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第二遍讀《母愛的羈絆》,這一次比第一次閱讀要順暢許多,感觸也更深,激發(fā)了我想做一次深度自我剖析的念頭。我一直都想好好和自己作一次對話,但是總覺得時機尚未成熟,因為有些困惑依然在那里。
該書提到自戀型母親的女兒有兩種類型:一類是高成就動機型,一類是自我破壞型。我大部分時候屬于前者。
從小到大,我都是公認的優(yōu)秀,成績優(yōu)異,才華橫溢,有很強的工作能力,循規(guī)蹈矩,永遠不會出錯。我自認為人際關系不錯,其實是因為我膽小懦弱,只懂得順從和取悅他人。我的座右銘就是:無論做什么,我都要是最好的那一個!
我會時常感到頭暈心慌,因為我時刻緊繃,一刻都不敢放松。但是身體的不舒服我全部都歸咎于“我是早產兒,天生體弱多病”,因為這是我從小到大從母親那里聽過的最多的一句話。
《美少女戰(zhàn)士》中的小小兔
但這個狀態(tài)也不是絕對的,我唯一不同的是我上大學期間,因為高考的失利勉強上了個三本,我開始破罐子破摔,沒有認真上過一節(jié)課,逃課更是家常便飯,淪為年年要重修補考的后進生。這明顯帶有自我破壞型的特征。
但是這四年,我過的異常輕松,一向體弱多病的我居然身體健康,沒有一次心慌頭暈的癥狀出現(xiàn)。大學里,我通過戀愛來尋找依賴和建立自信。我拼命的寫文章和小說,我的情緒在文字里得到宣泄和釋放。
小小兔黑化后變成黑暗淑女
大學的我漂亮、自信、有個性,有很多男生追。那時的我喜歡穿7公分的高跟鞋,長發(fā)飄飄,下雨時索性光腳拎著高跟鞋在校園里大步向前,無視任何人的目光。那時總能聽到男孩驚呼:“好特別的女孩!”甚至有女生欣賞我的個性和才華主動和我做朋友。正是這肆意的大學生活,我掙脫了枷鎖,放飛自我,讓我的青春沒有白過!
我之前一直在疑惑,這兩種人格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自我,我甚至一度以為大學的狀態(tài)才是我真正的樣子(盡管我的家人將其視為“叛逆”而無法接受)后來隨著自我探索的道路越走越深,我發(fā)現(xiàn)這兩種狀態(tài)都不是,或者不全是。只能說大學的我更接近真實的我,但我依然也是那個內心充滿動力、勁頭十足的我,只是我追求的目標發(fā)生了變化。
“高成就動機型女兒在生活中有過一個特殊角色,能幫她樹立積極觀念,并抵消、應對從母親那里得到的消極觀念。這個特別的人往往特別慈愛、富有同情心。”讀到這句話時我反復思索,因為我知道我的生命中肯定也有這樣一個人,后來我想到了這樣的角色不只一個,他們就是我的父親和哥哥。
我的父親樂觀豁達,幽默風趣,我同學對他的評價都是:“你爸真逗?!钡窃趶妱莸哪赣H面前,他顯得那么微不足道。我想到我小時候挑食,每次吃飯都不厭其煩的把所有蔥挑出來,像是賭氣一般,尤其是吃蛋炒飯,我的時間大部分都花在挑蔥葉上,可是明明如此,媽媽依然炒飯放蔥,一邊氣哼哼的指責我的挑食行為。
我記得為數(shù)不多爸爸做的幾次蛋炒飯,從來不放蔥,特別的好吃,我每次都把碗吃的干干凈凈一粒米都不剩。寫到這里,我的眼睛濕潤了,看似很小的一件事,但是讓我特別感動,爸爸知道我不喜歡吃蔥,特意不放蔥——他很在乎我的感受!后來我又想起小時候喜歡吃的某種零食,爸爸就給我買了一大堆回來,就和暖爸對待暖寶一摸一樣!
這些事情讓我找到了被愛的感覺,我也曾被無條件的接納過。我從小到大的目光都是看媽媽的臉色,卻忽視了父親的愛——那種只是站在背后默默付出的更深沉的愛。原來我和暖寶一樣,都有一個深愛自己的父親,那天我抱著暖爸大哭道:“原來我爸爸也很愛我!”
