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大夢大覺 五濁不濁 (二)
“???都燒了?真是可惜了,好多出版社找他老人家要買那些書稿呢?!表n清月驚訝道。
“對,全燒了,師傅說那些都是害人的,他要燒了替自己贖罪?!蔽鍧峄氐?。
“真是太可惜了。虛悟禪師才是真正的大覺者??!”韓清月邊搖頭邊慨嘆道。
“對了,你這小和尚初次下山,就一個人,不怕被老虎吃了嗎?”韓清月打趣道。
“不怕,師傅說,韓施主是訓虎師,跟著韓施主,沒有老虎敢靠近?!毙『蜕杏只氐搅松倌暝撚械募冋?。
“哈哈,大師也會說笑。說不定我就是那最大的老虎呢。”
“韓施主不是老虎,是一只大鵬鳥。”小和尚一本正經(jīng)的說。
韓清月先是一驚,自知這不是說玄幻的地方,趕緊差開話題道,“你到北京后有什么打算嗎?”
“暫時沒有啊,師傅說北京很大很大,比整個臺灣島都大,我想那里就是師傅說的大千世界了吧,我得去那里修心,然后好等著與師父相見?!?/span>
“禪師夸張了,任何地方都沒有禪師的心廣闊啊。不過北京確實是個見天地、見眾生的好地方啊,在那里你可以看到六道眾生?!表n清月幽幽地說。
“?。靠梢钥吹搅辣娚??我沒有天眼通誒,什么都看不到的?!蔽鍧嵋槐菊?jīng)道。
“那你剛才說我是一只大鵬鳥?”
“是我?guī)煾父嬖V我的?!?/span>
“好吧?!表n清月接著說,“最好什么通都不要有,就跟隨著你的心活吧?!表n清月笑笑。
“嗯,看過了北京,我還要去五臺山拜文殊菩薩,去峨眉山拜普賢菩薩,去普陀山拜觀世音菩薩,去九華山拜地藏菩薩。只是不知道虛空藏菩薩的道場在哪里?!?/span>
“虛空藏菩薩四海為家,沒固定道場,哪都是祂的道場,哪也都不是祂的道場。”韓清月輕輕地說。
“???這個師父倒是沒告訴過我?!蔽鍧崦墓忸^說。
“開玩笑了,內(nèi)陸大眾拜虛空藏菩薩的很少,甚至很多人都沒聽過這尊菩薩的名。不過據(jù)說在湖北襄陽有座鹿門山是虛空藏菩薩的道場,我也只是聽說,并沒有參訪過?!?/span>
“噢,那看來還得去趟湖北,湖北也好,還可以看三峽大壩咧?!?/span>
“你這從沒上過學出過門的小和尚還知道的不少呢。”
“嘿嘿,都是聽師傅、師兄們講的?!?/span>
“對了,你拿什么證件買的機票呀?你有佛家的度牒嗎?”
“度牒是什么?我沒有誒,我只有這個。”說著掏出了一堆證件,身份證,護照,臺灣居民往來大陸通行證等。
“原來你還真是個假和尚啊?!表n清月笑道。
“才不是咧,我里外都是真和尚,我還不想要這些勞什子呢,可是師父說沒這些,我就到不了我要去的那些地方。有兩樣都是秦八爺連夜給我辦的呢?!?/span>
“秦八爺又是誰???”
“秦八爺你又不認識了,合著您跟人家探討小半天中華武術(shù),最后都探討暈過去了還不知道人家姓甚名誰呀?”
“噢,原來是那位老爺子呀,當時聊的忘乎所以了,所以忘記問姓名了。原來那老人家也姓秦?!?/span>
“我也姓秦。我叫秦五濁?!毙『蜕信闹馗f。
韓清月拿過五濁的身份證一看還真是,嘟囔了一句“怎么掉這姓秦的窩里了?!?/span>
“您說什么?”
