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叉,在詩人燦若繁星的唐代詩壇,光芒相對比較黯淡,但他是唐代詩人中一個特別的存在。
首先看到劉叉這名字就很特別,江湖氣息撲面而來。
何況他還是人如其名,渾身上下充滿了江湖俠氣。
他平生為人仗義,收獲了“任俠”這個標簽,是整個唐朝詩人中獨一份。
劉叉少時疾惡如仇,很早就開始仗劍游歷江湖,好打抱不平,有任俠之名。
劉叉不似班上成績好的同學(xué)受老師喜歡,也不像人緣好的受大家歡迎,他就如班上后排角落上不起眼的同學(xué),但班上有事他是絕對挺身而出沖在最前面的人。
一次因路見不平拔劍殺人,讓他開始亡命天涯。
這點和水滸中魯智深的經(jīng)歷類似,但劉叉逃走后并沒有和“花和尚”那般落草為寇,反而等到朝廷大赦時重獲自由。
大概是之前不同尋常的經(jīng)歷,讓劉叉幡然醒悟,從而更加用心讀書,短短幾年時間,竟然讓他小有成就,也能寫出好詩了。
他聽說文壇領(lǐng)袖韓愈,樂意接納天下的讀書人,就寫下《冰柱》《雪車》二詩帶去長安投獻給韓愈。
這兩首詩用險韻,字句也極為險怪,是險怪之中的代表作,正對韓愈的胃口,所以劉叉就成功入了韓門,和孟郊等人成了好友。
老師韓愈是個寫墓志銘的高手,在當時家境好、名望高的人,都愿意出重金請韓愈來寫銘文,其收入自然可觀。
然而性剛直,意瀟灑,俠客出身的劉叉,不喜韓愈一派儒者學(xué)究的派頭,也厭煩在權(quán)貴面前低聲下氣的樣子。
他沒過多久便取了老師韓愈的數(shù)斤金銀,留下“此諛墓中人得耳,不若與劉君為壽”等話語離去。
意思是說:“這是吹捧墓中死人得來的錢,還不如拿給我劉叉生活。”
此后劉叉拿著韓愈替人寫墓志銘的錢便不知所蹤了。
也許他又過著行俠仗義的快意江湖生活,反正詩歌江湖中沒能風(fēng)聞他的傳說了,史書也只是記載他“歸齊魯,不知所終”。
劉叉才氣縱橫,傳下來的詩文不多,但前人對他多有褒揚贊賞。
他詩多峻怪,辭多悲慨不平之聲,如刀劍相擊,鏗鏘作響。
唐朝詩人豪邁如江湖好漢者,唯有劉叉一人。
今天我們就來讀一讀劉叉歸去之前寫下的一首詩,也是他的代表之作,寫透了人生的無奈。
《偶書》
日出扶桑一丈高,人間萬事細如毛。
野夫怒見不平處,磨損胸中萬古刀。
偶書,即隨意書寫的詩文。
詩文大意:
每當太陽從東方升起的時候,人世間紛繁復(fù)雜多如牛毛的事便開始一件件發(fā)生,遇見不平之處自己恨不得拔刀相助。
但為現(xiàn)實情況所限,不平之事太多了,漸漸的這些不平之事,將心中萬古留傳的正義寶刀都漸漸磨蝕了。
劉叉生活的年代,正是唐朝內(nèi)憂外患、政治混亂之際,每時每刻都有許許多多的不平之事發(fā)生。
劉叉極富正義之人,目睹社會上這些不平之事,心里充滿了憤怒,常常會打抱不平。
但在如此不堪的社會環(huán)境中,只靠一個人的勇氣和正義,一把手上的刀與劍,力量是那么的渺小,他自己也因此落罪,從而亡命天涯。
不平事太多了,好人非常難做,漸漸他不得不向現(xiàn)實低頭,承認了自己力量的薄弱,因而“棄武從文”,希望靠知識能夠讓現(xiàn)實有所改變。
但當他拿起了毛筆進入文人圈子中又發(fā)現(xiàn),原來這個時代的文人也過得很憋屈,既不能匡世濟民,也不能快意恩仇,根本不適合自己的性子。
生活就往往就是這么殘酷無情,如果他仍選擇繼續(xù)這樣下去,不僅手上有形刀會丟掉,恐怕胸中那把無形之刀,那把除奸佞、斬邪惡的正義之刀,也會慢慢銷蝕磨損,直至不復(fù)存在。
這是十分苦痛的事情,也不是他想要的生活,故而拿了韓愈的錢瀟灑離去。
人生處處是“圍城”,城外的人死命想沖進去,城內(nèi)拼命想逃出去。
你羨慕他自由自在、快意瀟灑;他羨慕你有牽有掛,有人等你回家。
最主要是看清楚,想明白,自己內(nèi)心到底想要如何?自己初心又是如何?
三思然后行。
有人只適合廟堂鉆營,而有些人只屬于江湖快意,劉叉明顯是后者。
我想,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劉叉,應(yīng)該是找回了自己的初心,回到那浩然天地間,重新去過那種路見不平就能拔刀相助的快意生活了吧。
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做回任俠的劉叉,在齊魯大地揮動他那萬古大刀的所作所為,會以某種方式出現(xiàn)在世人眼前。
不忘初心,砥礪前行,人生漫漫,與君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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