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他什么啊?”按理來說柯楠和林國昇的接觸次數(shù)還沒和我的多呢?她怎么沒喜歡上我?
林國昇長得倒是還可以,就是人悶了點,平日里不喜歡說話,一張嘴可毒了還不如不說呢,女孩和他一塊玩不被氣哭就算好的了!
柯楠微微紅了耳根,眼神一飄像是陷入了回憶,眼神都柔軟了下來:“你不覺得他很溫柔嗎?”
我的腦袋瓜子上冒出來了一個大大的問號,開口欲言又止:“……好吧?!?/p>
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可以理解的。
雖然柯楠沒有明確要求我保密,但是我知道,這并不是可以隨便往外說的事。所以,此刻和陸思恒一起吃中飯的我,忍得像個金魚。
誰能體會我的感受,知道一個驚天八卦卻因為事關(guān)好友不能到處傾吐的憋屈——
陸思恒看著我這副只字不言只顧著悶頭吃飯的模樣有些愣:“今天食堂的麻辣燙……有這么好吃?”
我胡亂地點了點頭,甭管說什么,啊對對對就是了。
陸思恒只得夾起一筷子粉絲,有些懷疑地嗦了一口,然后,他的神情就更加困惑了。
其實要對陸思恒保守秘密還算容易的,畢竟他跟柯楠和林國昇都不熟,對于她們之間的感情肯定沒什么興趣,估計這個秘密對他來說只能算作消遣。
但面對秘密的當事人,我的糾結(jié)直接超、級、加、倍。
因著和林國昇是鄰居的緣故,我放學一般都是和他一塊騎車回家的。本來很日常的一件事,因為我懷揣了秘密而感到格外不自在。
林國昇好歹和我認識了十幾年了,對我的脾氣不說完全了解那也是有個八九分掌握的,我的一丁點反常都逃不過他那雙太上老君丹爐里燒出來的眼皮子:“身體不舒服嗎?”
我搖頭。
“和同學吵架了?”
我還是搖頭。
“和陸思恒吵架了。”
我無語地抽了抽嘴角,直接出聲反駁:“不是。”
林國昇沉默了一下,推著自行車的動作停了下來,他歪著腦袋,人行道的路燈光落在他的眼里,光影明滅地變化著:“那就是和我吵架了。”
“???沒有啊,我們能吵什么架!”
“可你為什么一句話都不和我說?!绷謬鴷N單手扶著自行車的龍頭,又繼續(xù)慢悠悠地推著它走。他的視線落在前方,話卻是同我在說。
確實,以往我和他一道放學,總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我喜歡和朋友分享在學校發(fā)生的趣事,但今天一直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因為我害怕會說漏嘴……
看著林國昇,我滿腦子都是柯楠寫滿他名字的草稿本。
到了校門口,林國昇一個利落地抬跨躍上了自行車,撐著車把手瞥了我一眼,他說話的口吻淡淡的,聽不出更多的情緒:“許諾,我們現(xiàn)在說話的機會不多了?!?/p>
我也小心翼翼撐著地面坐上了自行車坐墊,蹬著腳踏板跟在林國昇身后。反復思量著林國昇的話,他不說,我沒想到這一點——
我們和初中不一樣了,不在一個班上,加上我有了男朋友,無論是課間還是午飯都不會再去找他,這樣篩下來能夠和他一起說話的時間,只剩下來校歸家的這段路。
“許諾,我們現(xiàn)在說話的機會不多了?!?/p>
這句話背后的那一層意思是,如果連僅有說話的時間你都要保持沉默,會不會太遺憾了。
我有些愧疚地嘆了口氣。
“國哥,其實我知道一個關(guān)于你的秘密,但我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你?!蔽液莺莶攘艘荒_腳踏板,跟上了林國昇的步調(diào),終于小心翼翼地披露了半分我糾結(jié)的原因。
“別告訴我?!睈芤獾耐盹L吹拂著林國昇的臉頰和發(fā)梢,為少年的模樣平添一分肆意的味道。他的聲音有些高,在風里準確吹進了我的耳中。
我被他干脆利落的回答弄得有些懵:“你不好奇嗎?”
