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事說不清道不明,有些現(xiàn)象和事件用現(xiàn)代科學(xué)手段或理論根本解釋不通。人死后到底還有沒有靈魂存在誰也說不清,我小時候和后來所經(jīng)歷的稀奇怪事,至今也沒弄明白。
記得我五六歲時,發(fā)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那年(大概1954年或是1955年)秋天的一天晚上,我父親和西街幾個人正在我家炕上打算盤算賬。
我家住西門里五道廟東邊,院外北邊是豬圈,南邊有盤石碾,石碾東是門洞,進門洞往北拐才能進院,正房是東房,東房三大間,北面有兩間禿角龍(無下檐)小北屋。
正房三間,北邊與中間那間當(dāng)中有個半截土墻,中間與南邊一間敞著,中間那間為客廳,客廳東墻根放著一張大方桌,方桌南北兩邊各放著一把圈椅,客廳南邊那間有條東西大炕,一條炕能睡七八個人。
當(dāng)時我的個子很矮,站在方桌前,頭比桌面稍高一點,但伸出的胳膊還夠不著放在方桌中間的東西。天色黑下來后,我想拉屎,母親正坐在炕邊納鞋底,父親正忙著算賬,父親說:“你自家去院里拉吧?!?/p>
我提著保險燈,走到院里,剛蹲下,看見從大門洞走進來一個一米高左右的一個小老頭,身上穿一件藍(lán)底白花齊腳的袍子,頭戴一頂黑帽殼,站在那兒沖著我笑,嚇得我喊了一聲“娘啊”,提著褲子就往屋里跑。
爹娘聽見我驚叫聲,忙從屋里迎出來,問:“怎么了?怎么了?”我邊跑邊說“怕”!到屋里后,我就把我看見的一個一直沖我笑的矮老頭的情景對爹娘說了一遍。
爹娘一聽,哈哈一笑,說:“準(zhǔn)是你眼差,自家嚇唬自家?!蔽倚南?,我看得真真切切,怎么是眼差呢?
我心里琢磨,那個矮老頭臉目長得和父親一樣,大概是爺爺?shù)墓砘昕次襾砹?,因為爺爺死時,我還沒出生,娘正懷著我,想是爺爺?shù)墓砘陙砜匆豢次疫@個沒見過面的孫子。
大點了聽老人說,小孩十二歲前能看見鬼魂,還有火眼低火眼高之說,火眼低的能看見,火眼高的看不見。
還有一次是我九歲那年,我家在戲院東邊,戲院里正唱著戲,第二天是農(nóng)歷五月初五端午節(jié),我母親讓我和妹妹去菜園里拔幾頭蒜,準(zhǔn)備第二天早飯吃。
妺妺六歲,大約晩上十點多鐘,我和妺妺出門,我家門外有片空場子,場子北邊就是菜園。我倆就伴走到離菜園不到十幾米的時候,聽到身后有輕輕的腳步聲,我倆同時回頭,見一個不到一米高,穿著白衣白褲一身白衣裳的白頭發(fā)老婆兒,緊跟在我倆身后。
我倆嚇得“哇”的一聲,扭頭往回跑,邊跑邊哭著喊著,跑回家,嚇了一身汗,爹娘老遠(yuǎn)聽到我倆哭叫聲,從屋里跑出來,著急地問:“怎么了?怎么了?”
