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寒風刺骨的易水河邊,白衣皂服的燕國太子丹一行人拱手送別荊軻,寄希望他能成功刺死秦王政,造成秦國政治動蕩,以解秦國大軍壓境的危機!
慶幸,荊軻終未成功!不然,如果因秦王政被刺身亡,造成秦國政治混亂,局勢動蕩,不得不停止“滅諸侯,成帝業(yè),一統(tǒng)天下”的國家戰(zhàn)略,那么,中國歷史上的第一次“大一統(tǒng)”王朝不知何時才能出現(xiàn),甚至連會不會出現(xiàn)都是未知?
當然,歷史不能假設,它不會因為荊軻這樣的小人物出現(xiàn)而改變走向――只因為,荊軻“刺秦”,注定失??!
然而,荊軻失敗的“刺秦”,緣何在司馬遷老先生的《史記·刺客列傳》里大書特書?荊軻其人,為何能與專諸,聶政,豫讓合稱中國古代四大刺客?要知道,前兩位可是成功完成“刺殺”,即使豫讓多次“刺殺”趙無恤失敗,最后失手被擒,但他最后獲得趙無恤的同情,脫下衣服讓他連擊三劍以示完成刺殺心愿。然后,他自殺身亡!
這里得說說另一個“刺客”――要離!
闔閭奪得吳國王位后,總是擔心逃到衛(wèi)國的公子慶忌。擔心他形成氣候,殺回吳國奪取王位。于是,殺豬匠——要離毛遂自薦,愿意前去衛(wèi)國刺殺慶忌,為闔閭除去心腹大患!為了博取慶忌信任,要離與吳王演起一出“苦肉計”――就出兵的問題,吳王斬殺要離妻兒,斷其一臂,并故意讓要離逃脫,命人追殺。結果,慶忌相信要離,結成同盟,發(fā)誓一起殺回吳國,報大仇!就這樣,慶忌成了要離劍下亡魂……
司馬遷認為,要離雖然成功刺殺慶忌,但是為人陰毒,人品極差,誓不為他立傳!
讀完《刺客列傳》,會發(fā)現(xiàn),太史公所謂的“四大刺客”只是“士為知己者死”的義士,而不是要離這樣真正意義上“刺客”。為啥?就因為刺客是殺手,必須做到無情無義,冷酷殘忍,出手狠辣,為達刺殺目的,不計一切!
荊軻“刺秦”失敗,就因為他不是刺客,充其量不過一“俠士”罷了!
本來,燕國太子丹造訪的“刺客”并非荊軻,而是田光!
田光是燕國處士(有才能不愿意出仕為官的隱居者),學識淵博,智勇雙全,善結交朋友,江湖地位杠杠的!在其恩師鞠武的推薦下,太子丹以超高規(guī)格禮遇見到田光。
有道是“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邦國有事,田光豈能袖手旁觀?他推薦了衛(wèi)人荊軻,相信荊軻能完成使命!
田光理由充分——他,田光,年邁體衰,不復當年之勇,難當大任,恐有負太子丹,愧對國人!荊軻是他知己良朋,年富力強,恩怨分明,且義字當先,有勇有謀,有他出馬,必成功!
太子丹與鞠武都是朝堂上的政客,見江湖大佬如此推崇荊軻,且是以死相薦,因此對荊軻深信不疑――據(jù)說荊軻給足田光面子,啥也沒說,便接下“刺秦”任務。不曾想,田光竟然自刎離世!
或者,田光自刎,是因為衛(wèi)國人荊軻慷慨答應相助燕國,出手“刺秦王”!田光羞愧自己乃處士中的俠士,俠士中的刺客,羞愧自己是燕國人!
或者,田光自刎,是向太子丹謝罪!他不能親自“刺秦”,但得保守秘密。這個世界,只有死人才不會透露秘密。與其讓太子丹動手殺他,不如自行了斷來得更有骨氣!同時,田光以死暗示荊軻,“刺秦”是太子丹下達的“死命令”,不成功便成仁!可憐,游俠荊軻,為報田光知遇之恩,稀里糊涂做了一次“刺客”,成了太子丹的“死士”!
