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會有那么一段時間，日子不知怎么就溜走了，而自己完全不記得都做過什么，又是怎么度過了這每一天。翻開日記本，赫然發(fā)現(xiàn)日記都跟著斷片兒了。連文字記錄都沒有，更加不知道我都干過什么。再看看書架，已經(jīng)著手開始看的書，這么多天過去也還是當(dāng)初那個頁數(shù)。原來這段日子這么稀里糊涂地度過，看來是焦慮奪走了時間和精力。
對抗這稀里糊涂日子的第一步，便是打掃衛(wèi)生。
小時候我特別喜歡掃地疊被子，家里是泥土地面，掃地前不灑水就會塵煙四起?；被ㄊ㈤_的季節(jié)，我會認認真真地灑上水，掃干凈，再撒上一屋子的槐花，所有人進來都會猛地站住，大呼一聲：“好香?！睏d子花開的季節(jié)，那就更棒了，不用灑滿地花瓣，只需在水盆里泡上幾多梔子，屋子就香得人不敢大聲講話。母親有時會笑我：“這么破的房子天天收拾也還是破房子。”我是不答應(yīng)的，“破房子干凈了，香了也是好房子?！毙睦飳ψ约旱淖髌泛苁堑靡?。
不知道長到幾歲，或許是十二吧，也不知道看了什么名人傳記還是《史記》，一下子特別仰慕生性豪爽，不拘小節(jié)之人。我從一個天天嚷著要梳好看辮子，收拾屋子的小女孩一下子成了開口閉口“做大事之人當(dāng)不拘小節(jié)”的糙男生，連聲音也跟著變了?，F(xiàn)在很多人覺得有魅力沙啞的聲音最開始按母親的說法是細細的小綿羊聲。有時候打電話，母親也會一愣怔，不知對面是自己的女兒還是個男人，確定是我后她會忍不住感慨：“你聲音怎么會變得這么粗啊，小時候可不是這樣的。”我開始邋遢，小姐姐呵斥過我?guī)谆?，被我“做大事之人?dāng)不拘小節(jié)”頂回去之后，有一天忍無可忍，紅著臉扔給我一句：“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如今，再沒有當(dāng)時的年少無知，也沒有掃天下干大事的志向，唯一喜歡的竟然還是打掃屋子。
母親判斷一個家好不好就是看干不干凈，屋子里有沒有臭襪子。她說凡屋子里有臭襪子的，家里主婦就是個“不撿攤兒”的人，就算有錢日子必然也是亂糟糟的。村子里那些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女人們的確每個人家里都清清爽爽，看了便讓人尊敬。女人們負責(zé)收拾屋子，男人們負責(zé)院子。家里人起來的早，趁著鍋里煮飯的當(dāng)兒，男人會拿起一把大掃帚開始掃院子。還真是那句話“黎明即起，灑掃庭除?！蔽葑?，院子清爽的人家多是和睦小康的人家，就算沒那么富裕，卻讓人分外敬慕，串門兒都愿意往他家跑。
想到這里已經(jīng)是深夜十點多，我還是拿起拖把把屋子徹徹底底地清理了一遍，我看到拖把上好多的頭發(fā)還有冬天衣服上的棉絮和毛球。天啊，屋子都臟成這樣了，我竟然毫無察覺。這段日子過的真是粗糙而愚鈍。當(dāng)水沖刷走最后一根頭發(fā)，看著光亮的地面，心情一下子豁然了，這多日的焦慮也找到了出口。
焦慮多是因為沒有好好打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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