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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xué)匯編學(xué)行典

　第六十六卷目錄

學(xué)行典第六十六卷

義利部總論

《易經(jīng)》《乾卦》

利者義之和也。
〈程傳〉利者，和合于義也。

又

利物足以和義。
〈程傳〉和于義乃能利物，豈有不得其宜而能利物者乎。〈大全〉程子曰：陰為小人，利為不善，不可一。概論夫陰助陽以成物者，君子也。其害陽者，小人也。夫利和義者，善也。其害義者不善也。又曰：義安處便是利。毅齋沈氏曰：義與利自人心言之則義為天理利為人欲，自天理言之，則利者義之宜。義者利之公，公天下之利，則舉天下，萬物各正其性命矣。

《系辭下》

子曰：小人不恥不仁，不畏不義，不見利不勸，不威不懲。
〈大全〉厚齋馮氏曰：不以不仁為恥，故見利而后勸于為仁不以不義，為畏故畏威，而后懲于不義。

《禮記》《儒行》

儒有委之以財(cái)貨，淹之以樂好，見利不虧其義。

《荀子》《大略篇》

義與利者，人之所兩有也。雖堯舜不能去民之欲利；然而能使其欲利不克其好義也。雖桀紂亦不能去民之好義；然而能使其好義不勝其欲利也。故義勝利者為治世，利克義者為亂世。上重義則義克利，上重利則利克義。故天子不言多少，諸侯不言利害，大夫不言得喪，士不通財(cái)貨。有國之君不息牛羊，錯(cuò)質(zhì)之臣不息雞豚，冢卿不修幣，大夫不為場園，從士以上皆羞利而不與民爭業(yè)，樂分施而恥積藏。

《春秋繁露》《身之養(yǎng)重于義》

天之生人也，使人生義與利，利以養(yǎng)其體，義以養(yǎng)其心，心不得義，不能樂，體不得利，不能安，義者、心之養(yǎng)也，利者、體之養(yǎng)也，體莫貴于心，故養(yǎng)莫重于義，義之養(yǎng)生人大于利矣。何以知之。今人大有義而甚無利，雖貧與賤，尚容其行以自好，而樂生，原憲、曾、閔之屬是也；人甚有利而大無義，雖甚富，則羞辱大，惡惡深，禍患重，非立死其罪者，即旋傷殃憂爾，莫能以樂生而終，其刑戮折夭之民是也。夫人有義者，能雖貧自樂也；而無大義者，雖富莫能自存；吾以此實(shí)義之養(yǎng)生人大于利中厚于財(cái)也。民不能知，而常反之，皆忘義而殉利，去理而走邪，以賊其身，而禍其家，此非其自為計(jì)不忠也，則其知之所不能明也，今握棗與錯(cuò)金以示嬰兒，必取棗而不取金也，握一斤金與千萬珠以示野人，野人必取金而不取珠也。故物之于人，小者易知也，其于大者難見也，今利之于人小，而義之于人大者，無怪民之皆趨利而不趨義也，固其所闇也，圣人事明義以炤耀其所闇，故民不陷。詩云：示我顯德行。此之謂也。先王顯德以示民，民樂而歌之以為詩，說而化之以為俗，故不令而自行，不禁而自止，從上之意，不待使之，若自然矣，故曰：圣人天地動(dòng)、四時(shí)化者，非有他也，其見大義，故能動(dòng)，動(dòng)故能化，化故能大行，化大行故法不犯，法不犯故刑不用，刑有不用則堯舜之功德，此大治之道也，先圣傳授而復(fù)也，故孔子曰：誰能出不由戶，何莫由斯道也。今不示顯德行，民闇于義不能炤，迷于道不能解，因欲大嚴(yán)憯以必正之，直殘賊天民，而薄主德耳，其勢不行。仲尼曰：國有道，雖加刑也，無刑；國無道，雖殺之，不可勝也。其所謂有道無道者，示之以顯德行與不示爾。

《大戴禮記》《曾子·疾病篇》

曾子疾病，曾元抑首，曾華抱足。曾子曰：微乎。吾無夫顏氏之言，吾何以語汝哉。然而君子之務(wù)，盡有之矣；夫華繁而實(shí)寡者天也，言多而行寡者人也；鷹隼以山為卑，而曾巢其上，魚、鱉、黿、鼉以淵為淺，而蹶穴其中，卒其所以得之者，餌也；是故君子茍無以利害義，則辱何由至哉。
《漢·王符·潛夫論》《遏利》
世人之論也，靡不貴廉讓，而賤財(cái)利焉。及其行也。多釋廉甘利之于人徒，知彼之可以利我也。而不知我之得彼亦將為利人也。知脂蠟之可明燈也。而不知其甚多則冥之知利之可娛己也，不知其稱而必有也，前人以病后人以競庶民之愚而衰闇之至也。予故嘆曰：何不察也。愿鑒于道，勿鑒于水，象以齒焚身蚌以珠剖體，匹夫無辜懷璧其罪嗚呼。問哉無德，而富貴者，固可豫吊也。且夫利物莫不天之財(cái)也。天之制此財(cái)也，猶國君之有府庫也。賦賞奪與各有眾寡，民豈得強(qiáng)取多哉。故人有無德，而富貴是兇，民之竊官位盜府庫者也，終必覺覺必誅矣。盜人必誅，況乃盜天乎。得無受禍焉，鄧通死無簪勝，跪伐其身，是故天子不能違天，富無功諸侯不能違帝，厚私勸非違帝也，非違天也。帝以天為制天，以民為心，民之所欲天必從之，是故無功庸于民，而求盈者未嘗不力，顛也。有勛德于民而謙損者，未嘗不光榮也。自古于今上，以天子下至庶人，蔑有好利而不亡者。好義而不彰者也，昔周厲王好專利芮，良夫諫而不入，退賦桑柔之詩以諷言，是大風(fēng)也。必將有遂是貪民也。必將敗其類王，又不悟，故遂流死。于彘虞公屢求以失其國公叔戍崇賄以為罪桓魋，不節(jié)飲食，以見弒。此皆以貨自止，用財(cái)自滅。楚斗子文三為令尹，而有饑色，妻子凍餒，朝不及夕。季文子相四君，馬不餼粟，妾不衣帛，子罕歸玉晏子歸宅，此皆能棄利約身，故無怨于人世。厚天祿令問：不止伯夷叔齊餓于首陽，白駒介推遁逃于山谷，顏原公拆困饉于郊野，守志篤，固秉節(jié)不虧，寵祿不能固，威勢不能移，雖有南面之尊，公侯之位，德義有殆，禮義不班撓志如芷負(fù)心，若芬固弗為也。是故雖有四海之主，弗能與之方名列，國之君不能與之鈞重，守志于一廬之內(nèi)，而義溢乎九州之外，信立于千載之上，而名傳乎百世之際。
《隋·王通·中說》《天地篇》
君子之學(xué)，進(jìn)于道小人之學(xué)，進(jìn)于利。

