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方時興
全文共2730字
陽春三月，豫東平原上的方莊村，道路兩旁的柳樹，已經(jīng)生長出翠綠的嫩葉。
這天，村頭來了一個中年婦女，留著齊發(fā)，身穿淺藍(lán)色的西裝。她一臉的慍色，打聽到路線后，徑直向村上姓王的人家走去。院子里正在弄桃花的年輕媳婦愕然了，定了定神喊道：“媽，你怎么來了？”
只見那中年婦女二話沒說，抓住王家媳婦就往外拖。不大一會兒，整個小村像炸開了鍋，人們紛紛到王家看個究竟。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說開了。
解放前，蕭條的大地上兵荒馬亂，百姓流離失所。在淚水中，王家祖爺爺一家逃荒來到方莊村，從此村上就多了一戶外鄉(xiāng)人。
解放后，王家戶主王有才，膝下有五男二女。大集體歲月，農(nóng)村生產(chǎn)按勞分配，多勞多得。王家孩子尚小，沒有勞動力，掙不到多少工分，年年缺糧，缺吃少穿，家境十分拮據(jù)。常言道：窮孩子就怕富孩子哄，楝子開花猛一冷。當(dāng)北風(fēng)橫掃大地時，人家的孩子都穿得暖暖的，可王有才卻為自家孩子沒棉衣而發(fā)愁。
時光如村邊歡快流淌的溪水，不舍晝夜地向前奔流。
不知不覺中，王有才的大兒二兒都已成家，三兒王常成長為一個健壯的青年。他一米七五的身材，英俊瀟灑、風(fēng)度翩翩。正當(dāng)談婚論嫁的年齡，月下老人曾牽線搭橋?？墒且驗榧依锔F，姑娘們都是泥牛入海，杳無音信。有人開玩笑：王常命犯桃花！
有時王常凝望遙遠(yuǎn)的星空，產(chǎn)生許許多多的遐想。年年重復(fù)著面朝黃土的故事，何時能富？自己要走出家門，背起行囊，到遠(yuǎn)方尋找自己的夢。
有一年春天，王常跟著村上幾個“老江湖”去靈寶打工。
靈寶，位于河南的西部，是一個有著悠久歷史積淀而美麗的地方。改革開放以來，人們用雙手把山河打扮：一層層梯田綠油油；一行行果樹滿山間。千年荒山變成了“聚寶盆”。
王常幫一戶人家看管蘋果園，種植藥材。王常做事認(rèn)真能吃苦，不久就贏得老板的信任和喜愛。這戶人家是三口之家。家里有個漂亮的千金，她有個好聽的名字，李小芳。年方十九的她，雖是小家碧玉，卻出落得像西湖六月盛開的荷花，儀態(tài)萬方、嬌艷欲滴。
王常一天三餐都在小芳家吃飯，天長日久，二人心中暗生情愫。有一天，蘋果樹下，王常把手貼在小芳耳畔，竊竊私語：“我喜歡你，你做我女友好嘛？”不一會兒，小芳羞答答點了點頭。沒過幾日，王常向小芳的父母表白了自己的心跡。因門第觀念，一是王常家里窮，二是路途遙遠(yuǎn)，雙親說啥也不肯答應(yīng)。
王常和小芳商定：既然家長不同意，那我們就遠(yuǎn)走高飛！一個夏日的黎明，二人就在蘋果園如空氣般蒸發(fā)了。
王常帶著小芳偷偷來到火車站，買了車票，乘上列車，一天的旅行，在虞城火車站下車了，終于回到久違的家鄉(xiāng)。
王常從外地領(lǐng)來個漂亮媳婦，消息不脛而走。王家小院里擠滿了鄉(xiāng)親。東家大嫂說：“山溝里的姑娘真水靈！”西家大娘說：“嗨！都是自家人了還害羞！”一串串銀鈴般的笑聲在小院上空隨風(fēng)飛。
小芳失蹤了。她的父母萬分著急，踏遍整個山鄉(xiāng)，還是無果。二老合計片刻，半個月過后，小芳的媽媽千里迢迢來到方莊村，于是就上演了開頭大鬧王家的一幕。
不大一會兒，村支書方丁平來到王常家。他分開看熱鬧的民眾，走到小芳媽跟前，心平氣和地說：“大妹子，你來了，想閨女了吧？”一旁的小芳搭訕說：“媽媽，這是方支書！”接著支書又說：“小芳是個好姑娘，干活勤懇，又有文化！她能來到咱豫東平原，是天大的喜事！”
