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檔案
井青山 筆名運動與健康，平房龍之聲讀書會會員。喜歡在運動與文字里休閑養(yǎng)性。不刻意創(chuàng)作，只憑“靈感”隨興涂鴉 。偶有習(xí)作發(fā)表。
原創(chuàng)散文
裊裊炊煙
文／運動與健康（河北秦皇島·）
偶去鄉(xiāng)村，被民居飄出的炊煙所陶醉，多年不見了，多么親切的炊煙啊，它溝起了我對遙遠故鄉(xiāng)的回憶。它縹緲如云，朦朧似夢，此刻，它讓我不知自己身處何時何地，恍惚又回到了幾十年前的故鄉(xiāng)，回到了那個難忘的童年歲月。
許多年前，在故鄉(xiāng)的每一座瓦房或茅草房的前邊，都有一根矗立的煙囪。站在村子西邊的山坡上，將目光凝聚在我家的村莊，就會看到幾十根甚至上百根煙囪里冒出來的裊裊炊煙，這樣的景象，在我眼里比任何一幅山水風(fēng)景畫都壯觀好看。
小的時候，天剛亮，母親就會系上圍裙燃起灶火，瞬間我家煙囪里的炊煙便裊裊升起。灶坑前，朦朧的火光映紅了母親的臉龐，她把一根根柴禾添進灶膛，將鍋里的水燒沸。不一會，我就吃上了熱乎乎的飯菜，然后背著書包高高興興的上學(xué)去了。
后來，我去公社中學(xué)讀高中了，有時一兩個星期才能回家一次。每次回家，遠遠地都會看見村莊周圍的樹林里彌漫的炊煙，每當(dāng)這時，我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加快步伐，因為我知道，炊煙里有柴草的味道，夾雜著淡淡蔥花、辣椒的飄香和著誘人的飯香。是啊，日落山頭稚子歸，炊煙裊裊飯香隨。
記憶里家里的炊煙是寧靜的、純潔的、輕盈的、縹緲的。在我的心里，裊裊炊煙是農(nóng)家房屋升起來的云朵，是柴草灶火化成的故事，是村莊的聲息和呼吸，是農(nóng)村人靈魂的回歸，是人生快樂的源泉。
山村雞鳴陣陣，炊煙裊裊，它彌漫著家的味道，說到回家，有多少次，當(dāng)我走進家門，傾聽得見風(fēng)輪的轟鳴，鍋碗瓢勺的交響，家人的笑聲，但我卻長時間躊躇徘徊，怕打破家的溫馨，心的寧靜，安靜祥和可能就是那個時候鄉(xiāng)村里的常規(guī)生活吧。
故鄉(xiāng)的土地上長滿了各色莊稼，有大豆、水稻、玉米和高粱，它們都是鄉(xiāng)親們賴以生存和用以解決溫飽的食糧。秋收過后，鄉(xiāng)親們的家里屋外都堆滿了豆秸、稻草、苞米桿子等柴草，正是用它們來煮熟了我們莊戶人家的一日三餐。
早晨，當(dāng)一家家煙囪里裊裊炊煙隨著微風(fēng)升騰起來，不多時，前院二大爺家的，后院張叔家的，道西王嬸家的，整個村莊都充滿了濃濃的煙火氣味。“咵咵咵”的切菜聲、“噼噼啪啪”的柴火聲，紅紅的灶膛、濃濃的炊煙，還有那牛羊雞鴨狗的叫鬧聲……
伴隨著初升的太陽，縷縷炊煙掠過屋頂，如霧般隨風(fēng)飄蕩，在故鄉(xiāng)的上空盤著旋，轉(zhuǎn)著圈，像戀家的游子一樣，舍不得離開卻又不得不走，它們親密地擁抱著、追逐著、嬉戲著，你扯它的衣服、它拉你的小手，一起向高處、向遠方飄移，越走越淡，散也散在一起，戀戀不舍。
炊煙從未離開過村莊，村莊是他們的根據(jù)地，它們的氣息游走在屋檐下、纏繞在倭瓜藤的莖蔓間、縈紆在樹梢上、掩藏在草垛里、回蕩在鳥鳴中，還有那村邊悠哉悠哉流淌著的小溪、那一塊鵝卵石與另一塊鵝卵石的縫隙間……
炊煙是讓人感覺溫暖的，那煙火的味道和著飯香，讓遠行的人們感到親切、安心、留戀。無論你走多遠，又離開多久，當(dāng)你看到那片炊煙，聞到煙火的老味道、蔥花那別樣的香味，你就會知道，屋檐還在，倭瓜藤還在，樹梢還在，草垛還在，還有你所鐘愛的鳥鳴、鵝卵石、養(yǎng)育你的村莊與土地、看著你長大的父老鄉(xiāng)親都還在，你說不是嗎 ！
炊煙和忙于農(nóng)作的勞動人民是分不開的，這也就有了毛主席詩詞里的“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煙。”了。