《周公篇》

王孝逸謂子曰：天下皆爭利，棄義吾獨(dú)若之。何子曰：舍其所爭，取其所棄，不亦君子乎。
《邵子·皇極經(jīng)世》《漁樵問答三則》
漁者謂樵者曰：天下將治，則人必尚行也；天下將亂，則人必尚言也。尚行則篤實(shí)之風(fēng)行焉，尚言則詭譎之風(fēng)行焉。天下將治，則人必尚義也；天下將亂，則人必尚利也。尚義則謙讓之風(fēng)行焉，尚利則攘奪之風(fēng)行焉。三王尚行者也，五霸尚言者也，尚行者必入于義也，尚言者必入于利也，義利之相去一何。如是之遠(yuǎn)耶，是知言之于口，不若行之于身；行之于身，不若盡之于心。言之于口，人得而聞之；行之于身，人得而見之；盡之于心，神得而知之。人之聰明猶不可欺，況神之聰明乎。是知無愧于口不若無愧于身；無愧于身不若無愧于心。無口過易，無身過難；無身過易，無心過難；既無心過，何難之有。吁。安得無心過之人與之語心哉。
漁者謂樵者曰：人之所謂親莫如父子也。人之所謂疏莫如路人也。利害在心，則父子過路人遠(yuǎn)矣。父子之道天性也。利害猶或奪之，況非天性者乎。夫利害之移人如是之深也?？刹簧骱趼啡酥喾辏瑒t過之固無相害之心焉。無利害在前故也。有利害在前，則路人與父子又奚擇焉。路人之能相交以義，又何況父子之親乎。夫義者讓之，本也。利者爭之，端也。讓則有仁，爭則有害仁，與害何相去之遠(yuǎn)也。堯舜亦人也，桀紂亦人也，人與人同而仁與害異爾。
漁者曰：上之所好，下必好之。其若影響，豈特驅(qū)率而然耶。上好義則下必好義，而不義者遠(yuǎn)矣。上好利則下必好利，而不利者遠(yuǎn)矣。好利者眾則天下日削矣。好義者眾則天下日盛矣。日盛則昌，日削則亡，盛之與削，昌之與亡，豈其遠(yuǎn)乎。在上之所好耳，夫治世何嘗無小人亂世，何嘗無君子不用則善惡，何由而行也。樵者曰：善人常寡而不善人，常眾治世，常少而亂世，常多何以知其然耶。曰：觀之于物，何物不然。譬諸五谷耘之而不苗者有矣。蓬莠不耘，而猶生耘之而求其盡也。亦末如之何矣。由是知君子小人之道，有自來矣。君子見善則喜之，見不善則遠(yuǎn)之。小人見善則疾之，見不善則喜之。善惡各從其類也。君子見善則就之，見不善則違之；小人見善則違之，見不善則就之。君子見義則遷，見利則止，小人見義則止，見利則遷；遷義則利人，遷利則害人，利人與害人相去一何遠(yuǎn)耶。家與國一也，其興也。君子常多而小人，常鮮其亡也。小人常多而君子，常鮮君子多而去之者，小人也。小人多而去之者，君子也。君子好生小人好殺好生，則世治好殺則世亂君子好義，小人好利治世則好義，亂世則好利其理一也。

《楊龜山集》《京師所聞》

自非狙詐之徒皆知義足以勝利，然不為利疚而遷者，幾希如管仲，亦知義故其所為，多假義而行自王者之跡，熄天下以詐力相高，故常溺于利而不知反由孔子而后為天下國家。不以利言者，惟孟子一人守得定。
荊公云：利者，陰也。陰當(dāng)隱伏義者，陽也。陽當(dāng)宣著此說，源流發(fā)于董仲舒然此，正王氏心術(shù)之蔽，觀其所為雖名為義，其實(shí)為利。

《毗陵所聞》

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所謂喻于義，則惟義而已。自義之外非君子之所當(dāng)務(wù)也。夫然后所守者約如孟施舍之守，氣可謂約矣。所以不及曾子者，以曾子惟義之從故也。

