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說2020年2月2日特別,是因為它有以下與以往不同之處。 往年正月初九,我已返校為開學做各項準備工作了??山衲杲裉?,我只能困守婆家靜靜等待。等待我們眾志成城成功阻斷病毒的恣意擴散,等待我們可愛可敬的白衣天使攻克新冠病毒,等待我們偉大的祖國又一次戰(zhàn)勝疫情災難。 往年大年三十,在娘家團年后便趕往婆家,婆家大年初一團年。然后初二再回娘家陪伴老媽。這是結婚二十多年來工作在外的我,一成不變的過年模式,今年卻不受個人意志左右地被改變了。自大年三十回到婆家后,除初六送回自家的哥嫂一家三口下了一趟樓外,再沒出過門。在離娘家前還跟哥哥商量是初二還是初三回好,因為叔父過世要拜新靈,堂兄收兒媳婦要喝喜酒。可是這一切都不可逆轉被停止了,沒有任何商量余地的被停止了。 今年今天,確切地說是從大年初一開始一直到今天,日子就與往年不同了。原本擬訂初二去看望舅舅,可初一就接到舅舅的微信語音:“偉偉呀,新年快樂哦!今年一個要求拜年要莫出去啰。昨夜黑幾??(地名略)發(fā)生了十幾例啰哦!”心中一凜:這么快?這么近?這么嚴重?但我絕不懷疑舅舅信息的準確性。初二弟媳要回岳陽,侄兒不愿意,一家三口吵起來,哭的哭喊的喊。這在往年是不可能的,最講禁忌的婆婆也會不高興的。但這次婆婆沒不高興,我也替弟媳說話:“父親去世頭一年回去陪陪娘親也是人之常情。今年情況特殊,今天不回去,明天封路就走不成了。要是往年,弟媳也不會留不住的?!闭f實話,我也想走了。只是已與老公約定初三再走,我明白老公也想多陪陪父母的心情。結果初三就起不了挪窩的念頭啦,白天堂兄還說喜宴照辦來與不來都不怪,晚上就收到手機短信延期辦酒。消息一來,倒讓我惦記著堂兄年前糴的那頭肥豬,那要吃多久呀,我可不可以分享一點呀(不白拿,出錢買),但這只能是腹中私念,不然會被看成趁火打劫的。這種事我是干不來的。
往年,我的小棉襖總是挺乖的,給我的總是溫暖與幸福。今年,從大年三十開始就唧唧歪歪讓人煩。時至今日,我理解了女兒的立場和做法。大年三十女兒了解到外婆家附近醫(yī)院還有醫(yī)用外科口罩買,便要求她爸爸必須先到醫(yī)院買上口罩再回奶奶家。到了醫(yī)院不準我和她爸下車,她一個人去買。結果限購,一人只能買十個。于是我被指派下車再買了十個。在奶奶家的幾天,奶奶和她姑父出門多,但都沒有戴口罩。女兒急得不行,將口罩放在門口的電視柜上,看到喜歡外出晨練的姑父依然未戴口罩,在當天晚上臨睡前又鄭重地單獨跟姑父說,外出請戴好口罩。初三晚上女兒跟她爸說要姑父出門戴口罩。不明就里的我和她爸輕描淡寫地說:“多大的事,要說你自己去說(我們不知道她已經(jīng)說過,未起效后現(xiàn)在是在找外援)?!贝藭r的女兒已委屈得哭了??上覜]有放下家長架子,還講了女兒好幾句空話?,F(xiàn)在回想起來,真覺得有時候不講道理的不是孩子而是成人我們自己!第二天反思后的我發(fā)了一個朋友圈支持女兒。女兒也注意了處事的方式方法,親手給出門的奶奶戴口罩,好溫馨的畫面。新冠導致女兒幾天的慪氣和不順,終于在自我反思與調整中宣告終結。
初五啦,侄子對抗他爸沒聽他的,不要吃野生大甲魚、把大甲魚膾了一大鍋,使用了兩個殺手锏:拒絕吃飯;回自己的家!一大家子人做他的工作都不好使,哥嫂只好依從動身回家。他們還未走,我就驚喜地接到娘家哥哥的電話,滿心以為是哥哥要我回家,卻未曾想耳中炸響了驚雷:“你快點回,我跟我娘老子搞不好噠!她橫直拿死壓得我,你們不回來解決我在這個屋里就呆不下客(去)噠,我只有出客?!毙液寐牭搅松┳拥穆曇簦骸澳拍愀绺绲?。冒莫子事,他發(fā)寶氣?!蔽颐髦獎癫涣似獯笕缗?、但心腸好得死的親哥,但還是張口開勸,可耳中只剩手機關機后的盲音。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初五啊,習俗是出嫁了的女兒不能回娘家,有句俗話為證:“初五十四二十三,娘屋里有米不去擔”。初五不能回娘家,嫂嫂不要我回,姐姐不要我回,我也覺得不能回。主意已定,但心仍沒個著落。好在初六姐姐來了微信信息:“沒事了,媽媽起來吃了飯?!?/span>
