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玉雕的工藝,主要體現(xiàn)在造型、題材、雕琢和裝飾技法幾個方面。
一、造型
元代玉帶板主要有兩種類型,即素面和雕刻圖案,與《元史》所記載的“偏帶,正從一品以玉,或花或素”的記載相吻合。素面的造型多為方形或長方形。刻有圖案的多為方形,但四角內弧者居多,框內平緩減地雕琢出浮雕效果的圖案。內蒙古四子王旗出土的瑪瑙巧雕玉帶板、北京故宮博物院藏白玉螭龍紋帶飾具有代表性。
元代晚期還出現(xiàn)一種方形淺浮雕各種圖案的玉帶板,上海松江區(qū)西林塔亦出土多件方形四角內弧龍紋或螭紋帶板,其中幾件四周不留邊框,龍紋或螭紋浮雕出板面。帶板之下有橢圓或扁圓形的提攜孔,應該是遼金時期在玉帶板上留置孔眼的變異做法,是元代中晚期流行的玉飾,在內蒙古中部地區(qū)屢有發(fā)現(xiàn)。
玉帽頂為元代最常見的一種玉器造型,外廓為饅頭狀,或稱蒙古包狀,多層立體鏤雕。絕大多數(shù)為秋山或春水紋飾。出土實物年代大多屬于元代晚期。
元代的肖生玉器,如魚、雁、獨角獸、鴛鴦等,多以不帶花草等背景的獨立個體出現(xiàn),這一點恰恰與金代相反。魚的造型幾乎都以鱖魚的形態(tài)表現(xiàn),大頭,翹尾,嘴巴微張,作游動狀,以靜寓動,既不同于遼金,也不同于明清。而禽類的造型多取形似,略顯粗糙。
元代的玉花卉多選擇優(yōu)質的籽料,隨形設計(與遼代的圓雕肖生玉相似),多見花朵,少見花葉,以花朵為中心,枝葉僅起襯托作用,與宋、遼、金玉花卉多見平面、多見花葉,涇渭分明。
帶鉤也是元代常見的玉器類型,主要有光素和鏤空云龍紋兩種。鉤首為龍頭, 身形似琵琶,鉤身呈S形,婉轉流暢。
二、題材
元代玉雕題材廣泛,除傳統(tǒng)的禮制用玉形式固定之外,大凡反映現(xiàn)實生活的內容均可融入玉工的設計范圍。
1.仿古題材
元代仿古題材主要體現(xiàn)在書法、繪畫、陶瓷、青銅、石刻、金銀器制作的各個領域,玉器的雕琢也不例外。商周時期的鼎、簋、瓶,漢代以前各種紋飾的玉璧、玉璜、玉劍飾、韘形佩、耳環(huán)等很多器物都在出土或傳世的玉雕中被發(fā)現(xiàn)。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青玉龍紋雙耳活環(huán)樽,立體圓雕。頸部為雙獸活環(huán)耳,頸部兩面浮雕云龍紋,兩組凸起的回紋中間琢一臥“土”夔龍,腹部回紋錦地雕四組重環(huán)紋。元代風格明顯。
內蒙古赤峰博物館收藏的玉簋仿西周青銅器造型,龍首雙耳,耳下附珥,口沿下飾夔龍紋并凸雕獸面紋,腹部有突起線紋。中國國家博物館藏白玉雙螭璧形絳環(huán),復古樣式,外廓取自璧,上浮雕雙螭紋,一側的螭紋背部巧作成半環(huán)狀,突出于器面,可與帶鉤相扣。北京故宮博物院藏螭云紋玉帶套環(huán),將一塊玉料分為兩片,呈璧形,左側璧面上高浮雕一蟠螭,右側璧面上浮雕勾連云紋,邊出廓為云紋花。兩玉片扣合自如,協(xié)調一體。安徽省文物局藏螭紋韘形玉佩,仿漢代韘形佩,作橢圓形,底部鏤雕螭虎。