《朱子大全集》《與延平李先生書》

某拜違侍右倏忽月馀，頃嘗附兩書于建寧，竊計(jì)已獲關(guān)聽矣。某十八日離膝下道路，留滯二十四日到鉛山館，于六十兄官舍，路中幸無大病，今日戴君來診脈，其言極，有理許示藥方矣。云無他病，只是稟受氣弱失汗，多心血少氣不升降，上下各為一人，其他曲折皆非俗醫(yī)所及。頃在建陽，惟見太湖。一親戚語近此耳至于心，意隱微亦頗得之。信乎其不可掩也。某向蒙指喻二，說其一已，敘次成文，惟義利之說。見得未分明，說得不快。今且以泛論時(shí)事者代之，大略如前書中之意，到闕萬一得，對(duì)畢即錄呈也。但義利之說乃儒者第一義，平時(shí)豈不講論及此，今欲措辭斷事，而茫然不知所以為說，無乃此身自坐在里，許而不之察乎。此深可懼者，此閒亦未有，便姑留此幅書以俟，附行若蒙賜教，只以附建寧陳丈處可也。天氣未寒，更切為道保重，以慰瞻仰九月二十六日拜狀不備。

《答毛舜卿》

示喻工夫次第，似覺頭緒太多，今且以敬義二字隨處加功，久久自當(dāng)?shù)昧αx利之閒。只得著力分別不當(dāng)預(yù)以難辨為憂，圣門只此便是終身事業(yè)亦不須別妄想向上一路也。

《答石天民》

平生為學(xué)見得孟子論枉尺直尋，意思稍分明，自到浙中覺得朋友間卻別是一種議論與此不相似，心竊怪之，昨在丹丘見誠之，直說義理與利害，只是一事不可分，別此大可駭，當(dāng)時(shí)亦曾辨論覺得殊未相，領(lǐng)至與孟子董子之言，例遭排擯不審，尊兄平日于此，見得如何幸，更與諸公講論見教，某竊以為今日之病惟此，為大其馀世俗一等，近下見識(shí)未足為吾患也。

《答劉季章》

昨已具前幅而細(xì)看來書，方論董子功利之語，而下句所說曾無疑事，即依舊是功利之見，蓋天下只有一理，此是即彼非此非，即彼是不容，并立故古之圣賢心存目，見只有義理都不見，有利害可計(jì)，較日用之閒應(yīng)事接物，直是判斷得直截分明而推以及人。吐心吐膽，亦只如此，更無回互，若信得及，即相與俱入圣賢之域，若信不及，即在我亦，無為人謀而不盡底心，而此理是非昭著明白。今日此人雖信不及向后，他人須有信得及底，非但一時(shí)之計(jì)也。若如此所論，則在我者未免視人顏色之可否以為語默只此意思，何由能使彼信得及乎。然此亦無它只是，自家看得道義，自不能端的，故不能真知是非之辨而為此回枉不是說時(shí)，病痛乃是見處病痛也。試思之如何。

《朱子全書》《義利之辨》

或問義利之別。曰：只是為己為人之分。才為己，這許多便自做一邊去。義也是為己，天理也是為己。若為人，那許多便自做一邊去。須于日用閒，令所謂義了然明白。或言心安處便是義。亦有人安其所不當(dāng)安，豈可以安為義也。事無大小，皆有義利。今做好底事了，其閒更包得有多少利私在，所謂以善為之而不知其道，皆是也。

《答劉季章》

孟子說：未有仁而遺其親，未有義而后其君。便是仁義，未嘗不利。然董生卻說正其義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jì)，其功又是仁義未嘗皆利則自不免去，彼而取此蓋，孟子之言雖是理之自然，然到直截剖判處卻，不若董生之有力也。

《答時(shí)子云》

將古今圣賢之言剖析義利處，反覆熟讀時(shí)時(shí)思省義理，何自而來利欲何從而有二者于人，孰親孰疏孰輕孰重必不得已，孰取孰舍，孰緩孰急，初看時(shí)似無滋味久之，須自見得合剖判處，則自然放得下矣。

《性理大全》《義利之辨》

程子曰：利者眾人之所同欲也。專欲益己其害大矣。貪之甚則昏蔽而忘理，義求之極則爭奪，而致怨仇。
大凡出義則入，利出利則入義，天下之事惟義利

而已。孟子辨舜蹠之分，只在義利之閒，言閒者謂相去不甚遠(yuǎn)，所爭毫末耳。義與利只是個(gè)公與私也。出義便以利言也。只那計(jì)較便是為有利害若無利，害何用計(jì)較。利害者，天下之常情也。人皆知趨利而避害，圣人則更不論利害，惟看義當(dāng)為不當(dāng)為便是命在其中也。所謂利者不獨(dú)財(cái)利之利，凡有利心便不可如作一事，須尋自家穩(wěn)便處皆利心也。圣人以義為利義，安處便為利。
張子曰：利利于民，則可謂利利于身，利于國皆非利也。利之言利猶言美之為美，利誠難言不可一概而言。
西山真氏曰：義者，天理之公也。利者人欲之私也。二者如冰炭之相反，然一于義則利，自在其中，蓋義者宜也，利者亦宜也。茍以義為心則事無不宜矣。不惟宜于己亦且宜于人，人己兩得其宜，何利如之。若以徇利為心，則利于己，必害于人爭斗，奪攘于是乎。興己亦豈能享其利哉。大學(xué)所謂利專，指財(cái)利而言伊川先生云：利不獨(dú)財(cái)利之利，凡有一毫自便之心即是利，此論尤有補(bǔ)于心術(shù)之微至。南軒先生又謂：無所為而為皆義也。有所為而為即利也。其言愈精，且微學(xué)者不可不知也。且如見赤子入井，有惻隱之心，此乃天理，自然形見，非有所為。而然此即義也。若有一毫內(nèi)交要譽(yù)之心，即是有所為而為，即利心也。二者相去，毫釐之閒，而公私邪正之分，則天淵矣。故朱子謂南軒此，語乃發(fā)先賢所未發(fā)，有功于圣門學(xué)者所宜深味也。學(xué)者存心行事，則當(dāng)以義理為主，義所當(dāng)然，雖害不恤，義所不當(dāng)然，雖利不計(jì)，如此方合乎天理之正。若此心一出一入于義利之閒終是為利所勝，正如白黑相和黑必掩，白薰蕕共器蕕必掩，薰立志之初不可不察也。

