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妮接到父親去世的消息,悲痛欲絕。前幾天她接到保姆的電話,說父親病重,等他交代好手頭的工作,剛想回家,卻又接到了父親去世的消息。
她乘坐從北京到縣城的汽車,一路上一言不發(fā),想起父親的音容笑貌,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流淌,她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到父親身邊,再看上父親一眼。
她來到了家里,推開門,看到的是父親的靈堂,正前方掛著父親的遺像,兩面排列著鮮花,莊嚴(yán)肅穆,親戚朋友都在,看到秀妮來了,都站起來。
“爸爸——”秀妮跑過去,撲倒在把爸爸身旁,放聲大哭,“你怎么這么快就走了,叫女兒怎么過呀!”
眾人都過來相勸:“孩子,人死不能復(fù)活,你要保重好自己的身體,節(jié)哀順變。”
這時她家的保姆,一位中年婦女,名字叫梨花的走過來,對秀妮說:“秀妮,先不要哭,料理父親的后事要緊?!闭f著,自己也止不住的流下了眼淚。
秀妮母親早年去世,那時候她剛十六歲,和父親相依為命,上完初中上高中,又上了大學(xué),大學(xué)畢業(yè)后,直接在北京找了一份稱心的工作,很少回家。秀妮讓父親搬到北京和自己一塊居住,好說歹說,父親就是不答應(yīng)。沒有辦法,她給年邁的父親找了一位保姆照料父親,算來也有十幾年了,她每次回家,除了給父親買上東西以外,都給保姆梨花買上一份,秀妮從來沒有把她當(dāng)做外人。
這次父親去世,秀妮對喪葬風(fēng)俗,一竅不通,一切都由保姆料理。
父親入土為安后,秀妮無精打采回到了家里,她來到家門前,看到門上掛著鐵鎖,有一種人去樓空的感受,心酸的淚水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
“梨花呢,梨花到哪兒去了?”她這才意識到,保姆不見了,她拿出鑰匙,打開門,看到房子里井然有序,干干凈凈,父親遺像,端端正正掛在正面,微笑著正在看著她。
秀妮斜躺在沙發(fā)上,想躺一會兒,可怎么也睡不著,心里好像有什么事情。
她站起身,來到父親的臥室里,還是那張床,還是那張寫字臺,她止不住趴在父親床上痛哭起來。
過了一會兒,她來到寫字臺前,整理父親的遺物,看到有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放在上面,上面沒有寫地址,只是歪歪扭扭寫著自己的名字,她打開信封,從里面抽出來,里面有房產(chǎn)證,有一個20萬元的存折,還方方正正疊著兩張信紙,她先拿起一張放開,上面只有兩行字。上面寫著:“秀妮,我走了,這是你父親的遺囑、房產(chǎn)證和存折,他老人家臨走雖然交給了我,但是,這原本就是你的,還給你。梨花。”
她又打開一張,是父親的遺囑,遺囑的主要內(nèi)容是現(xiàn)有存款20萬元,和一套樓房,全部由保姆梨花繼承,立遺囑人,就是父親,還有兩名見證人的簽名,一位是主治醫(yī)生,一位是護士。
秀妮不明白,父親有自己的親生女兒,為什么把所有的財產(chǎn)交給一個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外人,他們兩個又是什么關(guān)系呢?一個個疑問,縈繞在秀妮的心頭,她要到醫(yī)院去問問兩個見證人,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站起身,剛要走,有人敲門。
“請進吧,門沒有關(guān)?!毙隳莶亮瞬裂蹨I說。
進來的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他一進門就自我介紹說:“我姓李,是一位醫(yī)生,你父親最后的主治醫(yī)生。你就是秀妮吧?”
秀妮點了點頭說:“你好,李醫(yī)生,我正要去找你問個明白,這份遺囑是真的么,是不是父親的意思。”
“我正是為這件事來的,當(dāng)時你父親立這份遺囑,我是見證人,千真萬確。”
“這我就不明白了,他有親生女兒,為什么把遺產(chǎn)交給一個保姆,他和保姆是什么關(guān)系?”
李醫(yī)生笑了笑說:“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梨花是你父親的親生女兒,直到立遺囑,我們才知道她是你們家的保姆?!?br>
“認為是親生女兒?你仔細講一講?!毙隳菀苫蟮恼f。
李醫(yī)生把見到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秀妮:“你父親住院時,只有梨花在他身旁,不分晝夜的守候著老人,夏天,天氣熱,你父親又怕熱,梨花每天都拿著一把蒲扇不停地為你父親打扇。每天晚上,親自給你父親洗澡,渾身擦洗,大家都羨慕你父親有個好女兒。你父親只是笑笑,什么也不說。后來,你父親病重,吃喝拉撒睡,都離不開人,是梨花一勺一勺的喂你的父親,你父親大小便失禁,也是梨花天天拖尿布,一天還不知道換洗多少遍,像這樣的事情很多很多,醫(yī)生護士都稱贊梨花。
“后來,你父親要立遺囑,叫我和護士長作見證人,他對我說‘我只有一個女兒,她在北京,身不由己,不能回家,她們夫妻兩個都是工程師,工資很高,也用不著家里的什么,我要把家里的遺產(chǎn),交給我這位保姆,我想,我親生女兒知道了也會同意的。大家這才知道梨花是你家的保姆。
“開始,梨花說什么也不要,你父親生氣的說:‘你在我家十幾年,我從來沒有把你當(dāng)外人,我在世的時間也不會太長了,你連我這最后一點小小心愿也不答應(yīng),真叫我死不瞑目么!’