荊軻不傻,懂得拉人陪葬!就這樣,那個叫樊於期的燕國將軍躺著中槍了――樊於期早年是秦國將軍,得罪秦王后出逃燕國。荊軻要他的人頭作為見面禮送給秦王,博取信任,以便更好的完成“刺秦”任務——合情合理!
出來混,遲早都要還的!這個道理古人也懂!所以,太子丹的秘密剛說完,樊於期拔劍自刎!
本來,易水河畔送別,應是熱忱鼓勵與信誓旦旦的激情共存。然而,太子丹一行人白衣素服,讓荊軻感覺到無比寒冷。那一刻,荊軻猛地明白,太子丹等人不是“憑吊”田光與樊於期,而是提前給他“送葬”!那一刻,荊軻領悟,與其說刺秦,倒不如說是秦軍即將兵臨城下,城府很深的太子丹為了剪除一切有可能會傷害到他的人的一種手段!“刺秦”成功固然好,不成功,就當秦國替他引爆荊軻這顆隱藏在燕國的“定時炸彈”!他太子丹不怕政客,但同樣怕刺客!
荊軻好友高漸離擊“小筑”(一種擊打樂器,類似二胡,有十三弦)奏出曲子,唱出這樣的歌詞――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
高漸離,一個曾經(jīng)刺殺秦王政未遂,反被弄瞎雙眼的音樂人,用歌聲提醒荊軻“一去不復返”,遠離燕國!可想而知,太子丹的陰毒天下人誰人不知?
“刺秦”,是借口,成功與否不重要,最重要能吱走荊軻這類刺客,這才是太子丹最想看到的!
“刺秦”,是騙局,但只要想起田光,除了義無反顧就剩別無選擇,這才是刺客荊軻要做之事!
明白所以,荊軻才會有在秦國宮殿的“懦夫”表現(xiàn)――“圖窮匕見”,秦王政瞬間驚呆,但卻死死抓住荊軻雙手。掙扎中,匕首掉地。拾起時,秦王政已在十數(shù)步之外。若荊軻使出渾身武藝,秦王政不死也傷。但他卻呆呆地看著秦王政離他越來越遠……那個“舉謔”宮女應該是被嚇壞了,扔掉了手中的謔(宮殿里君王身后的宮女高高舉著的大扇子)??此戚p飄飄的“謔”,居然能“砸”倒荊軻。有沒受傷不知道!但是荊軻呆愣瞬間,宮殿武士趁勢圍上,最后荊軻身中數(shù)劍后被“金瓜武士”(拿銅錘的武士)用“金瓜”擊碎腦袋,血濺當場!
換個角度看,荊軻刺秦王可以成功,因為秦王政毫無準備,且兩人距離很近。但是荊軻的呆懵表現(xiàn)――旨在送死,無意刺殺!能死在秦王宮,才不負“刺客”之名!估計,這才是太史公讓他入選中國古代四大刺客的真正原因!不然,荊軻為何有秦舞陽這樣的隊友同行!13歲開始殺人的秦舞陽自詡“刺客中的高手”被太子丹收在門下,奇怪的是,鞠武寧愿推舉田光也不愿提起他。可見,秦舞陽乃徒有虛名之輩,壓根構不成對太子丹的威脅!可惜,太子丹沒有放過他,讓他與荊軻一起到秦國“領死”!
可憐,惟命是從的秦舞陽,到死都不明白,他到秦國,只是為了破壞荊軻刺秦――當秦王政讓他呈上燕國地圖時,他慫了,汗流浹背,可能都尿褲子了!正因為這樣,秦王犯起狐疑,否則,單憑樊於期的人頭,秦王有理由相信,荊軻此行乃是燕國“負荊請罪”!
當然,秦舞陽入選,也可能是荊軻的意思!但目的都一樣,保證“刺秦”失敗,見證荊軻作為刺客,雖死猶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