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華玉,男,中共黨員,中專學歷,生于1953年8月,參過軍,當過多年村鎮(zhèn)干部。上世紀七十年代末開始文學創(chuàng)作,曾在省內外報刊和廣播、網絡等媒體發(fā)表詩歌、小說等作品多篇。已出版《放歌鄉(xiāng)野》、《鄉(xiāng)韻》、《鄉(xiāng)情》三部文學專集。現(xiàn)為市縣作協(xié)會員,市地域文化研究會會員,市啟明文學社社員,縣詩協(xié)副主席,縣作協(xié)常務理事。 第一章
鳳凰屯的滅鼠專家趙二憨,前天晚上被老鼠咬壞了半截腳趾頭,一時成了家喻戶曉的新聞。
他的東院鄰居劉二叔站在自家房山頭,守著坐在一塊石頭上的趙二憨,面對著一幫納涼的男女老幼,有點開玩笑地說:“還滅鼠專家呢,自己家的老鼠都這么邪乎。俺家的耗子我是不敢得罪了,讓現(xiàn)在一個連的耗子發(fā)展到一個營,再不我就把炕頭讓給它,讓它統(tǒng)治人類”。
前院的趙大嫂聽了后,面向低頭不語的趙二憨:“你咋不去醫(yī)院看看呢?也好打個防疫針。萬一你得了鼠疫,可別傳染給俺家耗子呀,俺家的那只大耗子現(xiàn)在都有一斤多重了,我現(xiàn)在對它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啥法都用了,它聰明的很呢,就是不上你的圈套,光裝水稻的絲袋子,這幾年都讓它咬壞一千多條了,我準備和聯(lián)合國聯(lián)系,申報吉尼斯世界最大耗子記錄,到時獲了獎說不定能把這幾年耗子破壞的損失撈回來呢?!?/span>
后院的馬二寶是個懶人,前幾天他姐夫聽說內弟家剛養(yǎng)的一只小花貓被幾只大耗子咬死了,就去縣滅鼠科研所專門買了幾包烈性耗子藥送給了馬二寶,讓馬二寶替那只可憐的小花貓報仇雪恨。這些耗子藥里有大米粒、大楂子粒、水稻粒、小泥鰍和小白魚,沒想到馬二寶懶得去下,把這些鼠藥扔在倉房的一架破縫紉機上,而聰明的耗子竟然咬破一袋袋包裝,把一條條小魚和小泥鰍叼到院內一個水池子里泡起來,泡完后再食用。半個月后,他家的八百多只耗子長的肥胖油亮。常言道:溫飽思淫欲。這些耗子有了精神頭,竟然在一天黃昏時節(jié),集體竄到附近的村部小水泥廣場,在夕陽下學著人類的姿態(tài),排成一個個隊列,立著兩條后腿活靈活現(xiàn)跳小蘋果曲兒的廣場舞呢。馬二寶見人們你一言我一語瞎嗆嗆,譏諷滅鼠專家趙二憨的軟弱無能,也趁勢起哄說:“真的,我昨晚夜里聽見俺家那兩只最大的耗子用英語嘀哩嘟嚕說話了,它倆嫌趙二瞰家那只耗子咬人咬的太輕,應該把他的一只腳咬掉。它倆還稱趙二瞰家咬人的那只耗子是它們在鳳凰屯的鼠王,享受全國鼠群的正廳級待遇,不用親自覓食,由一群小公耗子為它竊了人類食物供它亨用,一群小母耗子為它組成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俺家這倆耗子垂涎趙大哥家那只大耗子的王位,正商量耍陰謀搞政變篡權呢。之后統(tǒng)帥全村的五千多萬只耗子,做鳳凰屯耗子集團軍總司令,有朝一日擊垮人類,到紐約當聯(lián)合國秘書長。”
馬二寶的話引起了人們一陣轟然的笑聲。
第二章
趙二憨這年四十五歲,中等身材,方盤大臉,是鳳凰屯由村委會選定的滅鼠技術員,被鄉(xiāng)親們戲稱為滅鼠專家。他是個言行謹慎的人,此時他心里窩著一股被耗子欺付的火,又見大家說的有點夸張邪乎不在行,也沒有和大家多講話,便蹋拉著一雙涼鞋一瘸一拐走回家去。