“有一點好奇吧,”林國昇笑了笑,路燈投下的暖黃色光影在他的臉上明明滅滅,模糊了少年的側(cè)影輪廓,“但看你這么糾結(jié),還是算了吧?!?/p>
我好像有那么一個瞬間,可以理解柯楠為什么說他是溫柔的。
“難怪她會喜歡你……”我小聲嘀咕了一句。
“你說什么?”
“沒,我就是在想,你有沒有什么秘密???”
“有啊,我也有一個關(guān)于你的秘密。”
“誒——???是什么!”我驚呆了!
“禮尚往來,我也不會告訴你的?!?/p>
“怎么這樣?。。?!”
一周后
高一(13)班
關(guān)于柯楠的秘密,我并沒有糾結(jié)很久,因為很快,我就被排山倒海壓來的作業(yè)與試卷給壓得抬不起頭來。
“草?!痹谖业贜次把斜坡上的小方塊受力分析算錯的那一瞬,我承認,我憎恨牛頓。
我抓狂地撇頭看了一眼柯楠,她正行云流水地默寫著英文單詞。我看著她利落地在本子上寫下一個又一個字母,心里升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你為什么要默單詞?!蔽覒阎枫凡话驳男拈_口。
“下節(jié)英語課要聽寫Unit 1,你不知道嗎?”柯楠自然而然地答,頭都沒抬一下。
……哈哈!現(xiàn)在知道啦!來個人殺了我吧!
我感覺有人朝我的心上開了一槍,血嘩啦啦地流,風呼啦啦地吹,扯得我胸口痛。想起我昨天磕磕巴巴背下來的單詞,心中就有無數(shù)的淚想流。
我認命地將英語課本翻到最后的單詞表,看著上面如同蝌蚪文的單詞,嘆了一口氣。
“楠姐,你等會聽寫的時候能不能偷偷給我看一眼?!蔽覕[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瞄準了我身邊這根最粗的大腿。
“你昨兒沒背嗎?”
“寫完作業(yè)都快九點半了,我只背了半個小時,這單詞它就是不進腦子?!蔽掖鞌〉氐乖谧雷由?,深沉地嘆了一口氣。
上課一個星期了,我能明顯感覺到臨海一中作為臨海市的重點高中,它的上課節(jié)奏是非??斓?,語文英語這種文科倒也算了,數(shù)學物理我是真的跟不上。
初中的時候我在班里還算是有點聰明的好伐,中考數(shù)學可是140分考進來的,那個時候我的小腦瓜子甚至還可以挑戰(zhàn)一下試卷的加分題。
但是進了臨海一中,我這點聰明就完全不夠看了。我承認我只是有點小聰明,但不是天才!
“昨天作業(yè)很多嗎?”柯楠面露惑色,她不能理解我為什么寫作業(yè)寫到這么晚。
我也愣住了。
“難道你覺得……少嗎?初中我們就五門課,語數(shù)英科社,高中直接變……語數(shù)英物化政史地,八門!而且都有作業(yè)!”放學的時候科目作業(yè)項都寫滿整個黑板了!
“還好吧,現(xiàn)在才開學沒多久,作業(yè)應該算少的了,我初三的時候作業(yè)可比現(xiàn)在多?!?/p>
“你是什么初中畢業(yè)的?”我懷著冒昧又虔誠的心詢問道。
“臨海一中初中部,我中考735分,這個成績在臨海一初,只能算是中等偏上水平?!笨麻募白约旱哪感r,臉上都是淡淡的驕傲之色。
我倒也理解為什么。
整個臨海市最聰明的孩子往往是從兩個初中畢業(yè)的,一個是育培,還有一個是臨海一中初中部,這倆是臨海市師資條件最好的初中。
而像我畢業(yè)的初中江瀾本部,一屆學生兩百人,算上擇校生有十個能考上臨海一中都算是超常發(fā)揮了。
能考985和211的孩子不會在江瀾總部讀書,家長們更愿意相信育培和臨海一中初中部的土地才能孕育出上重點大學的人。
“牛B……”中考685分的我悻悻然地縮了縮脖子,學霸們的世界,是我不懂。
“你是什么初中畢業(yè)的???育培嗎?”
抬舉了,你看我配嗎?
“我是江瀾中學本部畢業(yè)的?!彪m然很多硬件條件比不過柯楠的學校,但我很愛我的初中,我覺得我們初中的老師和同學都特別親切可愛!