“大家也都勸說梨花,接受老人的要求,梨花看了看大家,對老人說:‘大爺,那我就先替你保管著,你不會有事的,你一定會慢慢恢復(fù)健康的。’
“老人聽了,臉上露出了微笑。沒想到,老人病情惡化,經(jīng)搶救無效,不幸去世了。”
秀妮聽了李醫(yī)生的敘述,擦了擦眼淚說:“李醫(yī)生,這既然是父親的心愿,那父親這份遺產(chǎn)就應(yīng)該是梨花的,你有沒有時間和我一塊去看看梨花,把這錢和房產(chǎn)證給她送去,這也是我最后對父親行孝吧!”
李醫(yī)生說:“今天是星期天,正好我不值班,那咱現(xiàn)在就坐我的車一塊去?!?br>
李醫(yī)生開著車,秀妮坐在副駕駛座上,一路上秀妮一言不發(fā)。很快來到了梨花的村莊,經(jīng)過詢問,來到了梨花家門前,二人下了車走了進去。
梨花一看醫(yī)生和秀妮來了,連忙往屋里讓。
秀妮仔細的看了看整個院子,里面雜草叢生,好像很久沒有住過人一樣,來到屋里,室內(nèi)陳設(shè)簡陋,一張雙人床,一張八仙桌,一個大衣柜,如此而已。
落座后,秀妮問:“梨花姐,你家里人呢?”
梨花嘆了一口氣說:“哎,都走了,丈夫患白血癥去世不久,我那心愛的女兒也患白血癥去世了?!?br>
“那沒有住院治療么?”秀妮問。
“你看看我這個家,那有錢支付那么多的醫(yī)療費用。”梨花嘆了一口氣說。
“真是個不幸的家庭呀!”李醫(yī)生也嘆了一口氣說。
“那你沒有再找個伴兒?”秀妮問。
“不找了,個人無牽無掛?!?br>
沉默了一會兒,秀妮說明了來意。
梨花聽了,連忙推辭說:“雖然這是老人家的遺愿,但我卻不能接受,這本應(yīng)該是你的,老人家和我非親非故,我怎么好接受老人的遺贈呢?!?br>
“怎么說非親非故,你是我父親的干女兒,你是我的姐姐,送給你,是應(yīng)該的?!毙隳菡f。
“我不是老人的干女兒。”
“怎么不是,我父親早就拿你當(dāng)女兒看待了,他嘴上沒說,可心里是這樣的,從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姐姐?!?br>
梨花還是推辭。
秀妮看了說:“梨花姐姐,這是我父親的最后心愿,難道你連父親的這點要求都不能實現(xiàn)么,難道你連我這做女兒的最后對父親的一點孝心都不給么?”
“這……”
李醫(yī)生也在一邊勸說:“梨花,這是老人的愿望,也是你應(yīng)該得到的,你就收下吧!”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那我就收下,我先替你保管者,什么時候用著,隨時可以來拿?!毙隳莶辉偻妻o。
“好吧,就這樣!”秀妮深深地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微笑。
離開梨花的家,汽車奔馳在回來的路上,秀妮深有感觸的說:“這錢和東西,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有些人為了錢,兄弟姐妹反目成仇,父母和子女互不來往,有的甚至連命都搭上了,這是為什么?”她好像是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對李醫(yī)生說,“人這一輩子,遇到一群好人,是一輩子的福氣呀!”
李醫(yī)生一邊開著車,一邊說:“是呀,現(xiàn)在這樣的人可不多,我們祝福梨花一生平安吧!”
料理完父親的后事,秀妮回到了單位,這一天,她早早的來到辦公室里 ,順手拿起一張報紙,一個醒目的題目,映入眼簾:《農(nóng)村婦女捐款100萬元,救助白血病患者》。她仔細的看了下去,原來是梨花把20萬元現(xiàn)金,和樓房折價的80萬元,全部捐給了白血病研究中心,為的是讓那些家庭困難的白血病患者,得到及時的治療。
“好人吶,真是好人吶,過段時間我要去看看她。”秀妮喃喃的說,“好人有好報,梨花,你真是我的好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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