此時正是盛夏時節(jié),遍地綠色,天熱氣悶。趙二憨回家去打開風扇,結果風扇斷電了,經過檢查才發(fā)現(xiàn)今天上午線路又被耗子咬斷了。于是他順手拿了個枕頭在有點悶熱的西屋土炕上躺下來,又順手拿起一本中國科學院滅鼠研究所編撰的滅鼠技術書藉研究起來,尋找制服鼠害的好辦法,讓全鳳凰屯過上沒有鼠害的安生日子。他翻著一張張書頁,見上面的各種方式的滅鼠法都用過了,但都是效果不理想。這些方法有:投放各種各樣的滅鼠藥,結果耗子不吃;下滅鼠夾子,結果耗子不上;下沾鼠板,結果耗子躲看走;在鼠道上撒白灰嗆它眼睛,結果耗子先用尾巴掃出缺口再行走。就剩下用電貓這一個辦法了,于是他和老伴商量請示資金,準備把這辦法試用一下,于是他向在廚房忙碌的妻子秀花道:“哎,媳婦,你明天給我拿點錢,我去鎮(zhèn)上買個電貓,非把咱家的大耗子抓住不可。”“你愿去買我支持你,不過咱家這耗子已經成精了,怕是買了電貓它也不上。”“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咱總不能坐以待斃吧。昨天夜里我其實睡的很香,那只大耗子幾次把我咬醒我都沒有太在意,只是伸展伸展腿,活動彎曲幾下腳趾頭又睡了,沒想到這犢子最后下口這么狠。”“明天順便到衛(wèi)生院叫大夫看看傷口,別感染發(fā)炎引起別的病。”
后來,兩口子互沒吱聲,房屋里恢復了平靜。不一會兒,趙二憨就枕著花枕頭呼呼睡著了。
第三章
現(xiàn)在交待一下鳳凰屯的鼠害問題。經過趙二憨前期領來的縣五人滅鼠專家組駐村調研,鳳凰屯是全縣鼠害最輕,群眾滅鼠最積極的村。2015年曾被縣政府授于滅鼠先進村標兵稱號,這塊牌匾現(xiàn)在金光燦燦掛在鳳凰屯村委會的正面墻上。全村的基本情況是:農戶56戶,人口327人,耕地6895畝,其中水稻田2230畝,全村現(xiàn)有老鼠約0.67億只,人均養(yǎng)鼠20.5萬只,有鼠洞鼠穴約6.7億個,最大老鼠體重1.4公斤,最多一窩產仔56只,產仔周期32天,本村老鼠的大腦已由原始時代進化到了智能時代,每只老鼠的腦細胞都會產生腦磁波反應,不用任何工具即可向五萬公里之內的同類發(fā)布語言信息和指令,人類社會在全縣有被老鼠社會取代的極大可能。至于老鼠的破壞情況,家里的鼠害不說,但就田間為害:春天種上地,老鼠們不管你種子有沒有劇毒包衣,專門尋著苗眼扒種子吃,常常一吃就是半截地,弄的半截地沒苗;在育于田間的稻苗出土前后,老鼠們開始在苗床猖獗活動,把苗床用爪子抓撓的仰而翻天,嚴重影響出苗質量;莊稼苗出土后,老鼠們仍扒出苗根尋種子老母吃,弄的已經出的苗活活無根干死,造成新的成片缺苗;等到了秋季,不管是玉米或水稻,老鼠們都會爬上果穗或弄倒禾桿去為害新糧,弄的稻田里到處是它們咬斷的半截殘穗,玉米田被啃剩下的半截光棒,堤壩和田埂上的洞穴里一挖就是它們儲備下來的一堆新糧,有的已經霉爛變質。
第四章
話說回來,第二天一大早,趙二瞰就騎上摩托去鎮(zhèn)子上買電貓去了,媳婦也回了同一個屯住著的娘家。他家那只1.4公斤被稱為全村鼠王的耗子見趙家靜悄悄無人,也開始趾高氣揚閃亮登場。它先是竄到趙二憨睡覺的炕上,閃動著機靈明亮的眼睛向四周張望了一番,之后在炕上來回竄動用鼻子嗅著,想再美食一頓趙二瞰那晚滴落的殘血,但結果卻令它大失所望,因為勤快的趙二憨媳婦已經把炕面用濕抹布擦的干干凈凈。鼠王已經聽到趙二憨昨天和媳婦要買電貓的對話,便蹲坐在一只小柜上沉思了片刻,之后順著電路找到了趙家總電閘,把開關用腦袋拱起斷了電,之后用牙齒咬斷了趙家天棚里的兩根電線,干完活又回來蹲到那只小柜上,開始吱吱扭扭亂叫了一陣,時不時還有前爪揮舞的動作,象人們說話做出的手勢。
