多大，而且越來越大。當天主教教會反對廢奴時，其他的基督教派別，特別是“貴格派“（Quakers），也叫“朋友宗教協(xié)會”（Religious Society of Friends）或“教友會”，正忙著游說總統(tǒng)。一天，一位“貴格派”女信徒來到白宮，要求見總統(tǒng)。林肯正忙得連飯都吃不上，滿肚子沒好氣兒，但他還是忍了忍，決定接見這位“朋友”。女教友說，她受上帝之托來告訴總統(tǒng)，他就是被上帝指派來完成廢奴任務的人。林肯沉默了一會兒，問：“朋友說完了嗎？”女士回答：“說完了。”林肯說：“我既沒時間也沒意向與朋友討論這個問題……如果上帝指派我做這項工作，他難道不能在告訴你的同時也直接通知我一聲嗎？”另一次，一個來自芝加哥的教會代表團來見總統(tǒng)。神父長篇大論地講了半天廢奴的必要性，說這是上帝的意志。林肯深深地看了他好一會兒，說：“這個問題我已經思考了很久。但如果這真是上帝的意思，你不覺得奇怪嗎，他傳達意旨的唯一途徑竟然是繞道芝加哥那個可怕的邪門的城市？”林肯就這樣對付著黨內、黨外、政府、軍隊、民間、宗教等各方面的壓力，反反復復地糾結著奴隸制的問題。他的好脾氣被漸漸地消磨，幽默成了他最強大的盾牌和最銳利的武器。
不管林肯在戰(zhàn)爭初期的態(tài)度如何，不要忘了，他是個善于學習、勤于思考、勇于改變的人，每一天的林肯都是不一樣的林肯。戰(zhàn)爭改變著力量的平衡，也改變著人心。當最初的浪漫主義的熱情消退后，北方人忽然意識到，戰(zhàn)爭比他們想象得更殘酷，更持久。單純的軍事上的輸贏不能解決問題，因為這原本就不是一場單純的戰(zhàn)爭。南北雙方都越來越清楚地看到，那簡簡單單的“分家”糾紛正在變成一場革命。說來很諷刺，如果林肯最初選擇的軍事將領不是麥克萊倫，而是像羅伯特·李那樣的“戰(zhàn)神”，憑北方的實力，最多一年就能把南方擺平。如果真是那樣，結果必然是南方很快重新加入聯(lián)邦，奴隸制依然故我，因為戰(zhàn)爭的目的本來就不是廢除奴隸制。南方頂多花錢買了個教訓，以后再也不敢鬧分家了，其余的什么都不會改變。然而，林肯碰上了“慫包”麥克萊倫，該贏的仗都沒贏，不該流的血流成了河。在付出了上千萬、上億美金的代價和成千上萬的生命之后，聯(lián)邦還能回到從前嗎？“內戰(zhàn)”的結果不再只是分與合，而必須是罪與罰。南方和南方人必須為他們的選擇受到嚴懲，如林肯所說：“我們的政府再也不能玩那種自己冒所有的風險而敵人不冒任何風險的游戲了。敵人必須明白，他們不能做十年摧毀政府的實驗，然后毫發(fā)無傷地重返聯(lián)盟?！绷挚显谑『痛煺壑谐搅俗约?，北方人也在失敗和挫折中認清了形勢。他們現(xiàn)在要的，不再是重建舊聯(lián)盟（Old Union），而是毀滅舊南方（Old South）。只有徹底消滅南方的社會結構、社會秩序、社會財富，這一切才值得。這，就是“全面戰(zhàn)爭”。
“全面戰(zhàn)爭”意味著南方的和平居民要為他們的政府付出代價。從此，聯(lián)邦軍隊所到之處幾乎成了一片廢墟。莊園和莊稼被燒，財寶被搶，橋梁、鐵路被毀，同情叛亂者被拘禁、處死，“人身保護令”被廢除。在這“鐵手套”（Iron Gauntlet）之下，奴隸和奴隸制當然不能幸免。到1862年年中，“全面廢奴”（Universal Emancipation）的呼聲就在新英格蘭地區(qū)產生、發(fā)展、壯大，新英格蘭籍的國會議員們掌握了立法權的大多數(shù)重要的委員會，國會連續(xù)通過了五項與奴隸有關的法律：一，禁止遣返逃跑到北方陣營的黑奴；二，解放首都華盛頓的黑奴；三，在美國領地禁止奴隸制；四，重修與英國的協(xié)定，打擊國際奴隸貿易；五，沒收叛亂者的財產。正是這最后一條讓解放黑人奴隸成了躲也躲不開的話題。既然奴隸是南方人財產的一部分，沒收財產當然包括沒收黑奴。奴隸成了“違禁品”，那么，這些被沒收的“違禁品”是否應該被解放？那些還沒被沒收的是否也應該被解放？