過了兩天,老公給哥哥打電話,要哥哥收我婆婆給親家母的過年回禮紅包,哥哥不收。說起我們回去,哥哥說過幾天看疫情好轉點再回。我的個暴脾氣的哥呃,應該是雨過天晴了。其實也理解哥哥。從年前二十五開始每天十幾個人的一日三餐都得他張羅,嫂嫂只打打下手,從早到晚哥幾乎沒得休息。這也是多年來的過年場景。哥哥愛熱鬧也勤勞,可以肯定這應該不是引爆哥哥脾氣的誘因。但可能是古道熱腸的哥哥因哥們貸款無力償還作為簽字擔保人,因此惹上了麻煩要打官司而心煩,或許是因為年后要出去做事賺錢而需要人照顧的媽媽還沒有更好的安排方式而焦慮。因此,當體弱多病卻偏偏要強的老母又犟著做事的時候,哥哥擔心媽媽做完后身體承受不了便話說重了些。激烈的言辭激出了老母的脾氣,兩娘崽就懟上了。
生活本來復雜紛繁,五味雜陳也是常事。只是希望作為村上能人的哥哥能一如既往愛著我們的媽媽,能明白耄耋老媽已是不能用道理說服的人了,只有無盡的愛才能護著媽媽安度剩下并不太多的時日。我深深感謝哥哥自從他孫兒出世以來,單獨一人在老家陪護媽媽八年的付出,讓我和姐姐可以在外地過自己安穩(wěn)的日子。其實媽媽也心存感激,年前還在對我說:“崽還是自己的崽,雖然脾氣是大了點,但還是曉得心疼娘。”是的,這么多年,哥哥都沒上樓睡過自己的床,一直睡客廳沙發(fā),因為客廳后就是媽媽的睡房。哥哥擔心晚上腿腳不便的媽媽摔跤爬不起喊不應。此前發(fā)生過這樣的意外,哥哥不想媽媽再遭那樣的罪。媽媽同樣舍不得自己的兒,總是為半夜捉鱔魚或給人起撈龍蝦回來的哥哥煮幾個雞蛋溫在鍋中。就是如此相守相愛的一對深情母子,在這個年居然鬧出了這么一出。如果不是新型冠狀病毒,我肯定陪在媽媽身邊,肯定就不會有深情母子的相愛相殺。新冠啊,我有多恨你,你趕緊滾出我們的生活吧,還我們寧靜和諧的幸福生活!
還有妹妹一家三口也因為新冠回不了益陽,每天因為孩子愛看電視、不自覺搞學習而吵個不休。八十多歲的公公也不懂為了外孫要少開電視,反而在女兒罵孩子不該看電視時護著外孫。我雖做了不少工作,也起了點點作用。但積重難返,短時間回天乏力。從他們一家吵吵鬧鬧的日子中,強烈感受到教育孩子是多么需要知識與藝術!妹妹妹夫就是吃了沒讀多少書的虧,不懂怎么引導陪伴孩子去學習,急起來就只剩吼與罵,每天看著都頭大。好在孩子還聽我這舅媽的話,近兩天學習的時間漸有增加,但效果怎樣卻還不得而知。作為一個外人,我不應干預更多。再者,妹妹妹夫必須自己學習怎么帶孩子。
日子走到今天,2020年2月2日,老公說,這是一個多少年難遇的好日子。說真的,我根本沒心思去關心什么多少年難遇,我只想我的親人、我們每一個人能平平安安過好每一天。能夠每天按時起床,按時就餐,按時睡覺,自由出入,正常工作??墒乾F(xiàn)在,新冠的突起與肆虐,普通民眾對抗病毒別無他法,唯有閉門不出。今天看到的一篇微信推文讓原本還淡定的我心情特別沉重,中途有事收藏起來想等完事后再看,可再打開時此文已不存在。你我都明白是怎么回事。我理解封殺的用意,我更擔憂那些不明真相的民眾的盲目樂觀, 今天的新聞中還有到處走動的人,我從家中的窗口也能偶爾看到未戴口罩的行人。真擔心就是這些極少數(shù)人使我們所有人的努力功虧一簣。但愿我只是井底之蛙,杞人憂天。
最后,我想引用基辛格的那句話來鼓舞自己并致敬所有抗戰(zhàn)在一線的可愛可敬的人們:中國人總是能被他們之中最勇敢的人保護得很好。也提前祝愿又成功闖過一個生死關的國人能獲得應有的成長!真正地吃一塹長一智!
后記:右邊先生傳出微鼾,左邊寶貝握著我的手酣眠,我卻失眠在這個千年一遇的世界對稱日的深夜。
劉偉軍,高中高級語文教師。喜好甚多成者尚無,虛度半百。決定余生以書本、花草、影視、旅行為伴,奢望永保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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