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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波仙子，含香體素

大詩兄

      新春時節(jié)，很多人喜歡在家里養(yǎng)一盆水仙。它清新脫俗，亭亭玉立，馨香怡人。我曾經打過比方，如果要評選新“歲寒三友”，水仙和蠟梅、山茶應當入選。這里，我們就說說水仙。

      水仙，顧名思義，狀如凌波仙子。有人以為水仙這輩子都只需要水、不需要土，這是錯的。如果你去上海郊區(qū)崇明的水仙種植基地就會知道：水仙大部分時間都長在地里，只是在進入開花前的最后環(huán)節(jié)，它已經不需要土壤，只需要一盆清水，供養(yǎng)花朵的營養(yǎng)，全部來自球狀的鱗莖。

      說起這個鱗莖，也很有意思。很多百合科（如大蒜、洋蔥、百合、郁金香）、石蒜科（如水仙）、風信子科（如風信子）的植物都有鱗莖，這是植物為了延續(xù)生命而儲存營養(yǎng)的一種方式。渾圓飽滿的鱗莖，看著很好吃的樣子，不過，水仙的鱗莖有毒，切勿嘗試。水仙的鱗莖又叫花球，技藝高超的花農可以對其進行雕刻，令水仙枝葉生發(fā)后呈現(xiàn)特定的形狀。

      請你注意，水仙并非“原產中國”。人們已經基本查明，水仙原產地中海沿岸地區(qū)，大約在唐末五代時期傳入中國。所以，此前的古詩文中絕少水仙的蹤跡；而在此后，尤其是宋朝，有關水仙的詩文大大增多了。

      無論如何，水仙進入中國已有千年。如今，福建漳州、上海崇明等地都是著名的水仙產地。從古至今，對于外來的物種，只要有益或者好看，中國人都會善待它、栽培它，漸漸地把它養(yǎng)成“自家的孩子”，甚至比在原產地還興旺。水仙如此，葡萄、石榴、胡桃（核桃）、胡麻（芝麻）、寒瓜（西瓜）等也是如此。

      說到水仙與詩歌，我們可以請出北宋著名文學家、書法家黃庭堅：

      王充道送水仙花五十支

      宋 黃庭堅

      凌波仙子生塵襪，水上輕盈步微月。

      是誰招此斷腸魂，種作寒花寄愁絕。

      含香體素欲傾城，山礬是弟梅是兄。

      坐對真成被花惱，出門一笑大江橫。

      黃庭堅當時被貶在長江邊的荊州，寒冬臘月，心情更加寂寥，好在，好友王充道送來了時髦的水仙花。老黃心想：老王是真朋友、真大方，一送就是五十枝，簡直是批發(fā)，必須給他點個贊，還得寫首詩、打個卡。

      水仙，冰清玉潔。水仙的花朵，是白色的花瓣、黃色的花心。如果仔細觀察，你會發(fā)現(xiàn)，水仙花是六瓣的。難道它跟雪花約好了，要一起開出六瓣的花？

      “凌波仙子生塵襪，水上輕盈步微月”，這是從曹植《洛神賦》中的“凌波微步，羅襪生塵”點化而來。“凌波微步”，不是武俠小說中的一種武功，而是形容女神體態(tài)輕盈、飄飄欲飛。水仙長在凈水中，形態(tài)清新脫俗，正如凌波仙子。

      “含香體素欲傾城”，也是無比貼切，只有清香素雅，而不是濃妝艷抹，才是無上的傾城傾國容貌。

      “山礬是弟梅是兄”，山礬、梅花，還有蠟梅、山茶，大家一起來吧，凡在寒冬臘月綻放的花兒，都是兄弟同道。

      老黃請你想一想，老王為什么要送來水仙花？他是請你開心些、歡樂些，不要老是悶在屋里面。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出門一笑大江橫”，冒著嚴寒、沿著江堤，索性去找王充道喝兩杯吧！

      夜光杯2023.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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