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 磨
文/卜舒
詩人孤獨燕作過一首詩叫《石磨》,我曾經讀過。
最近在一次文友聯誼會上有文友又朗誦了這首《石磨》,“你來到我家的時侯/我還沒有出生/那時全家人都很瘦/全家的歲月也很瘦/裊裊炊煙/飄起的淡淡清清的/也是一幅瘦瘦長長的風景。日子依托著你/一圈一圈地/磨平了歲月的痕跡/碾碎了你的身心/磨出了希望/碾碎了苦難童年的夢幻/磨出了理想的翅膀/磨瘦了自己/溫暖了生活/你毀滅了自身/喂養(yǎng)了一段艱難的人生。”
2011年的國慶節(jié),與鄰居們一行到北川縣的新縣城---板凳鎮(zhèn),看到那在用一種古老的文式---用“手推磨”磨青玉米,讓我想起了故鄉(xiāng)村東頭的石磨。村東頭的石磨也是村上唯一的石磨。石磨很大,是用本地堅硬的石材制成,安放于村東頭的兩棵大核桃樹的下面。
在那個窮困不堪的年代,石磨是人們吃飯的工具。它可以碾碎玉米,小麥,大麥,豆子等,石磨碾出的豆?jié){做成豆腐非常好吃。
靠了這石磨,金黃的麥子才變成了白花花的面粉,做成了令人眼饞的饅頭。我們村只有一個石磨。磨面得提前“掛號”,輪到了就使勁磨上一次。
石磨磨久了,需要刻鑿,把石齒刻得深凹,磨糧的速度更快。每到春天,村上會安排石匠為石磨重新刻鑿,石匠一手握著小錘,一手握著鐵釘,在磨盤上一錘一錘的刻鑿,石頭在石匠手中飛濺,火花在鐵釘下閃爍。在因為長期的磨損,因為長期的刻鑿,磨穴還是一樣大的磨穴,可大磨卻變成了小磨,重實的石磨變得很輕薄。因為年代的長久,石磨變輕了,碾不碎糧食,磨上綁上一塊石頭。
在我的記憶里,我們家常常是母親磨面。磨面的前幾天,母親把糧食攤在墊席上,曬到輕輕一咬“嘎嘣”響就收起來。這是技巧,因為糧食曬得太干磨出來的面是黑的,糧食曬得不干出面率低。磨面的時候給黃牛套上“加擔子”(夾板),蒙一塊黑布,黃牛就會圍著石磨轉圈。
羅面是在一個用竹材編制成的“鍋縷”里進行,“鍋縷”里架上“羅面架子”,手抓著“羅子”圈在上面來回滑動,面粉就會從羅底漏下,堆在“鍋縷”里。麥子要磨幾遍,最后剩下的是麩子。
上世紀八十年代,農村實現了生產責任制,生活逐漸好了起來,我也離開村子,奔自已的前程。再后來,村上通了電,有了磨粉機等一系列的加工機械,省時、節(jié)能又方便,不再用黃牛推石磨,家家戶戶再愁吃愁穿。村上的石磨也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它仍然臥躺在大核桃樹下面,任憑雨水的清刷和歲月的侵蝕,年復一年,磨盤邊長出了很深的草叢,磨盤上長出了很深的青苔綠茸,磨眼里注滿了泥土和封塵,磨的齒痕沒有以前的深刻而變得平滑。每逢夏秋季節(jié),三三兩兩的村民來此納涼,坐在石磨上談天說地。有人建議把石磨砌進路溝的護坡,省得礙眼礙事。一些村民不同意。因為這些村民對石磨懷著深深的感情。凡是從那個年代走過來的人,都不會忘記石磨的功勞——石磨方便了農民的生活,咿咿呀呀的轉動的石磨成了歷史的剪影,定格在一代兩代人的心中。
風來雨去,斗轉星移,石磨默默地記數著流逝的時光。當年轉動的磨盤,曾經裝點我們的生活的石磨,雖然早已退出了歷史的舞臺,它卻沉甸甸的壓在我的記憶里,石磨轉動的聲響永遠縈繞在我的耳邊,走不出我記憶的長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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