“夏洛之戰(zhàn)”和“半島戰(zhàn)役”后，林肯知道是該改變的時候了。他已為戰(zhàn)爭想盡各種辦法，用盡各種手段，現(xiàn)在只剩下一張牌：解放黑奴。解放黑奴的作用明擺著：一，軍事需求（Military necessity）。讓自由黑人為聯(lián)邦軍隊挖戰(zhàn)壕、修工事，在醫(yī)院照顧病人，做飯，等等，節(jié)省下的人力可以去扛槍打仗。二，打擊南方經濟。把黑人從他們的主人手中奪走，或鼓勵他們逃走，對嚴重依賴黑人勞動的南方會有什么影響不言而喻。三，阻止國際社會對南方的同情和承認。北方打著解放黑奴的旗號，誰幫助、承認南方誰就為道義不容，英法至少不可能公開支持南方。林肯所有的考慮都是為現(xiàn)實利益，這聽上去很高尚的行為不帶絲毫理想主義的光環(huán)。他說：“我們必須解放奴隸，否則，我們自己就會被征服?！?/span>
當然，解放黑奴說說容易，操作起來還是有一定難度的。首先，合法性成問題。憲法顯然沒給總統(tǒng)解放黑奴的權力。但是，沒關系，總統(tǒng)不還是三軍統(tǒng)帥嘛，他可以命令聯(lián)邦軍隊解放所占領的南方領土上的黑奴呀。奴隸制受憲法保護，總統(tǒng)必須繞著彎子走才不違憲。第二，咋跟選民和戰(zhàn)士們解釋。大家憑什么要為黑人打仗？一年前說的話還算不算了？當然算，但要換個說法。在一次集會上，林肯說：“我的首要目標是拯救聯(lián)邦，不是拯救或摧毀奴隸制?！本S護國家統(tǒng)一依然是戰(zhàn)爭的目的，解放黑奴只是取得勝利的必要手段。下面這段話是林肯寫給《紐約論壇報》（New York Tribune）主編霍勒斯·格里利（Horace Greeley）的，它是否表達了他的真實意圖不重要，但至少這是他最有技巧的“公關”說辭：
“如果我不解放任何奴隸就能拯救聯(lián)邦，我會這樣做；如果我必須解放所有的奴隸才能拯救聯(lián)邦，我會這樣做；如果我只解放一部分奴隸而不解放另一部分就可以拯救聯(lián)邦，我會這樣做。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拯救聯(lián)邦，我忍耐的一切也是為了拯救聯(lián)邦?！?/span>
那么，“邊界州”怎么辦？林肯本來是想勸“邊界州”逐步廢除奴隸制，由聯(lián)邦政府出錢補償奴隸主，為奴隸贖身。這等于用北方納稅人的錢為奴隸制買單，多美的事？奈何人家不聽勸，說這樣做是聯(lián)邦政府侵犯州權。算了，由它自生自滅吧。
1862年7月22日，林肯向他的內閣宣讀了他起草的《解放黑人奴隸宣言》（Emancipation Proclamation），也叫《解放黑人宣言》或《解放宣言》，征求大家的意見。奇斯和斯坦頓贊成，但想把措辭改得更強硬；貝茨覺得正好；威爾斯想更弱一點；布萊爾和史密斯不贊成。國務卿西沃德提了個很有技術含量的建議：宣言可以有，但現(xiàn)在不是發(fā)表的好時機。應等到聯(lián)邦軍隊打勝仗之后再發(fā)表，否則，別人就會以為咱黔驢技窮、惱羞成怒似的。林肯立刻領會了西沃德的智慧，他同意等。