通過對父親的點滴回憶,我也想到了哥哥對我的寵愛,那種依然不善表達無法宣諸于口的愛。這本《母愛的羈絆》就是我今年生日時哥哥送給我眾多心理學書籍中的一本,足見他的用心。
中學的時候,哥哥每次去西寧玩都會給我?guī)ФY物,有好吃的奶油蛋糕卷,還有可愛的毛絨鴨子玩具(這只鴨子至今還在,成為暖寶的好伙伴)他的同學無不感慨的說:“做你的妹妹真幸福!”
我記得我將鼻翼兩側長雀斑的苦惱告訴哥哥時,他總是安慰我,并告訴我他今天特地留意了他們班的女生,那個誰誰也長了雀斑,女孩這個階段長雀斑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后來特別依賴哥哥,我還特別喜歡和哥哥的同學一起玩。后來哥哥在北京上大學,每年都會給我寄禮物,放假回來給我?guī)Ш芏唷睹郎倥畱?zhàn)士》的漫畫,引得我們一班同學羨慕至極。
繼而,我也想起了媽媽難得的溫情時刻。在我的記憶里,媽媽只有一次親吻過我。那天晚上,我們一家四口像往常一樣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突然停電了,在那個年代停電是很平常的事情。屋里點起了蠟燭,也許是在和平常不一樣的溫馨氣氛下,媽媽難得溫柔下來,親吻了我的臉頰。
還有就是上小學的時候,我經常會身體不舒服,媽媽會急匆匆的從車間趕來帶我去醫(yī)院。每次媽媽都背著我,我摟著媽媽的脖子,靠得特別近,我能聞到她的發(fā)香,聽到她粗重的呼吸,這個畫面每每想起都會淚目。
我是早產兒,6個月就出生了,在保溫箱里待了很長一段時間。在我生命的早期,我的父母為我付出了很多很多,爸爸每天都要去醫(yī)院拿氧氣袋給我吸氧,媽媽則是夜不能寐的照顧我,在他們的精心照顧下,我奇跡般的活了下來并順利長大。
我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張媽媽年輕時的照片,是她做民兵時的黑白照,照片里的媽媽戴著一頂解放帽,一捆步槍立在身旁,媽媽一手輕撫,臉上是燦爛的笑容。我之所以對這張照片印象深刻,因為這是我見過的她唯一一張有笑臉的老照片。
我幡然醒悟,原來我的媽媽也年輕過,她曾經也是個小女孩,她們這一代的父母都來自遭受過更多剝奪的年代,她的童年經歷了更多更深的創(chuàng)傷卻無法自知,她喋喋不休的抱怨、她氣急敗壞的指責,都是她內心的那個小女孩兒在撒嬌!
這些往事帶給了我溫暖的力量,于是,我開始勇敢的坐下來與自己對話,因為我的內心充滿了愛的力量,就好像我的身后站了一大群人,而且是站在了我的左后方,正好是心臟后面的位置。我看到了他們——他們是我的家人,還有一直都很關心我的表哥表姐和我的發(fā)小們,還有曾經給予我過溫柔和善意的大哥哥,還有我念念不忘的幼兒園老師……
因為有了他們做后盾,我有了底氣,我仿佛回到生命的最初,體驗到那股強烈的求生本能一樣,愛讓我無所畏懼。我慢慢理清思路,撥開重重迷霧,看到那個真實自我的輪廓:我是自信的,有才華的,勇敢的,對生活充滿熱情的,個性十足且富于想象力的。
曾經的我一直與母親共生,真實的我被各種被扭曲、誤解的體驗和感受所羈絆,就好像一個被各種標簽、各種超高的道德標準所捆綁住的囚徒。
這種愛的羈絆,就好像是媽媽親手縫制的棉花被,確實很保暖,但同時也很沉重,4公斤的被子常常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從小到大甚至成家以后一直都是蓋這樣的被子,我從未想過要換掉。但是現(xiàn)在,我想是時候丟掉這沉重的被子了,因為我已經是一個成年人,我可以自己決定用什么樣的東西過什么樣的生活!
我開始覺醒,開始掙扎,開始嘗試各種方法給自己松綁。終于,一種全新的愛的力量使我擺脫羈絆,沖破牢籠——我開始從非黑即白的世界走出,而迎接我的,是一個色彩斑斕的自由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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