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xiāng)下農村老太太劉姥姥進賈府統共三次,前八十回兩次,賈家敗后還有一次。雖然八十回后的文字丟失,參照十二釵的判詞以及紅樓仙曲,我們仍能從中找到蛛絲馬跡。比較劉姥姥這三次進榮國府,目的不同,收獲也不同。特別是第二次,可謂不虛此行。
第一次進榮國府,是由于生活所迫,來到城里尋求救濟的。小說通過一個鄉(xiāng)下老太太的眼睛,給讀者展示了賈家的富麗與豪奢,鄉(xiāng)下的貧困窘迫與賈家揮金如土形成了鮮明對比,恰似一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钡膱雒?。王熙鳳雖然說了一大堆大戶人家日子艱難的話,但畢竟給了劉姥姥二十兩銀子,折合人民幣一萬三千二百元。怎能不讓劉姥姥喜出望外,一下子解了燃眉之急。
第二次進榮國府,劉姥姥成熟多了,老練多了。上次因不會說話,還曾受到周瑞家的批評,這一次不僅不緊張,反而顯得輕松自然、應付自如了。鄉(xiāng)下俚語、掌故信手拈來、張口就來,并在王熙鳳導演下,鴛鴦姑娘的指揮下,把說笑逗捧的本領發(fā)揮到了極致,逗得賈母、王夫人以及小姐姑娘們哈哈大笑、開心異常,深得賈府的上層人物們的喜歡。農民的勤勞、善良、淳樸、機智、幽默的特質,劉姥姥表現的及其淋漓盡致。劉姥姥走時,王熙鳳等人出手慷慨大方:王夫人給了兩包銀子共一百兩,王熙鳳送了八兩銀子,賈母送了兩個“筆錠如意”的錁子。賈母、王熙鳳、平兒、鴛鴦送給劉姥姥青紗一匹、實地月白紗一匹、兩塊繭綢、兩匹綢子,衣服、裙子、襖兒若干件,活絡丹、催生保命丹藥物若干,果子、小菜若干盒,還有寶玉向妙語討來的茶具一套也送給了她。不說物品,單說銀子就一百多兩,折成人民幣也有七八萬元,劉姥姥此番可謂不虛此行、滿載而歸了。
還有一點,那是不容忽視的。即劉姥姥的外孫板兒拿著佛手在玩耍,被抱著又香又圓柚子玩的王熙鳳之女大姐兒看見了,哭著要佛手玩。眾人忙把柚子給了板兒,把佛手給了大姐兒。劉姥姥又給大姐兒起名叫巧姐兒,并對王熙鳳說“日后大了,各人成家立業(yè),或一時有不隨心的事,必然遇難呈祥,逢兇化吉。都從這巧字兒來?!辫肿蛹从纱说囊馑?,又香又圓,有鄉(xiāng)緣、與鄉(xiāng)下結緣的意思。兩人交換柚子和佛手,有佛手指引兩人結為姻緣之意。甄士隱的《好了歌注》其中有:“訓有方,保不定日后做強梁。擇膏粱,誰承望流落在煙花巷!”的句子。這應當在八十回后,王熙鳳被賈璉休了,巧姐被狼舅奸兄的王仁賣到了青樓,劉姥姥三進榮國府,受王熙鳳之托將巧姐兒救出,最后巧姐兒嫁給了板兒,當了劉姥姥的外孫媳婦。仙曲《留余慶》歌詞是:
留余慶,留余慶,忽遇恩人;幸娘親,幸娘親,積得陰功。勸人生濟困扶窮,休似俺那愛銀錢忘骨肉的狼舅奸兄。正是乘除加減,上有蒼穹。
巧姐的判詞上畫著一座荒村野店,有一美人在那里紡績。其判詞是:
勢敗休云貴,家亡莫論親。
偶因濟村婦,巧的遇恩人。
正是由于王熙鳳偶然周濟村婦劉姥姥,才使得在賈家破敗之后,自己的女兒巧姐陷入牢坑之際,關鍵時候還是劉姥姥這個村婦救了自己的女兒。這也是小說中的一個要表達的宗旨,禍福難料、因果難定,看似無意的小人物,關鍵時候救你了一命,幫你了一把,并改變了你的命運。自己親戚朋友反而是狼舅奸兄,賈蕓的舅舅卜世仁與潑皮倪二之對比,王熙鳳的哥哥即巧姐的舅舅王仁與劉姥姥之對比,還有很多,這就是殘酷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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