支書和小芳媽攀談。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約莫一個時辰，小芳媽冰凍的心終于被感化了，答應(yīng)了這門婚事。
小芳媽在女兒家小住幾天，結(jié)婚之事自然提上日程。支書巧點“鴛鴦譜”：“親家，丁是丁卯是卯，哪天拜堂哪天好！選個黃道吉日讓兩個孩子完婚吧?！?/p>
完婚那天，是個風(fēng)和日麗的好天氣。王家院里院外人頭攢動。悠揚的嗩吶吹起來；吉祥的鑼鼓敲起來。一會兒吹出百鳥朝鳳，一會兒演唱民族樂曲，博得大家掌聲不斷。眾賓客滿面春風(fēng)，陸續(xù)到來。
時辰到了，噼噼啪啪的鞭炮聲中，拜堂成親。主婚人高聲發(fā)表賀詞，接著二人一拜了天地，二拜了高堂，夫妻對拜共入洞房。
進(jìn)入第二個環(huán)節(jié)，貴賓入座吃酒。觥籌交錯、猜拳行令。大家舉杯頻頻祝賀，新娘依次為客人敬酒。
傍晚夜幕降臨，王家小院張燈結(jié)彩。洞房花燭夜，娃兒們喜笑顏開向新娘要喜糖，叫嚷著“早生貴子！”小伙子來個仙女散花，新娘頭上身上都落滿五彩繽紛的紙花。今夕何夕、良辰美景、休放虛過。喜鬧聲一直到天亮。
爆竹聲中一歲除，歡天喜地迎新春。來年的夏天二人終修成正果，有了愛的結(jié)晶。在親人望眼欲穿的期盼中，白白胖胖的寶寶呱呱落地了，起名王帥?！伴_心果”降臨后，大人做起事來也精神，王家小院時時洋溢著歡聲笑語。
后來，王常夫婦懷揣夢想，憧憬著未來，乘上南去的長途汽車，到富庶的水墨江南打拼。
年復(fù)一年。工作崗位上二人比翼雙飛、勤奮努力、不辭辛苦，默默把青春奉獻(xiàn)。燕子呢喃的春天二人離開家門，冰封大地的寒冬回到家鄉(xiāng)。踏上家鄉(xiāng)的土地，又望見風(fēng)雪中低矮的老屋；又聽見母親隱隱的呼喚；又看到久別熟悉的鄉(xiāng)親。過年回家是最美的鄉(xiāng)愁。
十幾年的光陰如流水，家鄉(xiāng)的土地上矗立起一棟三層的小洋樓，花遮柳護(hù)、修竹臨窗。一灣碧水、一片藍(lán)天的陪襯，更加美輪美奐。這就是王常家的豪宅。
王帥在爺爺奶奶的呵護(hù)下，長成了頭戴青春花冠的少年。王帥也和老爸一樣有著一段浪漫的愛情故事，和鄰村一個姑娘走在了一起，牽手踏上婚姻的紅地毯。
王帥傳承他外公的生產(chǎn)模式，在家鄉(xiāng)廣袤無垠的田野上大展拳腳，他要發(fā)展園林經(jīng)濟(jì)。
春天里，他從外地購進(jìn)一車車鮮嫩蘋果苗。雇傭勞動力在田里挖坑、放苗、培土、澆水，經(jīng)一系列的操作，棵棵幼苗就站立起來。幾天的忙碌，一抹新綠點綴在原野之上。
王帥和妻子把果園當(dāng)成了家。他刻苦鉆研管理技術(shù)，很快就掌握了這門學(xué)問。他把媽媽當(dāng)成技師，李小芳悉心“點化”，你時常能看見蘋果園里李小芳的身影。
王帥夫婦給果樹施肥、剪枝、打藥、澆水，忙得不亦樂乎！皇天不負(fù)有心人，沒過幾年，樹木就掛果了。
夏天的早晨，王常家的果樹園白霧縈繞，碧綠的葉子和泛著紅光的蘋果若隱若現(xiàn)，如夢似幻，疑是王母娘娘的蟠桃園降臨人間。
為了拓寬銷路，電腦前他瞭望世界，捕捉商情信息，開辟了廣闊的市場空間。
秋天到來，他雇傭勞動力采摘蘋果。頓時平靜的果園熱鬧起來。有的人腳踩云梯，把一顆顆新鮮的蘋果摘下，放在筐里。下邊的人套塑料袋，包裝封箱，擠上卡車。一輛輛滿載著夢想的卡車奔向四面八方，讓祖國各地的人們來分享豐收的快樂。
光陰似箭，春去春又回。王常家添了個淘氣可愛的小孫孫，從此，兒孫繞膝。不惑之年的王常夫婦在稚嫩的笑聲里含飴弄孫，把日子過得比蜜還甜。有時夫婦二人牽著孫子從果園回來，夕陽下的“祖孫樂”成了一幅絕妙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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