我倆哭著說,一個白毛老婆兒追我們。爹娘又問:“什么白毛老婆兒?”我們就將碰到的情景對爹娘說了一遍。
爹聽后等了一會兒說:“你們不是眼花了吧,保準(zhǔn)是前院的大黃狗?!鼻霸宏惣椅怪恢淮簏S狗,俗話說:好狗護三鄰,那條大黃狗不兇,我經(jīng)常摸它的毛和尾巴,它不咬不叫,我們看到的哪是狗呢,心想,一定是碰見鬼了。
我十三歲那年,我上小學(xué)六年級,那年農(nóng)歷二月初二奶奶去世,奶奶的死不是病死而是餓死的。那時正處于“三年困難”后期,1959年吃食堂,開始還能吃上玉米面、高粱面餅子,紅薯粥。
后來沒了主糧而實施“瓜菜代”,再后來讓人們吃玉米軸、紅薯蔓、棉花桿皮磨成的面。最困難的是大食堂解散后的1960年下半年和1961年,人們沒有吃的,開始吃樹皮,吃樹葉,吃草根。
開始人們吃楊樹葉、榆樹葉、槐樹葉,后來人們什么樹葉也吃,好多老年人得了膀病,后經(jīng)檢測是因吃了椿樹葉引起的,說椿樹葉有毒。奶奶就是因吃了椿樹葉得了膀病而導(dǎo)致死亡,臨死前想喝一碗白糖水也沒喝上,就一命嗚呼了。
奶奶去世還沒過一七,一天晩上半夜時分,我被吵鬧聲驚醒。我坐起來看見父親正拿著一把菜刀在屋里地上繞劃,一邊繞劃一邊嘴里念叨著:“走吧,走吧,別嚇孩子們了!”母親也坐在炕頭上,念叨說:“你走了,還回來干什么?走吧?!泵妹孟袷潜粐樦耍皫爝陰爝辍逼蕖?/p>
我心里疑惑,深更半夜這是干什么?我問母親,母親說:“你小孩子家,沒你的事,睡覺吧?!钡诙煸绯科饋懑B被子時,我看見那把菜刀還在父親枕頭底下放著。
我問母親昨晩到底是怎么回事,母親說:“你奶奶大概是想你們了,回家來看你們?!蔽覇枺骸澳棠趟懒诉€能回來?”母親說:“不是她人回來,是她的魂回來了?!?/p>
我結(jié)婚較晩,三十一歲上才有了閨女,三十三歲上有了兒子,兒子一周歲那年春天,我在縣“三套集成”辦公室參加《靈壽民間故事選》的編輯工作,吃飯需要兌換糧票。我到大隊開了信,妻子裝了半布袋玉米用木推車推上,把一周歲的兒子也放到車上,到糧站兌換糧票。
等從糧站兌換糧票回來,兒子迷迷糊糊睡著了,身上還發(fā)點燒,睡覺整睡了一上午,叫也叫不醒。妻子抱上兒子到村衛(wèi)生所,有個老中醫(yī)看了看,摸了摸兒子的手腕,對妻子說:“這孩子像丟了魂,你去找個會摸魂的,看看孩子的魂丟在哪兒了。”
吃過中午飯,妻子買了盒煙,因摸魂的多不收費,留下盒煙也算是禮節(jié)。本街上就有一個會摸魂的大嫂,離我家也不太遠(yuǎn),妻子抱著兒子到她家后,她家剛吃清飯。
妻子說明來意,大嫂湊到妻子跟前,摸了摸兒子的手腕,對妻子說:“哎,你家孩子的魂丟到西門外的路上,路邊有個電桿,你保準(zhǔn)和孩子在那兒過過。”
妻子告訴她,上午推著孩子到糧站時在那兒過過。大嫂說:“這就對了。晚上人靜時,在你家灶臺上放一把笤箒,燒幾張黃表紙,然后拿上孩子一件衣裳,到西門外丟魂的地方叫一叫,孩子的魂就跟你回來了?!?/p>
當(dāng)晚,妻子按大嫂說的法子做了,第二天兒子醒了后就歡實了。兒子四歲上,和鄰居家孩子玩,爬梯子時又丟過一次魂,還是找了大嫂,按大嫂說的地方和方法把兒子的魂又叫了回來。
我心里始終弄不懂,大嫂摸魂怎么那么準(zhǔn),能摸出魂兒丟在什么地方?
女兒六歲那年夏天,農(nóng)歷五月初五我舅舅過世,五月初七埋葬。舅舅的家離我村二十多里,埋葬舅舅的當(dāng)晩,大概半夜時分,女兒醒了,說口渴想喝水。
她母親說:“你自己出去喝吧?!蔽壹以鹤永镉袀€壓水井,井邊放著水桶水瓢,夏天大人小孩習(xí)慣喝涼水。屋里也沒拉開燈,天氣清朗,滿天星星也不黑。
女兒開開屋門去井上喝水,誰知剛一會兒,只聽女兒“哇”地一聲尖叫,一邊叫一邊往屋里跑。
我趕緊拉開燈,跳下炕,問跑進屋的女兒:“怎么了?怎么了?”女兒邊哭泣邊說:“我老舅摸俺頭哩,俺怕?!?/p>
我舅舅曾來過我家?guī)谆?,女兒見過他。妻子和她說:“你老舅親你,是看你來了?!蔽倚睦镆苫?,人死后真的陰魂不散嗎?肉體沒了,魂還在嗎?
聯(lián)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