“沒什么?!?/span>
“我都聽見啦。您和秦八爺認識的那個祠堂就是秦家的祠堂,秦八爺在他那一輩行八,現(xiàn)在是秦家的大家長,那一片的住戶幾乎都姓秦的。十五年前我是師父在那個祠堂里撿的,所以也要我姓秦了?!?/span>
“師父撿到你時,你已經(jīng)兩歲了嗎?看你身份證上的出生年份,你今年十七?!?/span>
“我也不知道我當時幾歲,按理說那個時候,我應該有點記憶的,但是神奇的是我對師父撿到我以前的記憶一點沒有了,師父說,撿到我時,我一直不說話,有位老婦人說看我那樣子像似兩歲。當時大家都以為我是聾啞人,可是一聽說要送我去福利院,我就死命拽住師傅不撒手,還不哭也不鬧,就抿著嘴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師父。師父說我跟他有緣,跟佛也有緣,就讓我留在寺里由他撫養(yǎng)吧。說不定哪天我家人就來找我了??墒堑攘艘荒暧忠荒?,也沒人來找過我,我直到五歲才開口講話,被撿到之前的記憶又完全消失,當?shù)貞粽聞账椭荒馨焉諏懗蓳斓轿业哪翘?,推算我當時可能兩歲,出生年份就往前推了兩年。”
“哎,真是命苦的孩子啊。”韓清月嘆道。
“不苦,不苦,我跟著師父師兄們這十五年過得都很開心快樂,就連佛祖都厚愛我呢,讓我兩歲之前的記憶都消失了,我猜也許那段記憶沒有那么美好吧?!?/span>
“現(xiàn)在科技很發(fā)達,可以測出你的具體年齡的,當然前提是你想知道?!?/span>
“不用了,師父說年齡就是個數(shù)字,名字也不過是個代號,就這樣活著吧,難得糊涂,難得糊涂?!?/span>
“嗯,虛悟禪師沒有看錯你,你的確有慧根。以后再不說你是假和尚了?!表n清月微笑著說。
“一會兒飛機降落時,你可能還會有不適的感覺,這回可不敢亂動呀?”
“???我還要經(jīng)歷一次心跳出來嗎?”五濁一臉緊張。
“也不一定,再經(jīng)歷一次也不怕了嘛,都經(jīng)歷過一次了,有經(jīng)驗了。”韓清月打趣道。
“可是我還是有點怕?!蔽鍧崆由卣f。
“那要不我再借你一次手臂?”
“使不得,使不得,剛都把您抓出印子了?!蔽鍧徇B連擺手,“這次我做打坐狀然后雙手緊緊抓住椅子扶手。”
“好,小五濁真是個勇敢的孩子。這次一定會戰(zhàn)勝坐飛機的恐懼的?!?/span>
“那是一定,不過為什么要在我法號前加一個小字?還有我不是孩子啦,我都17大8興許20多了呢。三年前寺里來的一個施主說他18歲時已經(jīng)打遍天下無敵手了。”
“哈哈,什么樣的施主喲,都什么年代了哪里需要打打殺殺的喲。除非是那些混黑社會的小混混,人家逗你呢?!?/span>
“一個將死之人應該不會說謊吧?!蔽鍧崴尖庵?,突然眼睛一亮,“黑社會,對,我聽師兄們說那施主小時候好像還真是黑社會的。韓施主,黑社會到底是干什么的?”
“??!”韓清月聽到五濁剛說的那些,滿腦子閃現(xiàn)的都是秦御風的身影,聽到五濁問話,她才反應過來,“額~~就是世人認為的壞人,專門做壞事的?!?/span>
“世人真是奇怪,干嘛老分好壞對錯,師父說,世間事只有因果沒有好壞對錯的。我看那施主也不像壞人,反而很喜歡跟著他,聽他給我講外面的世界?!?/span>
“嗯,小五濁說得對。你剛說的這位施主姓什么,還記得他的樣子嗎?”
“當然記得,他是秦八爺?shù)膬鹤?,叫什么我不知道,只是聽偶爾去寺里看他的人叫?風哥’,聽大師兄說他很早就離開臺灣了,我見到他那會,他好像是離開臺灣近30年后第一次回去?!?/span>
此時的韓清月腦子嗡嗡作響,急切地問,“你剛說他要死了是怎么回事?”
“是他自己跟我說的他是個將死之人,不過我看他雖然瘦骨嶙峋,一臉滄桑,但眼睛是雪亮的呀,不像是要死的?!?/span>
“后來怎么樣了?他到底死沒死呀?”韓清月有些焦急。
“他就在寺里待了一年,去哪我不知道,這期間師父一直在幫他調(diào)理身體,我覺得他現(xiàn)在應該活得好好的吧,秦八爺經(jīng)常去寺里找?guī)煾负炔枵摰?,也沒聽他說過他兒子死了的事啊?!?/span>
“噢,沒死就好。對,剛跟老爺子認識時他就說起過他兒子,應該是沒死。”韓清月拍著腦門自言自語道,“都給嚇糊涂了。”
“韓施主認識小秦施主嗎?”
“也許吧,等下了飛機后,問問你岳阿姨就能確定了?!?/span>
“岳~~~阿姨?”
“那天我昏倒后,趕來照顧我的那位女施主,你口中的秦八爺是她的舅舅。這個世界怎么如此小啊,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該見的總要遇到。”
【小說】風月無古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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