義利部藝文一

《孟子講義序》宋·張栻

學(xué)者潛心，孔孟必得其門而入，愚以為莫先于義利之辨，蓋圣學(xué)無所為而然也。無所為而然者，命之所以不已。性之所以不偏而教之，所以無窮也。凡謂有所為而然者，皆人欲之私。而非天理之所存，此義利之分也。自未嘗省察者，言之終日之閒，鮮不為利矣。非特名位貨殖而后為利也，斯須之頃意之所向一涉于有所為雖，有淺深之不同，而其徇己自私，則一而已。如孟子所謂內(nèi)交要譽(yù)、惡其聲之類是也，是心日滋則善，端遏塞欲邇，圣賢之門墻以求自得，豈非卻行以望及前人乎。使談高說妙不過渺茫臆度，譬猶無根之木無本之水，其何益乎。學(xué)者當(dāng)立志以為先，持敬以為本，而精察于動(dòng)靜之。閒毫釐之差審其為霄壤之，判則有以用吾力矣。學(xué)然后知不足，平時(shí)未覺吾利欲之多也。灼然有見于義利之辨，將日救過不暇，由是而不舍則趣益深理，益明而不可以已也?？鬃釉唬汗胖畬W(xué)者為己，今之學(xué)者為人，為人者無適而非，利為己者無適而非義。曰：利雖在己之事亦為人也。曰：義則施諸人者，亦莫非為己也。嗟乎。義利之辨大矣。豈特學(xué)者治己之所。當(dāng)先施之天下國家一也，王者所以建立邦本垂裕，無疆以義故也。而霸者所以陷溺人心貽毒后世以利故也，孟子當(dāng)戰(zhàn)國橫流之時(shí)，發(fā)揮天理遏止，人欲深切著明撥亂反正之大綱也。其微辭奧義備載七篇之書如某者雖曰：服膺而學(xué)力未充，何足以窺究萬一試。以所見與諸君共講之愿無忽深思焉。

《送劉圭父序》前人

武夷劉圭父道長沙省其兄，予獲識(shí)之于其行也。徵贈(zèng)言之義至于再三，顧予者方自藥其病之不暇而何足以問所宜嗟乎。道二義與利而已矣。義者亙古今通天下之正逵，而利者犯荊棘入險(xiǎn)阻之私徑也。人之秉彝固有坦然，正逵之可遵而乃不由之而反犯荊棘冒險(xiǎn)阻顛冥終身而不悔，獨(dú)何與血?dú)庵畡?dòng)于欲也。動(dòng)于聲色，動(dòng)于貨財(cái)，以至于爵祿之可慕，則進(jìn)以求達(dá)知名之可利。則銳于求名不寧惟是。凡一日之閒，起居飲食遇事接物茍私己自便之事，意之所向無不趨之，則天理滅而人道或幾乎。息矣。其胸次營營，豈得須臾，寧處于斯世，亦僥倖以茍免耳。徒知有六尺血?dú)庵|，而不知其體元與天地相周流也。豈不可惜乎。雖然義內(nèi)也，本其良心之不可以自已者，反而求之夫。豈遠(yuǎn)哉。以圭父之才又盛年其仕于時(shí)也。人固曰：宜而以親疾之，故求祠官，方將杜門專意，惟所以承顏節(jié)適者是念是圖，而弗暇它顧也。則圭父之心豈與世之長騖于利者比乎。愿圭父以是焉。觀之念慮之起必察其為義乎。為利乎。詭遇獲禽雖若丘陵吾弗屑也。則所謂良心之不可以已者。將日引月，長既久且熟，幾微毫發(fā)了然，坐判于胸中私徑永絕，正逵大通，駟馬駕安車而王良造父為之，先后夫孰禦焉，如仆不敏當(dāng)策蹇以相與彷佛也。

《書諸葛武侯出師表后》明·薛瑄

嘗謂義利二者不能并立，古之君子能建大功，立大業(yè)，垂大名于萬世者，未嘗不重義而輕利也。如諸葛武侯，自昭烈枉顧，即以身許馳驅(qū)，其所以勞心焦思，謀畫規(guī)圖者，曷嘗頃刻，而不以討賊興漢為義哉。至其為子孫，衣食之計(jì)者不過成，都之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頃而已外，此則別無絲毫。取于人而益，其家也。其重義輕利，如此故能噓炎光于已燼之，日續(xù)漢統(tǒng)于既絕之秋雖弗克，遂其攘除奸兇興復(fù)漢。室還于舊都之志而大義，固已伸于天下宜其。偉烈洪名垂諸萬世而不泯也竊，怪后之君子建功立業(yè)者，莫不慨然以古人自期然其為，義之公或有不。勝其計(jì)利之私。故其正大光明之業(yè)，有不及古人遠(yuǎn)矣。愚因讀武侯出師表有感，而書此于其后云。

《與薛畏齋副使》唐順之

兄向所，面論誠是元妙使懇切。下工夫處或少有疏陋或自以從心，所欲可不事檢防此則墮落。高明人病痛窠臼去了，恐不可以上達(dá)也。非實(shí)際也中庸曰極高明而道中庸是以先，儒以為學(xué)莫先于義利之辨今人說義。利處太粗淺與說辨義利處，太容易了所以工。夫不著實(shí)吃緊自聲色，貨利種種病根。以至于有意為善皆利，也自辭受取予之節(jié)。以至于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勿為皆義也。然人此心至神本無染，著惟對(duì)境處斬截潔凈。不使一毫牽扯與一毫潛伏則本，體流行乃是合下了當(dāng)?shù)?。愿以此終身而從事焉兄得無以為固滯之見乎。