“那林國昇也是江瀾本部畢業(yè)的嘍?”柯楠眨了眨眼,有些好奇地詢問。
“對,我們是初中同學,他在我們初中一直是第一名?!蔽尹c了點頭,只當柯楠是想打聽點自己喜歡男生的小道消息,便也順著答了。
“他何止是你們初中的第一名啊,他是13年整個臨海市中考的第一名啊,770分的狀元。”柯楠提起林國昇,臉上是隱隱的傾慕之色,雖然隱藏得很好,但還是漏出了一點點。
我有些愣住了,我單知道林國昇讀書厲害,但是他這么厲害,是我沒有想到的。
“你不會不知道吧?你以為他憑什么能代表全體高一新生在國旗下講話???雖然被你給搞砸了。”柯楠看到我有些詫異的神色,哂笑了一聲。
“這一段咱們可以不提哈……”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好,我不提,”柯楠也不刻意為難我,繼續(xù)她剛剛的話題,“不過你要知道,這往年臨海市的中考第一,要么是我們學校出來的,要么就是育培出來的?!?/p>
“這冷不丁殺出一個草根狀元,我們兩個學校的老師都炸了鍋了,聽說育培氣得連中考喜報都沒發(fā)?!敝锌枷矆缶褪侵锌汲煽兂鰜砗髮W校貼出高分學生名單的大字報。
“為什么?。俊蔽也幻靼住?/p>
“育培和一初是死對頭啊,兩個學校的老師要拼升學率的。除了要比一中的錄取率,總分第一是哪個學校的也很重要?!?/p>
“今年的錄取人數(shù)是我們稍微多一點,但是總分第二是育培畢業(yè)的,要是半路沒殺出個林國昇,應該是我們學校輸了的。”
“結(jié)果……育培贏了,但又贏得不太徹底?!闭f起育培的時候,柯楠的表情里充滿了揶揄,似乎是對育培落敗的結(jié)果很滿意。
不知怎么的,我忽然想起林國昇的父母在他六年級即將升入初中的時候曾因房子吵架的事了。
林國昇和我家都是沒有房產(chǎn)證的小產(chǎn)權(quán)房,我們互為鄰居,依學區(qū)分配應該是屬于江瀾中學總部,但因為沒有房產(chǎn)證明,我們也有可能會被分到江瀾中學分部。
因為政策不明朗,導致林國昇的母親很著急。因為江瀾中學分部幾乎是前來打工的外地生讀的學校,學習環(huán)境非常糟糕。
當時田母和田父就是否要賣了這套房湊育培學區(qū)房的首付這事吵了一架。這個事我印象很深刻,因為最后是林國昇站出來解決了這個問題。
“爸,媽,無論是去總部還是分部,我都會考上重點高中的,所以,我不要搬家?!?/p>
后來的我們比較幸運,在前去江瀾初中總部報道的時候提供了三個月的水電繳費單即可順利入學。而林國昇也是個言必信行必果的人,他真的考上了重點高中。
不過,如果當年沒有林國昇那句話,他說不定真的會幫育培贏下這場“比賽”。
“我聽說那個育培考了第二的都氣得不來一中念書,直接出國了。”柯楠不知道我腦子里早已思緒萬千,她特地壓低了嗓音偷偷和我說道。
我回過神來,對于她說的事真的無法理解:“我覺得第二名也很厲害了啊……至于這樣嗎?”
“至于,太至于了?!?/p>
柯楠壓低了嗓音,湊過來輕聲說道:“你是不知道,中考成績出來后有家長跑我們初中鬧事呢,說一初的教學質(zhì)量下滑,連野雞學校的學生都考不過了。”
“這也太夸張了吧……”聽到自己母校被說成是野雞學校我有點不開心了,皺著眉頭反駁,“就只允許一初和育培拿第一嗎?不允許我們學校出個狀元?”