小的時候，父親手指炊煙方向?qū)ξ覀兯膫€兄弟姐妹說：“人活著就是要像這炊煙，向高處走，向遠方走。”是啊，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嘛，從那時起，我就記住了父親遠望的目光，記住了頭頂那一片純凈湛藍的自由天空。后來，經(jīng)過不懈的努力，我如愿遠行。從故鄉(xiāng)到公社中學(xué)上高中，后來考上了大學(xué)，到遠方的城市工作了。
我在我和炊煙都憧憬的城市里，奔波于生活，浪跡在異鄉(xiāng)，艱難地在城市里穿行著。但是，我在燈紅酒綠、推杯換盞中，總會時時懷念起故鄉(xiāng)，懷念起那炊煙飄動的老村莊。
遠離了故鄉(xiāng)村莊的炊煙，我的生命似乎成了一條斷了流的河、一塊荒蕪了的田地。只有炊煙，以及村莊里那些與炊煙站在一起的風(fēng)物，才能讓我的生命保持長久的美感、幸福和豐盈，心里才有底，才有些許踏實感、存在感。
記得好多年前的一個秋天，我回老家，正好趕上地瓜成熟的時節(jié)，母親幸福地對我說：“滿堂，你小時候最喜歡吃烤地瓜了，給你烤兩個吧！”那天，一邊嘮著嗑，母親一邊在灶坑里烤著地瓜，小心謹慎、翻來覆去慢慢翻烤，生怕稍不留神就會把地瓜烤糊烤燋。地瓜烤熟的時候，母親長嘆說：“唉！人老了，手腳不麻利了，還是烤糊了。”母親的神情，就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我吃著母親親手烤制的地瓜，淚水在我的眼眶里打轉(zhuǎn)，我知道，這烤地瓜分明是一顆拳拳的慈母之心?。?/span>
每一次離家前，母親一大清早就會在廚房里煮雞蛋、做面條，還有我最喜歡吃的故鄉(xiāng)風(fēng)味菜等。我也會守在母親的身邊，幫她老人家打理著灶火，炊煙飄滿了整個廚房，炊煙的味道實際上是嗆人的。此刻，不知道我的淚水和母親的淚水是被炊煙嗆出來的，還是用炊煙來掩飾心里的離別之情……
風(fēng)花雪月才是景，柴米油鹽皆是詩。慢品人間煙火色，閑觀人間歲月長。前村后屯，聚攏來是炊煙裊裊，攤開來是人間萬象。農(nóng)村的煙火氣是個很神奇的東西，多一分俗氣，少一分倨傲。炊煙大概是一個村落煙火氣最為旺盛的具體體現(xiàn)吧，農(nóng)村人這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日子里也藏得著人間炊煙和無盡的喜怒哀樂。里面藏著一個家庭所需的柴米油鹽醬醋茶、雞鴨鵝狗豬牛羊、瓜果蔬菜碾子磨，也藏著農(nóng)村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臉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希冀。
記得故鄉(xiāng)的傍晚，夕陽映照著田野，村莊里傳來雞鳴狗吠和孩子們的歡笑聲，牛羊伴著晚歸的莊稼人在慢悠悠的走在歸家的路上，漸暗的天色和著炊煙，恍如夢中的仙境。遠處的炊煙，正頂著風(fēng)雨倔強地升起，隨著它漸漸地散去，融入青山，匯入大地，同時也溢向我的心房，匯入生命的血液里。
多少年來，那淡淡妖嬈的炊煙一直輕盈飄渺在我的記憶中，它如一幅永不褪色的多彩畫卷，定格存儲在我的心里，纏繞在我的心頭，牽引著我思鄉(xiāng)的腳步。不管我回到故鄉(xiāng)還是行走到異地他鄉(xiāng)，只要看到那飄悠升起的炊煙，聞到空中散發(fā)燃燒柴草的清香，我的心中就會感覺到少有的溫馨。
炊煙是農(nóng)村最平凡的生活寫照了，是鄉(xiāng)村的語言，是故鄉(xiāng)的音符，更是一條情感的紐帶，連起故鄉(xiāng)與游子的心路歷程。炊煙裊裊，深深鄉(xiāng)愁。故鄉(xiāng)的炊煙，永遠是游子夢里的牽掛，永遠是家人的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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