《學(xué)莫先于義利之辨論》鄒德溥

夫?qū)W猶驅(qū)車然，將燕乎則北其轅矣。將越乎則南其轅矣。有如貿(mào)貿(mào)然南北之不審將，燕之適也而南之驅(qū)驅(qū)愈疾謬愈遠(yuǎn)軸折。車敗終不能至燕，此楊朱所以見岐路而泣者其一跬而千里也。然則學(xué)何以異于是夫?qū)W所以學(xué)為圣賢也。今之學(xué)者眾矣。而為圣賢者寡此何說也，則于義利之辨不早辨也。夫義之于利，隔若霄壤而初僅毫芒判若蒼素，而端僅斯須是以圣賢嚴(yán)之，蓋觀仲尼分別，君子小人以比周，和同驕泰求諸己，求諸人，詳哉。其言之矣。至于喻義、喻利之說，而后知君子小人之心術(shù)盡在是也。心乎義則周，則和，則泰，則求諸己，而命之曰：君子心乎。利則比，則同，則驕，則求諸人。而命之曰：小人嗟乎。君子之與小人相去遠(yuǎn)而自義利之辨始。故曰：學(xué)莫先于義利之辨也。夫義利之辨譚何容易哉。凡物多相類而非也。事多同行，而異也?？裾邧|走逐者，亦東走，走則同其所以東走，則異溺者入水拯者亦入水，入水則同，其所以入水則異，夫義利之同異殆有類，是者不可不察也。故攫金竊璧，利也。有揮金抵璧，而亦不謂之義者。墦閒嗟來利也。有據(jù)地喀，喀而亦不謂之義者。簞瓢之與螬李同饑而異趣曲肱之與布被同，儉而異心耕莘辭聘之為義，而隱居終南號(hào)曰巧宦散財(cái)發(fā)粟之為義，而大斗貸民號(hào)曰篡夫義有在乎尊主而責(zé)楚之師則，并與尊主而竊之，義有在乎，不殺而于泓之戰(zhàn)，則并與不殺而竊之嗟乎。義利之辨，譚何容易哉。學(xué)者將紹明正學(xué)統(tǒng)一，圣真則必于義利之辨，先焉辨之也者。如善視者之于枉直無隱形也，如善嘗者之于淄澠無竄味也，如善權(quán)者。游移于一衡之上不失錙銖以謬低昂也，鉅之乎綱常細(xì)之乎。動(dòng)作侈之乎萬鐘約之乎，簞豆顯之乎。大廷廣眾微之乎。暗室屋漏曉然有以見其如此而為義如彼而為利義之所在斷乎。其必為利之所在斷乎。其必不可為是故其視義也。如饑之于食渴之，于飲寒暑之于裘葛，汲汲乎不得不止也。其于利也，如蠅之污，如蠆之螫如莫邪之傅，體亟亟乎不遠(yuǎn)不休也。是故蟬蛻濁穢中情潔白不可染也，意氣宣通翔于千仞不可詘也。延至三旌餼以萬鐘不可留也，刀鋸鼎鑊卒然臨之不可亂也，不為眾人之觀飾。其情貌亦不為眾人之不觀易其情貌。不為眾人。之譽(yù)樹其操行亦不為眾人之不譽(yù)改其。操行何者彼其辨義利者至熟也世之學(xué)者義利之辨不明。類顛頓乎混冥，之中而不覺悟乎昭明之術(shù)，紛紛皆為利來。攘攘皆為利往汨沒而莫能自出，至于立私于公倚邪，于正竄端匿跡不可方物彼，豈樂以小人自命而卒。陷其身為小人之尤者可不為。大哀哉故曰差之，毫釐繆以千里差之千里繆以，無算奈之何其。勿早辨也于何辨之辨之心而已方寸，之中至靈至瑩一念，無所為。而為耶吾知之一念，有所為而為耶。吾知之。如別白黑而別一二不待剖而析，此真心也。夫惟不昧所為此心者，而于義利之介洞然矣嗟乎此尤辨，義利之要術(shù)也。