這一等就是兩個月，直到“安提塔姆之戰(zhàn)”，聯(lián)邦軍隊總算勉強翻盤。甭管勝得多難看，林肯趁機在9月22日，也就是“安提塔姆之戰(zhàn)”5天后，向公眾發(fā)表了“預備解放黑人奴隸宣言”（Preliminary Emancipation Proclamation）。之所以“預備”，是因為這是“預防針”，正式的宣言將在1863年1月1日發(fā)表并生效?！邦A備”宣言還起到了“勸降書”的作用，任何南方政府或個人若在1863年1月1日前向聯(lián)邦宣誓效忠，他們的奴隸將不受影響。當然，南方視之為赤裸裸的威脅，大罵林肯無恥。
宣言的內容包括：
命令聯(lián)邦軍隊自1863年1月1日起解放所占領的叛亂地區(qū)的黑人奴隸。這些奴隸“從此自由，且永遠自由?！保╰hen, thenceforward, and forever free）
“邊界州”和大部分已經被聯(lián)邦占領并歸順聯(lián)邦的南方地區(qū)不在此列，就是說，這些地區(qū)的奴隸不會被解放。
《宣言》是軍事命令，不是法律，它是戰(zhàn)爭的手段，也將隨著戰(zhàn)爭的結束而失效。那么，它的功效如何？答案是，在它生效的當時，幾乎沒有任何實際功效。在聯(lián)邦控制的地區(qū)，比如“邊界州”，《宣言》不適用。它只解放了很小地區(qū)的很少一部分奴隸，有人說大約2萬人，有人甚至說它的設計本身就是不解放任何奴隸?！缎浴氛嬲m用的“叛亂地區(qū)”都不在聯(lián)邦手中，說白了，這是張空頭支票。難怪西沃德說：“我們表達了對奴隸制的同情，解放那些我們管不著的奴隸，卻奴役那些我們能解放的人?！甭犐先ビ悬c滑稽吧？那么，既然宣言是“聾子的耳朵”，要它干嗎？西沃德講了個故事：獨立戰(zhàn)爭勝利時，一位紐約上州的愛國者卻心神不安，直到他立起一支自由桿才覺得踏實。人們問他：這桿子有什么用？值得費這么大勁嗎？他說：“沒有標桿的自由算什么自由？”所以，“沒有宣言的戰(zhàn)爭算什么戰(zhàn)爭？”
隨著聯(lián)邦的軍事進展，被解放的奴隸越來越多，《宣言》的功效也越來越彰顯。更重要的是，一般的讀者誰會去認真扣那些字眼呢？大家只知道這是份解放奴隸的宣言，感覺就是解放了所有的奴隸，管它到底解放了幾個。它的象征意義遠遠大于實際作用，它標志著“內戰(zhàn)”有了全新的內容和不同的目標，標志著這場戰(zhàn)爭變成了革命。這就是有人把“內戰(zhàn)”稱為“第二次美國革命”的原因。八十七年前，美國人為白人的自由而戰(zhàn)，現(xiàn)在，他們?yōu)樗腥说淖杂啥鴳?zhàn)，不管這是否是他們的初衷。
《宣言》在歐洲引起熱烈的反響，南方就不要指望任何歐洲國家會承認他們了。隨父親出使英國的亨利·亞當斯寫道：“《解放宣言》比我們以前打的勝仗和外交努力更管用?！闭魍鲈趥惗氐目枴ゑR克思熱情地贊頌《宣言》和美國內戰(zhàn)的意義，認為這場反對奴隸制的戰(zhàn)爭也是“工人階級”的戰(zhàn)爭?？傊藗冴P心的，不是《宣言》到底說了什么，而是那意猶未盡的聯(lián)想。
《解放黑人奴隸宣言》為“內戰(zhàn)”翻開新的篇章，而“內戰(zhàn)”也正在讓美國變成一個不同的國家。它將怎樣以人們始料未及的方式改變一切？“共和黨”又將怎樣在戰(zhàn)火中領導美國走向現(xiàn)代？請看下一個故事：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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