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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晚報 | 2023年07月06日

　　美國第8集團軍司令官范佛里特曾說：“雖然美軍的空軍和海軍盡一切力量企圖切斷志愿軍的后勤供應，但中國志愿軍仍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頑強毅力，把物資送到前線，創(chuàng)造了驚人的奇跡?！?/strong>

　　這樣的奇跡是怎樣誕生的？在遼寧省丹東市抗美援朝紀念館的露天兵器陳列場內(nèi)，有一臺1115號老式蒸汽機車。它于1951年駛?cè)氤r戰(zhàn)場，機組成員曾多次機智地躲過敵機的圍堵和轟炸，圓滿完成任務。據(jù)抗美援朝紀念館副館長宮紹山介紹，這是一輛“英雄機車”，“司機李國珩沒有實際參加過戰(zhàn)斗，卻是唯一獲得二級英雄稱號的火車司機?！北M管運輸部隊不在正面戰(zhàn)場上與敵人廝殺，但后方生命線上的戰(zhàn)斗同樣波瀾壯闊。

　　火車司機李國珩

　　1115號蒸汽機車。攝影/記者 李治宏

　　被敵機炸毀的朝鮮大橋

　　兇殘“絞殺戰(zhàn)”

　　抗美援朝戰(zhàn)場上，在美軍空軍的圍堵封鎖之下，志愿軍后勤運輸面臨極大困難。宮紹山介紹：“當時美軍利用空中優(yōu)勢對我們的鐵路運輸線進行狂轟濫炸，妄圖通過破壞我們的后勤保障，來贏得戰(zhàn)場上的優(yōu)勢?！敝驹杠娙氤跗冢w武器裝備較為落后，缺乏防空武器，又沒有空軍掩護。美軍飛機格外肆無忌憚，為志愿軍后勤保障帶來極大的威脅。

　　1951年夏季，戰(zhàn)爭出現(xiàn)相持局面。為獲得談判主動權(quán)，美國空軍發(fā)動“絞殺戰(zhàn)”。美軍出動80%的飛機，對朝鮮北部的鐵路、公路進行毀滅性轟炸，試圖使朝鮮北方鐵路運輸完全癱瘓，讓志愿軍陷入彈盡糧絕的困境。與此同時，朝鮮北部還發(fā)生了特大洪水災害，鐵路橋梁嚴重損壞，公路橋梁一半被沖毀。至1951年8月底，朝鮮北方1200余公里的鐵路線，只有290公里可以維持通車。

　　志愿軍的后勤保障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困難。剛剛建立起來的交通運輸線經(jīng)常中斷，前線部隊無法及時得到糧食彈藥補充，連基本的衣食保障都成了難題。當時志愿軍戰(zhàn)士們普遍反映有三怕：一怕沒有飯吃，二怕沒有子彈打，三怕負傷后抬不下來。三條都與運輸線密切相關(guān)。

　　老戰(zhàn)士紀志世曾是一名志愿軍通訊兵，回憶起那段缺衣少糧的艱苦歲月，他說：“無房住，無菜吃，經(jīng)常是一把炒面一把雪，缺乏維生素，有些戰(zhàn)士還患上了夜盲癥。”

　　機車冒險突圍

　　在這樣的戰(zhàn)場環(huán)境下，如何躲避美軍轟炸，將后方糧食彈藥順利運往前線，成為很多火車司機面臨的頭號難題。

　　1951年7月12日深夜，李國珩駕駛著1115號機車在夜色中穿行，從朝鮮的定州開往陽德。火車車廂上的苫布蒙得嚴嚴實實，看不到里面裝了何物。火車水箱上架著兩挺高射機槍，隨車的還有一位志愿軍部隊首長和兩名荷槍實彈的警衛(wèi)員。李國珩意識到，這次運輸責任重大。在美軍的瘋狂絞殺之下，鐵路上彈坑累累，稍有不慎就有脫軌的風險。李國珩駕駛火車平穩(wěn)運行著。就在火車快要穿過敵機集中封鎖區(qū)大同江橋時，上空出現(xiàn)3架敵機，投下30多顆照明彈。頓時，天空如同白晝，火車的位置暴露了，炸彈擦著車頂爆炸！

　　此時，如果用車上的高射機槍還擊，就會更加明顯地暴露位置；如果停車挨打，更是死路一條；如果開進山洞躲避，可能會錯過最佳轉(zhuǎn)運時機。李國珩心想，當務之急是不與敵人糾纏，在天亮之前完成任務。他在征得隨車首長同意后，決定冒險突圍。