“我倒是可以理解家長的憤怒……一初的學區(qū)房四五萬一平呢,花幾百萬買個八十平的房子就為了把孩子送進他們心目中的高等學府?!?/p>
“最后還不如一個普通初中畢業(yè)出來的孩子厲害,心態(tài)不崩才怪呢?!?/p>
“切……真讓人無語。”哼!林國昇干得漂亮!氣死這幫臭家長!我在心里遲到地歡呼了一下。
“是啊,我也覺得,這些頂端尖子生的競爭實在是太殘酷了。還好我媽沒那么嚴格,她不求我拔尖,做個鳳尾就行?!?/p>
“就是,馬云數(shù)學才考28分也沒影響他做首富啊。”
正當我和柯楠感慨之際,我看到我們身材臃腫的英語老師已經(jīng)站上了講臺拿出了她的教案和英語課本,我怔在了原地。
草草草我剛剛不是要背英語單詞的嗎?!我啥也沒干怎么就上課了!?。?/p>
趕緊臨時抱佛腳記了兩個我最不熟悉的單詞,合上了課本往抽屜里一塞,然后有些不放心地又抽出來,拿活動鉛筆在課桌板上快速抄了幾個不記得的單詞。
“第一個單詞?!?/p>
草草草我手忙腳亂地找出聽寫本。
你看我,像不像個冤大頭。
……
因為聽寫飽受摧殘的我決定找個學霸蹭蹭光環(huán),寬慰一下自己幼小的心靈。想來沒有誰比林國昇更適合這個人選,尤其是在柯楠剛剛的吹捧加持下。
此刻,林國昇在我的眼里,就是頂著個圈圈登場的。
“你果然在這?!蔽彝淌液箝T一躥,湊到林國昇身邊。他果然靠著最挨著我們班的那一段欄桿曬太陽。
要找到林國昇挺容易,如果不出意外,課間他總是會在高一(14)班的走廊外頭,要么看書,要么什么都不做。
好幾次我去水房打水路過他們班門前的走廊,都能瞧見他靠著欄桿曬太陽,時間一長,我就摸清楚他的行動軌跡了。
“小許?難得啊,找你國哥什么事?”林國昇歪著腦袋,語氣慵懶,表情愜意得像只正在屋頂曬太陽的貓。
因為高一(13)、(14)班位處頂樓,所以走廊的光線很好。上午十點多的太陽,光披肝瀝膽地從林國昇的身后落下,為他的身形鍍上一層金色。
“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有事?”我嘻嘻哈哈地趴在了他身旁的欄桿上,好奇地問。
“我猜猜,現(xiàn)在能讓你想到來找我的,應該只有學習上的事了吧?”林國昇瞇著眼,悠然開口,一發(fā)命中。
感覺自己的膝蓋中了一箭。
“我……誰說的!”被戳中真的是一件很沒面子的事情!所以我絕對不會承認的,“我是聽說了你的事才來找你的!”
林國昇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我聽柯楠說你是今年臨海市的中考第一,這事之前怎么沒聽你提過?”我回憶了一下中考出分的時候,就只記得那天林國昇趴在他家的陽臺隔空問我總分了。
聽到我的分數(shù)后他眉頭緊鎖,大概是因為我的分數(shù)游走于一中和二中之間有點危險吧。
雖然我不太介意去哪個高中,但最后分數(shù)線出來,我的分數(shù)恰好夠上了臨海一中的擇校線,我媽咬牙硬是花了三萬把我送進了這座一本率高達80%的重點高中。
這么一想,林國昇好像真的從來沒有提過他考了全市第一這事,我單是知道他考的分數(shù)挺高的,但不曉得高到無人望其項背啊。
“第一就第一唄,難道我還要扯個大喇叭昭告天下啊,”林國昇翻了個明晃晃的白眼,“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
“不提這茬我們還能愉快地做朋友?!蔽颐济惶?,眼神里漏出一絲我自以為的兇光。
林國昇嘖了一聲,頭撇向一邊,輕聲說道:“我不在乎這個?!?/p>
“這就是學神的魄力嗎?考第一都不在乎,”我深吸了一口氣,被林國昇這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給震懾到了“我也好想這么說一次試試看。”
隨后我學著他的口吻說:“我不在乎這個。”
“那你在乎什么???”
“我在乎你有沒有考上?!绷謬鴷N語氣平淡地回答。
“啊?”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林國昇,他沒有看我,只是自顧自繼續(xù)說。
“現(xiàn)在看來還不如沒考上呢……”
“???你什么意思嘛!”
林國昇,你說話好刻薄,好像就沒讓我開心過。
撰稿/阿沫
排版/阿沫
圖源/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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