2.宗教題材
需要指出的是,元朝政府對玉器的實用管制較為嚴格,但由于佛教在這一時期具有特殊地位,所以佛教題材的玉器不在管控范圍之內。西林塔白玉觀音“佛”字牌,長方形,正面刻觀音像,背面陰刻“佛”字,外緣飾卷云紋。佛造像也是元代常見的玉雕題材,一般形體不大,雕琢釋迦牟尼說法或藥師佛雙手捧缽,身下為高浮雕仰蓮紋座,座身呈半圓形,極富時代特點。
3.世俗題材
世俗題材的玉器占元代玉器的大宗,如日常使用的酒具、馬具、刀具,反映草原游牧文化的鹿、虎、雁、鵝等,寓有吉祥涵義的各種牌飾等,都屬玉工創(chuàng)作的題材。
三、雕琢技法
元代玉器除繼承宋金的雕琢裝飾技法外,還發(fā)展出鮮明的自身特色,并且在元代早期與中晚期都有變化。要了解元代早期玉器的雕琢裝飾方法,解讀獨山大玉海的紋飾與制作痕跡,便是最好的選擇。因為這件碩大的器物不僅出自宮廷,而且時代準確,有繁縟的紋飾,最能代表當時的玉雕裝飾手法和工藝水準。在傳世至今的十數(shù)萬件玉器中,它是唯一一件可以辨認的蒙古汗時期的玉器,是極為難得的蒙古汗玉器巨制杰作、國之重器。由此上溯可追蹤宋、遼、金玉器的風格特色,向下可窺察元代玉器的發(fā)展脈絡,確為蓋世無雙的蒙古汗玉器鑒定標準器,對鑒賞家、收藏家是不可多得的研究學習宋、遼、金、蒙古、元等幾個時期玉器的絕好資料和可靠物證。此器雖在清乾隆時期重新修琢,但仍保留了許多元代雕琢痕跡。
大玉海上的紋飾雖按乾隆皇帝的要求被“磨細除垢”,但原有的紋飾造型基本沒有變動,保留了最初琢制的主體紋飾風格。所以海龍、海馬、海羊、海蟾、海蚌、海螺、海犀、魚、鼠頭翼魚、螭虎、海豚、海兔、鰲等瑞獸,以及水紋、云紋都為元初的造型標準。如龍紋,長唇高凸,頸作蜃紋,五爪凌厲,龍身細長,均為宋元龍的標準造型。大玉海上存留著元代做工痕跡,粗陰線做工似以圓頭砣頂撞而成,留有深淺不一的頂撞痕;地子表面略呈凹凸不平;拋光不足,紋飾深處一般不作拋光處理。龍、魚等動物的鱗紋主要有兩種做工,即以斜陰線交錯而成的菱形鱗和扇面狀的魚鱗形紋,以前者為主。
進入中期以后,元代玉雕最重要的藝術成就是發(fā)展了金代初步形成的多層鏤空技術,并向立體鏤雕發(fā)展。采用金屬細線拉切玉柱狀鉆頭結合的方法,從不同方向鉆孔或拉切,器內的雕琢痕跡清晰,不做修飾,而器表拋光較好,表里形成鮮明的反差。這種深刀立體的雕琢效果,層次豐富,立體感極強。特別是花、葉的支脈,或卷或翻,凹凸明顯,枝梗交錯,紛繁錯落。
四、裝飾工藝
元代玉器裝飾,多以繁密、飽滿的花草為主題,與元代金銀器、青花瓷器、織染之物的裝飾技法一脈相承。但與雍容洗練、間接清秀的傳統(tǒng)裝飾方法大相徑庭,最主要原因是受中亞細密繁瑣的“阿拉伯紋樣”影響。這種圖案化的紋飾與多層鏤雕技法結合,不僅強化動感,而且與玉材特有的青白色調相得益彰,起到較金銀器、青花瓷器、織染之物更勝一籌的效果,這也是元代玉器最主要的時代風格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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