　　千鈞一發(fā)之際，李國珩高聲命令：“多填煤！送風器打開！快放大煙！”大量煤炭不完全燃燒，滾滾沖天的濃煙從列車煙囪中冒出，被風一吹濃煙散開，江橋上方灰茫茫的，敵機失去了進攻目標。李國珩將汽門拉開，又加了一擋速度，火車風馳電掣般通過了大同江橋。他又讓副司機牛洪學繼續(xù)填煤，等時機成熟，再命令關(guān)閉汽門。借著還未散去的黑煙，飛快地向前駛?cè)?。敵機誤以為列車還藏在滾滾濃煙里，瘋狂往下方投擲炸彈。實際上，此時1115號機車已駛離險區(qū)。

　　就這樣，李國珩駕駛著1115號機車與敵機糾纏兩個多小時，終于沖破敵機的重重封鎖，在天亮時勝利到達陽德車站。這時，李國珩和機車組成員才知道，原來車上運輸?shù)氖且患芗堋翱η锷被鸺凇?/p>

　　此后，李國珩繼續(xù)率領1115號機車組馳騁在朝鮮戰(zhàn)場上，先后4次突破敵機的轟炸掃射，圓滿完成向前線搶運物資的任務。因?qū)掖纹孥E般地突圍成功，李國珩立特等功，獲“二級戰(zhàn)斗英雄”稱號，并獲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二級戰(zhàn)士榮譽勛章。

　　創(chuàng)造搶修奇跡

　　清川江位于朝鮮北部，清川江大橋是志愿軍運輸線上的重要交通樞紐。為了切斷志愿軍后勤補給，美軍對其進行了秘密轟炸。志愿軍鐵道兵展開了艱苦卓絕的清川江大橋保衛(wèi)戰(zhàn)。

　　楊連第在解放戰(zhàn)爭中就被稱為“登高英雄”，在朝鮮戰(zhàn)場上他解決了鐵路搶修中的很多難題。1951年7月，美軍出動數(shù)千架次的轟炸機，把數(shù)百噸炸彈傾瀉在清川江大橋上，大橋被炸斷，幾十列載滿物資的火車滯留在江邊。清川江正處于洪水期，一天水位就猛漲6米。楊連第臨危受命。搶修過程困難重重，剛剛搭好的便橋，轉(zhuǎn)眼被洪水沖毀，便橋搭建了11次，均以失敗告終。

　　戰(zhàn)士們束手無策之際，楊連第憑借豐富的經(jīng)驗想出了一個絕妙的辦法——用交叉鋼梁立在江底搭浮橋。楊連第率先沖進湍急的江水，在他的帶領下，戰(zhàn)士們把沉重的鋼軌一根根接上，伸向江心，創(chuàng)造出了修橋歷史上前所未有的鋼軌架橋法。中斷的清川江大橋終于能順利通車！1952年5月15日清晨，楊連第帶隊查看清川江大橋，附近一顆定時炸彈突然爆炸，彈片擊中了他的頭部。33歲的楊連第壯烈犧牲，被追記特等功，并追授“一級戰(zhàn)斗英雄”稱號。

　　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在抗美援朝戰(zhàn)爭中，鐵道兵團共搶修橋梁2294座次，延長128公里；搶修線路14691處次，延長1003公里；搶修隧道122座次；搶修車站3648處次，延長161公里；新建鐵路212.86公里，創(chuàng)造了“志愿軍打到哪里，就把鐵路修到哪里”的搶修奇跡。

　　除了鋼軌架橋法，志愿軍戰(zhàn)士們還因地制宜，想出了許多創(chuàng)造性的辦法。比如頂牛過江，“有的橋炸斷后馬上進行搶修，但搶修后負載力不足以支撐整列火車過江?！睂m紹山介紹，“這面用火車頭把車廂頂過來，火車頭不過江，那面再接上火車頭進行運輸?！贝送?，還有夜間搶運、分段倒運、水下橋等多種辦法。

　　隨著空軍參戰(zhàn)，高炮部隊發(fā)展壯大，志愿軍將搶修、搶運、防空斗爭相結(jié)合，有力挫敗美軍“絞殺戰(zhàn)”，形成了一條“打不斷、炸不斷的鋼鐵運輸線”。

　　文/ 高悅 攝/李治宏 制圖/吳薇（除標注外，其余為抗美援朝紀念館資料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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