義利部藝文二〈詩〉

《四者吟》宋·邵雍

目時(shí)然后視，耳時(shí)然后聽?？跁r(shí)然后言，身時(shí)然后行。前不見厚祿，后不見重兵。惟其義所在，安知利與名。

《為善吟》前人

人之為善事，善事義當(dāng)為。金石猶能動(dòng)，鬼神其可欺。事須安義命，言必道肝脾。莫問身之外，人知與不知。

《思義吟》前人

小人固無知，惟以利為視。君子固不欺，見得還思義。思義不顧死，見利或忘生。二者之所起，平之與不平。

《義利吟》前人

賁于丘園，束帛戔戔。義既在前，利在其閒。舍爾靈龜，觀我朵頤。義既失之，利何能為。尚義必讓，君子道長。尚利必爭，小人道行。

又

君子尚義，小人尚利。尚利則亂，尚義則治。

《觀物吟》前人

利輕則義重，利重則義輕。利不能勝義，自然多至誠。義不能勝利，自然多忿爭。

義利部紀(jì)事

《呂氏春秋·離俗篇》：湯與伊尹謀夏伐桀，克之，以讓卞隨。卞隨辭又讓于務(wù)光，務(wù)光辭曰：廢上，非義也。殺民，非仁也。人犯其難，我享其利，非廉也。吾聞之：非其義，不受其利；無道之世，不踐其土，況于尊我乎。吾不忍久見也。乃負(fù)石而沈于募水。
《國語》：厲王說榮夷公，芮良夫曰：王室其將卑乎。夫榮公好專利而不知大難。夫利，百物之所生也，天地之所載也，而或?qū)Ｖ?，其害多矣。天地百物，皆將取焉，胡可專也。所怒甚多，而不備大難，以是教王，王能久乎。夫王人者，將導(dǎo)利而布之上下者也，使神人百物無不得其極，猶日怵惕，懼怨之來也。故《頌》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我烝民，莫匪爾極。《大雅》曰：陳錫載周。是不布利而懼難乎。故能載周，以至于今。今王學(xué)專利，其可乎。匹夫?qū)＠?，猶謂之盜，王而行之，其歸鮮矣。榮公若用，周必?cái)?。既，榮公為卿士，諸侯不享，王流于彘。《過庭錄》：潘兌說之侍郎夙慕，程正叔過洛就見之，時(shí)黨事正起，正叔畏避不出，潘再三致恭欲見，正叔不得已出，說之展師弟禮請(qǐng)教伊川遜不受潘請(qǐng)之固正叔問曰公嘗讀何書潘曰嘗看語孟正叔曰有得乎曰未也伊川問曰孜孜為善者舜之徒孜孜為利者蹠之徒其義若何潘以為易己也曰此不難曉先生曰雖然今之所為善者乃古之所謂利也潘下拜悅服而去潘至許見先祖語其事曰自聞斯言悟一生之非矣
《宋史·陸九淵傳》：九淵與朱熹論辯多不合。及熹守南康，九淵訪之，熹與至白鹿洞，九淵為講君子小人喻義利一章，聽者至有泣下。熹以為切中學(xué)者隱微深痼之病。
《明外史·王敬臣傳》：敬臣嘗以銀器質(zhì)于人。踰年，乃贖其人誤授以金器趣仆，還之。而其人更以布賚仆仆不受。曰主行義，而我為利乎。
《胡居仁傳》：居仁與人語，終日不及利祿。

義利部雜錄

《文子》：老子曰：爭利者未嘗不窮。
《荀子·修身篇》：君子之求利也略。
保利棄義謂之至賊。
《榮辱篇》：先義而后利者榮，先利而后義者辱。
《不茍篇》：君子欲利而不為所非。
《呂氏春秋·振亂篇》：夫攻伐之事，未有不攻無道而伐不義也。攻無道而伐不義，則福莫大焉，黔首利莫厚焉。
《離俗篇》：夫舜、湯，苞裹覆容，緣不得已而動(dòng)，因時(shí)而為，以愛利為本，以萬世為義。
《慎行篇》：行不可不孰。不孰，如赴深溪，雖悔無及。君子計(jì)行慮義，小人計(jì)行其利、乃不利。有知不利之利者，則可與言理矣。
《素書·正道章》：見利而不茍，此人之杰也。
《遵義章》：同利相忌。
《新語·道基篇》：君子以義相褒，小人以利相欺，愚者以力相亂，賢者以義相治。谷梁傳曰：仁者以治親，義者以利尊。萬世不亂，仁義之所治也。
《淮南子·精神訓(xùn)》：不觀大義者，不知生之不足貪也；不聞大道者，不知天下之不足利也。
《繆稱訓(xùn)》：君子非仁義無以生，失仁義，則失其所生；小人非嗜欲無以活，失嗜欲，則失其所以活。故君子懼失仁義，小人懼失利。觀其所懼，知各殊矣。
《春秋繁露·玉英篇》：凡人之性，莫不善義，然而不能義者，利敗之也；故君子終日言不及利，欲以勿言愧之而已，愧之則塞其源也。夫處位動(dòng)風(fēng)化者，徒言利之名爾，猶惡之，況求利乎。
《法言·學(xué)行篇》：先生相與言，則以仁與義；市井相與言，則以財(cái)與利。
《論衡·答佞篇》：問曰：佞與賢者同材，材行宜鈞，而佞人曷為獨(dú)以情自敗。曰：富貴皆人所欲也，雖有君子之行，猶有饑渴之情。君子則以禮防情，以義制欲，故得循道，循道則無禍；小人縱貪利之欲，踰禮犯義，故進(jìn)得茍佞，茍佞則有罪。夫賢者，君子也；佞人，小人也。君子與小人本殊操異行，取舍不同。
問曰：佞人養(yǎng)名作高，有諸。曰：佞人食利專權(quán)，不養(yǎng)名作高。貪權(quán)據(jù)凡，則高名自立矣。稱于小人，不行于君子。何則。義利相伐，正邪相反。義動(dòng)君子，利動(dòng)小人。佞人貪利名之顯，君子不安。下則身危。舉世為佞者，皆以禍眾。不能養(yǎng)其身，安能養(yǎng)其名。上世列傳棄宗養(yǎng)身，違利赴名，竹帛所載，伯成子高委國而耕，于陵子辭位灌園。近世蘭陵王仲子、東都昔廬君陽，寢位久病，不應(yīng)上徵，可謂養(yǎng)名矣。夫不以道進(jìn)，必不以道出身；不以義止，必不以義立名。佞人懷貪利之心，輕禍重身，傾死為僇矣，何名之養(yǎng)。義廢德壞，操行隨辱，何云作高。
《說苑·貴德篇》：凡人之性，莫不欲善其德，然而不能為善德者，利敗之也；故君子羞言利名，言利名尚羞之，況居而求利者也。
《中說·王道篇》：子曰我未見嗜義如嗜利者也
《省心錄》：為善者不云利逐利者不見善舜蹠之徒自此分舍生取義固不可得見利思義圣人亦取之殆哉利不可言況可為乎孟子答梁惠王之言至矣

曲直部總論

《易經(jīng)》《坤卦》

直其正也。方其義也。君子敬以直內(nèi)，義以方外。
〈大全〉龜山楊氏曰盡其誠心而無偽焉所謂直也若施之于事則厚薄隆殺一定而不可易為有方矣所主者敬而義則自此出矣故有內(nèi)外之辨

《同人卦》

象曰：同人之先，以中直也。大師相遇，言相克也。
〈程傳〉雖其敵剛強(qiáng)至用大師然義直理勝終能克之
《詩經(jīng)》《小雅》
嗟爾君子，無恒安息，靖共爾位，好是正直。
〈朱注〉好是正直，愛此正直之人也。