其實,這是鼠王向全鳳凰屯的幾千萬只老鼠發(fā)表的腦磁感應講話,翻譯成人類漢語就是:
“親愛的同胞們:
我們的部落已經到了空前繁盛的時代,擊垮人類取而代之不是沒有希望的。我們應該有野心和宏圖,那就是獨霸全球,先把國都立于北京,之后立足倫敦,最后站穩(wěn)紐約。這還不算,我們要竊取人類航天取得的成果,在坐享其成的基礎上占領金星、火星、銀河三號星、河外星系紅馬星、極妙星系鬼牙星,征服整個宇宙,咬死玉皇,氣死孫行者,迎娶嫦娥,使傭織女,我要成為獨裁天宇的金玉超級大皇。這只是我們的宏圖和規(guī)劃,在今年要著重向人類發(fā)起春季攻勢,夏季攻勢,秋季攻勢和冬季攻勢。春季攻勢要破壞人類的春播,咱們要吃掉他們在田園播下的種,育出的秧苗;夏季攻勢要以咬食青苗為主,力爭讓出土的禾苗枯死;秋季攻勢是向人類爭奪豐收果實,搞好冬糧儲備;冬季攻勢是破壞人類的道路、堤防、咬壞人類裝糧的絲袋,為人類傳播病菌,咬食人類的肉體,讓人類早點滅亡。我們鼠類在與人類的周旋中,已經取得了輝煌的業(yè)績,智慧已經產生了新的飛躍,同胞們努力吧,我們要做全宇宙獨一無二的主人。”
鼠王講完了話,從柜子上跳下來用牙齒咬開了碗架子的拉門,這里面有好吃的炒菜和米飯饅頭,鼠王把這些美食踏于足下溜了一遍,之后在一盤木須肉的盤邊停下來美餐起來。
第五章
趙二憨當天上午十點鐘前就從鎮(zhèn)子上買完電貓回到家,妻子問他到衛(wèi)生院看了鼠咬傷口沒有,他說看過了,并告訴妻子:大夫說無大礙,沒有傷到骨頭,在衛(wèi)生院打了防疫針和買了口服消炎藥。之后,他經過大半天忙活,終于修復了線路把電貓安裝在了院子里。這次趙二憨采用的是人海戰(zhàn)術,不管苞米樓、倉房、芹菜池子、石墻邊、魚池旁、鼠洞邊、柴垛旁都有電貓的線路覆蓋。并且買了五十包兩類鼠藥,一百張沾鼠板,三十個耗夾子,二十個鼠籠子。還買了三斤豬頭肉,把烈性農藥功夫拌上了芝麻油。他把這些藥具一一擺放完畢,打算鋪下人民戰(zhàn)爭的天羅地網,將家中耗子一網打盡。并告訴妻子秀鳳和鄰院居住的老父親,晚上千萬別到屋門外去,以防被電貓的線路電著。
黃昏時分,幾縷淺紅的夕陽光線越過趙家短墻,投射到四四方方院落里,使院落顯示出一場重大戰(zhàn)役到來之前的沉靜。晚風輕輕搖曳著趙家院落門前的兩棵梧桐樹,葉片舒展蕩動,仿如人類向著鼠類征戰(zhàn)飄揚的戰(zhàn)旗。趙二憨方臉盤上笑瞇著細眼睛,稍大的嘴巴微張著,雖然走路仍然一瘸一拐,但仍顯示出一種胸有成竹的將帥神采。他已備好向鼠類開戰(zhàn)的一些必要工具和武器,諸如裝死耗子的兩只土藍,一根往外挑死耗子的扁擔,一把垛叉,這垛叉是在耗子被電擊中后用的,因為正在掙扎的耗子并沒死,而是上前將其扎死。另外,還備下了一個充足電的手電筒,一件守夜用的棉大衣,一把坐著守夜用的木椅子。一切準備就緒,就等人類和鼠類較量時刻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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