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服藥」的第二年,也是「情緒低落」的不知第幾年,借用朋友的一句比喻,這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場不知何時可以結(jié)束的噩夢。寫下這所有的一切,算是告別我自己的過去,我想要迎接新的生活。
01
故事從何開始呢?
從剛?cè)氪髮W的下半年開始,彼時,我剛結(jié)束高考,進入了一個不算太好,但也不差的本省醫(yī)科學校,學習一個醫(yī)技類專業(yè)。剛開始時,我恢復了高考前的那種生龍活虎的狀態(tài),有著孩子般的單純與活潑,參選班干、參與各種活動、每日學習。
然后,一切就悄然發(fā)生了。
或許是發(fā)現(xiàn)事情做不好,我又進入了不太好的狀態(tài),加上老師兩句無意的批判,我的內(nèi)心像是被箭穿透一樣,隱隱難受。而后,因為宿舍矛盾,被室友攻擊……自此,直到某一次我徹底爆發(fā),在老師辦公室門口哭了很久后被發(fā)現(xiàn)了。我和老師說了心里話,我感覺我的前17年一無是處,我就是個廢物。最后,如同很多有心理問題的學生一樣,我選擇了走讀,搬出宿舍。
02
「這種感覺從什么時候開始呢?」在診室里,醫(yī)生這樣問我。
仔細想想,好像高中就已經(jīng)有了,那會我就已經(jīng)會因為別人幾句話而難受很久,也會一個人躲到樹下寫日記,悄悄哭,覺得世界是灰暗的,人們都是在指責我的。
我討厭我的同學,我的生活,我的人生,甚至我的性別。
拿到病歷,看到診斷,游蕩在醫(yī)院長長空空的走廊里,我并不知道,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搬出宿舍后不久,我的母親解決了問題后來陪我,但是沒有過多久,她就阻止我服藥。她以問過醫(yī)生為由,說我不用吃藥了。但是,我會不知道鹽酸舍曲林得減量停么?
表面上,我好像在脫離宿舍后好轉(zhuǎn)了很多,但第二次的情緒大崩潰,卻很快到來。
臨近期末,面對「生理生化,必有一掛,病理病生,九死一生」,外加新改計算機課程,我的狀態(tài)顯然不足以應(yīng)對。
此外,因為疫情,走讀的我有時會被保安叔叔為難(盡管我已經(jīng)辦好了相關(guān)手續(xù))。我先前討厭的人并沒有離開。吃飯時、上課時、在路上,看到她們,就會莫名其妙想起來各種事情,眼淚就流下了。直到某次,我在晚自習前哭了太久,哭到不能自已,只能一邊頭疼,一邊在課上睡覺。
03
我知道我不對勁,于是約了第二天的學校心理咨詢。心理咨詢的老師在獲取了我的同意后告知了我的輔導員。
在輔導員的幫助下,我申請到了學校有關(guān)藥物的補助,足夠我自己去醫(yī)院,而我的老師也答應(yīng)替我向母親保密這些事情。我一直掙扎到了期末前,去復查后,舍曲林已經(jīng)加到最大劑量,醫(yī)生建議我住院,或者換方案。醫(yī)生給我換了藥,我沒拿,我逃跑了。
我逃跑了很多次,直到真的沒法正常去上課,被情緒影響到不吃不喝。我還有了自殺的想法,在一次又一次的掙扎當中,我放棄了希望,選擇用頭孢加啤酒送走我自己。
當我第二天從床上醒來的時候,我沒事(那時不知道頭孢克肟并不會發(fā)生雙硫侖反應(yīng),頭暈是因為頭孢過量)。后來因為老師的關(guān)心,我坦白了所有事情,卻被建議休學。
04
故事還沒有結(jié)束,期末考完六級,我已經(jīng)可以明顯感覺到我的狀態(tài)了。
回到老家前,換了醫(yī)生,換了藥。最初的三周,我掙扎于是否要死亡的想法當中,直到要去復查的前夕,我突然在腦中想到柵欄上長滿月季的場景:
或許是這一點點的希望拯救了我,讓我在死亡的想法上猶豫了。
要不要再試一下?
我一個人去復查,買了一把美工刀,打算后面割腕。
可是每一次崩潰的時候,我卻最終只是劃在手臂上。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害怕輔導員通知父母休學,害怕無法復學,卻又討厭學習、討厭同學、討厭學習不下去的感覺和懵懵懂懂的每一天。感覺讀完書了也工作不下去。
后來,我在刷視頻的時候愛上了小貓小狗,但是礙于無人照顧,后來看到倉鼠,很喜歡,又覺得自己或許應(yīng)該去追求自己想要的,與父母做各種條件交換,到縣城找了很久,問了很多地方找到了。冬天沒有倉鼠,后面買了一只豚鼠(雖然買的時候商家說是兔子)。
或許是因為它,我感覺我的生活熱鬧了。在接下來的兩周中,因為它會在餓了,冷了的時候大聲叫,我也會在晚上睡不著時打開燈,看著它一個人磨牙。它的膽子很小,一點聲響就會躲起來,我甚至覺得很像慫慫的我。
因為這個小生物,我每天都會起來喂它,對于睡不著也不會那么在意了。我開始嘗試著給它做一些玩具,做個小窩,它很喜歡。漸漸,我習慣了早上起床,不再如先前那樣,從天亮躺到天黑。等到去復查時,我大概好轉(zhuǎn)了一切,我已經(jīng)可以照顧我自己了,我還可以陪著豚鼠玩,給它收拾窩。醫(yī)生把氟西汀加到了50mg。
05
已經(jīng)快要開學考試了,我面對冗雜的題目,最終還是花費了兩天的時間完成了,我可以明顯感覺到完成時的一點點喜悅,也不再糾結(jié)于過去和未來。
對于家庭無休止的爭吵、校園里的攻擊、他人的不認可、曾經(jīng)的愿望破滅,我終于明白那并非來源于我是女孩,并非來源于我有錯,并非來源于我多么邪惡。
這些人生的副本,不能阻礙主線任務(wù)。
其實抑郁癥的治愈率很高,通過藥物控制回歸正常生活的人更多。
我們并非活不下去,而是被情緒困住了。
中二地說,我們也可以把這也當作是電視主角的前期歷練。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不好的東西,但也有很多美好的事物。
當試著不再重復提起過往的痛苦,種一株花等待花開,養(yǎng)一只狗接受它熱烈的愛時,便是一切幸福的重新開始。
總之,和所有討厭的東西保持距離并努力逃離,努力大膽地追求你所熱愛的,就像柵欄上月季,肆意開在黃昏里。
這所有的一切終將過去,情況并沒有你想象中那么糟糕。
醫(yī) 生 回 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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