《禮記》《禮器》

君子之于禮也。有直而行也。有曲而殺也。
〈大全〉嚴(yán)陵方氏曰：直而行者，謂行吾誠于內(nèi)。而無所屈曲而殺者，謂為所隆者，厭而不得伸。

《經(jīng)解》

禮之于正國也，猶繩墨之于曲直也。
〈陳注〉曲者禮之，繁直者禮之簡。

《莊子》《人閒世》

內(nèi)直而外曲，成而上比。內(nèi)直者，與天為徒。與天為徒者，知天子之與己皆天之所子，而獨(dú)以己言蘄乎而人善之，蘄乎而人不善之耶。若然者，人謂之童子，是之謂與天為徒。外曲者，與人之為徒也。擎跽曲拳，人臣之禮也，人皆為之，吾敢不為耶。為人之所為者，人亦無疵焉，是之謂與人為徒。成而上比者，與古為徒。其言雖教，謫之實(shí)也。古之有也，非吾有也。若然者，雖直不為病，是之謂與古為徒。

《列子》《說符》

子列子學(xué)于壺丘子林。壺丘子林曰：子知持后，則可言持身矣。列子曰：愿聞持后。曰：顧若影，則知之。列子顧而觀影：形枉則影曲，形直則影正。然則枉直隨形而不在影，屈伸任物而不在我。此之謂持后而處先。

《淮南子》《繆稱訓(xùn)》

勇士一呼，三軍皆辟，其出之也誠。故倡而不和，意而不戴，中心必有不合者也。故舜不降席而王天下者，求諸己也。故上多故，則民多詐矣，身曲而景直者，未之聞也。

《泛論訓(xùn)》

夫繩之為度也，可卷而伸也，引而伸之，可直而晞，故圣人以身體之。夫修而不橫，短而不窮，直而不剛，久而不忘者，其惟繩乎。

曲直部藝文

《答楊濟(jì)書》晉·傅咸

衛(wèi)公云，酒色之殺人，此甚于作直。坐酒色死，人不為悔。逆畏以直致禍，此由心不直正，欲以茍且為明哲耳。自古以直致禍者，當(dāng)自矯枉過直，或不忠允，欲以亢厲為聲，故致忿耳。安有悾悾為忠益，而當(dāng)見疾乎。

《曲直不相入賦》〈以題中曲直二字為韻〉唐·黃滔

曲也者厥理維何。直也者，其辭可屬一則見?；匦爸砸?，則非平正而不，欲故圣人立此格言為乎。懿躅俾有家而有國，不與混同令，自高而自卑靡。相參觸至如，木也或表。從繩之直或疊來。巢之曲雖則含煙帶雨共呈，蒼翠于巖閒。而聳本盤根各稟，規(guī)模于山足勿言同地，而錯(cuò)雜固乃殊途。而瞻矚所以。方能中矩俟良匠之。所知?jiǎng)挪粸檩喰牌娌?，而可錄莫不分彼邪正?zhèn)于時(shí)，俗且木之理兮猶。不差忒人。之道兮切在忠直。直也不可以。曲從曲也不可以，直飾行于己而己有異，施于人而人是測。繇是屈原在，楚餔其糟而不為比干。相殷剖其心而可得顧。惟忠讜之受性豈與邪。諛而同域其不，相入也理茍，如是俗奚以惑小人，曲媚或乘。造次以得時(shí)君子，直誠可仗英明而輔國今我后恢。睿哲以御乾，澄圣心而立，極惡似鉤而在物樂，如弦而比。德惟曲是斥彰，萬乘之準(zhǔn)繩惟直是求示百王之楷式，微臣之獲詠歌，敢不佩之于取則。

曲直部紀(jì)事

《左傳》：僖二十八年，晉侯圍曹，宋人使門尹般如晉師告急，晉執(zhí)曹伯，分曹衛(wèi)之田，以畀宋人，子玉使宛春告于晉師。曰：請(qǐng)復(fù)衛(wèi)侯，而封曹，臣亦釋宋之圍，子犯曰：執(zhí)宛春以怒楚，既戰(zhàn)而后圖之，乃拘宛春于衛(wèi)，子玉怒，從晉師，晉師退，軍吏曰：以君辟臣，辱也。且楚師老矣，何故退，子犯曰：師直為壯，曲為老，豈在久乎，微楚之惠不及此，退三舍避之，所以報(bào)也。背惠食言，以亢其讎，我曲楚直，其眾素飽，不可謂老，我退而楚還，我將何求，若其不還，君退臣犯，曲在彼矣，退三舍，楚眾欲止，子玉不可，夏，四月，晉侯，次于城濮。
《越絕書》：子胥賜劍將自殺，嘆曰：嗟乎。眾曲矯直，一人固不能獨(dú)生。
《呂氏春秋·貴直篇》：能意見齊宣王。宣王曰：寡人聞子好直，有之乎。對(duì)曰：意惡能直。意聞好直之士，家不處亂國，身不見污君。身今得見王，而家宅乎齊，意惡能直。宣王怒曰：野士也。將罪之。能意曰：臣少而好事，長而行之，王胡不能與野士乎，將以彰其所好耶。王乃舍之。
《后漢書·魯恭傳》：恭字仲康，扶風(fēng)平陵人也。拜中牟令。專以德化為理，不任刑罰。訟人許伯等爭田，累年令不能決，恭為平理曲直，皆退而自責(zé)，輟耕相讓。亭長從人借牛而不肯還之，牛主訟于恭。恭召亭長，敕令歸牛者再三，猶不從。恭嘆曰：是教化不行也。欲解印綬去。掾吏泣涕共留之，亭長乃慚悔，還牛，詣獄受罪，恭貰不問。于是吏人信服。
《龐參傳》：順帝時(shí)當(dāng)會(huì)茂才孝廉，參以被奏，稱疾不得會(huì)。上訃掾廣漢段恭因會(huì)上疏曰：伏見道路行人，農(nóng)夫織婦，皆曰太尉龐參，竭忠盡節(jié)，徒以直道不能曲心，孤立群邪之閒，自處中傷之地。臣猶冀在陛下之世，當(dāng)蒙安全，而復(fù)以讒佞傷毀忠正，此天地之大禁，人主之至誡。
《第五種傳》：種，天性疾惡，公方不曲，故論者說清高以種為上，序直士以種為首。
《陳寔傳》：寔在鄉(xiāng)閭，平心率物。其有爭訟，輒求正，曉譬曲直，退無怨者。至乃嘆曰：寧為刑罰所加，不為陳君所短。
《三國蜀志·楊戲傳注》：戲同縣后進(jìn)有李密者，隴西王司馬子舒深敬友密，而貴勢之家憚其公直。密性方直，不曲意勢位。
《吳志·太史慈傳》：慈少好學(xué)，仕郡奏曹史。會(huì)郡與州有隙，曲直未分，以先聞?wù)邽樯?。時(shí)州章已去，郡守恐后之，求可使者。慈年二十一，以選行。
《宋史·寇準(zhǔn)傳》：至道二年，祠南郊，中外官皆進(jìn)秩。準(zhǔn)素所喜者多得臺(tái)省清要官。彭惟節(jié)位素居馮拯下，拯轉(zhuǎn)虞部員外郎，惟節(jié)轉(zhuǎn)屯田員外郎，章奏列銜，惟節(jié)猶處其下。準(zhǔn)怒，堂帖戒拯毋亂朝制。拯憤極，陳準(zhǔn)擅權(quán)，又條上嶺南官吏除拜不平數(shù)事。廣東轉(zhuǎn)運(yùn)使康戩亦言：呂端、張洎、李昌齡皆準(zhǔn)所引，端德之，洎能曲奉準(zhǔn)，而昌齡畏懦，不敢與準(zhǔn)抗，故得以任胸臆，亂經(jīng)制。太宗怒，準(zhǔn)適祀太廟攝事，召責(zé)端等。端曰：準(zhǔn)性剛自任，臣等不欲數(shù)爭，慮傷國體。因再拜請(qǐng)罪。及準(zhǔn)入對(duì)，帝語及馮拯事，自辯。帝曰：若廷辯，失執(zhí)政體。準(zhǔn)猶力爭不已，又持中書簿論曲直于帝前，帝益不悅，因嘆曰：鼠雀尚知人意，況人乎。遂罷準(zhǔn)知鄧州。
《李迪傳》：迪拜資政殿大學(xué)士，以太子太傅致仕，及薨。仁宗篆其墓碑曰遺直之碑，又改所葬鄧侯鄉(xiāng)曰遺直鄉(xiāng)。
《包拯傳》：拯立朝剛毅，聞?wù)呓詰勚?。舊制，凡訟訴不得徑造庭下。拯開正門，使得至前陳曲直，吏不敢欺。拯性峭直，惡吏苛刻，務(wù)敦厚，雖甚嫉惡，而未嘗不推以忠恕也。

曲直部雜錄

《老子·益謙章》：曲則全，枉則直，洼則盈，弊則新，少則得，多則惑。是以圣人抱一為天下式。不自見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長。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與之爭。古之所謂曲則全者，豈虛言哉。誠全而歸之。
《晏子》：叔向問晏子曰世亂不遵道上辟不用義正行則民遺曲行則道廢正行而遺民乎與持民而遺道乎此二者之于行何如晏子對(duì)曰嬰聞之卑而不失尊曲而不失正者以民為本也
《莊子·徐無鬼篇》：直者中繩，曲者中鉤。
《呂氏春秋·自知篇》：欲知平直，則必準(zhǔn)繩；欲知方圓，則必規(guī)矩；人主欲自知，則必直士。魏文侯燕飲，皆令諸大夫論己。或言君之智也。至于任座，任座曰：君不肖君也。得中山不以封君之弟，而以封君之子，是以知君之不肖也。次及翟黃，翟黃曰：君賢君也。臣聞其主賢者，其臣之言直。今者任座之言直，是以知君之賢也。
《素書·遵義章》：曲上無直下。
《潛夫論·考績篇》：曲木惡直繩重罰惡明證此群臣所以苛揔猥而惡考績也。《西疇常言》：近世長民者每立抑強(qiáng)扶弱之論往往所行多失之偏未免富豪有辭于罰夫強(qiáng)弱何常之有固有貲厚而謹(jǐn)畏者有怙貧而亡藉者當(dāng)置強(qiáng)弱而論曲直可也直者伸之曲者挫之一當(dāng)其情人誰不服。
《玉笑零音》：麒麟麋鹿有角同也然麒麟不能為麋鹿之解角君子小人有心同也然君子不能為小人之易心繩之生也曲其用也必直人之生也直其用也或曲

曲直部外編

《括異志》：眉山主簿高公有愛子眉郎甚慧不幸早喪心甚悼之公忽暴卒復(fù)蘇言至陰府初為二吏來召引至一處如州城若官府所俄見一人著道服手持?jǐn)?shù)珠而出主簿近視乃其父也責(zé)之曰汝有不公當(dāng)事還曾知否主簿曰何事不公當(dāng)也父曰斷遞鋪殺人事不窮其理以直為曲所以天奪汝愛眉兒見亦在此汝有陰騭天未遽奪汝壽汝今還世切須事君則忠事長則順不可為己營私不可以直為曲戒殺戒酒戒嗔戒怒但依吾教則盡天年不然則壽祿皆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