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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的大哥搬走了

李玉的文字 >《待分類》

2023.03.14 廣東

關(guān)注

1

年前，在準(zhǔn)備回大亞灣過年的時候，我將一些食品往車?yán)锇帷Ｔ跇窍?，遇到那個做殺蟲生意的河南夫妻正在整理鋪里的雜物。

那個大哥告訴我，他要搬走了。

我感覺很突然，問他為什么要搬。在我看來，他只是需要一個倉庫類的商鋪偶爾用來整理客戶資料而已。

他一臉的無奈，指著門前的路對我說，你看，這條路的盡頭封上了，死路一條，這條街都不能做生意了。

是的，這條路，曾經(jīng)是兩頭通的，村里進(jìn)行地面硬化的時候，一頭修成了臺階。除了行人，就連電驢都無法通行了。

在生意人眼里，這就是死路吧！

我不迷信，但聽他這么一說，似乎有些道理。

只是感覺有點(diǎn)舍不得。

2

這幾年，這個大哥從他距離五六公里的住處，給我?guī)Щ睾枚嗤吧饺?/span>

他住在九龍山下，那天然的山泉水，清甜無比。

當(dāng)然，我說的不舍，并不是不舍他給我?guī)У纳饺沁@些年，我們之間那些小小的分享——嫂子腌了鴨蛋，用小碗給我端了一些過來；他買了好吃的蛋糕，也給我留了一塊；有時候，我到樓下才發(fā)現(xiàn)下雨了，他就順手從門后給我遞過來一把傘；我外出了，有快遞他就幫我取來放在他店里……

遠(yuǎn)親不如近鄰，也許說的就是般的彼此照應(yīng)吧。

“在這租了5年房子，和房東關(guān)系一直很好。當(dāng)然，這是建立在房租和管理費(fèi)一分不少的前提下，而且那個房東，多次來我這里拿蟲藥，從來沒有給過錢，我也從來沒有要過。這合同到期了，準(zhǔn)備搬走了，房東說馬桶壞了，一個蹲廁馬桶，能怎么壞？就是舊了臟了吧，我說我給買一個新的換上。但房東說不行，必須他買來，找他指定的人來安裝。于是，80塊可以搞定的東西，房東要我給他350塊。這還不算，我的房租是交到1月底的，他1月3號就來催我搬走……”

大哥一邊說一邊搖頭。

有什么辦法？說到房東，大家似乎都有一堆臟話想說，但又感覺說了沒意義。嫂子從店里搬出幾盆花草，紅色的花盆里，是綠油油的白掌；白白的花盆里，是翠綠的長壽花。

“你給放在室外，這些都要快開花了。”嫂子笑著把花盆拿給我，看我手里有東西，就放在了店鋪的墻邊，“你等下回來，記得拿回去?！?/span>

“你們有什么需要搬回住處的，我有車，我給你們送回去吧……”

“不用，不用?！贝蟾绾蜕┳育R聲拒絕，“我們叫一輛貨拉拉，直接拉到光明新的店鋪里就行了，不用往家里搬，也沒有多少東西?！?/span>

3

在去停車場的路上，我的情緒受他們的離開有點(diǎn)影響。但是過了一會兒，又釋然了。這些年，聚聚散散的，已經(jīng)習(xí)慣了吧？那些經(jīng)過的同事、鄰居、朋友，大家的感情如此真摯熱情，當(dāng)時都害怕分別，后來呢，大家因?yàn)樯詈凸ぷ鬟€是各分東西了。

也許，在一起的時候，珍惜緣分，真誠交往；天隔一方，就各自安好。

這就是人生，每個人都無法逃避的聚散離合。

年后，我再回到住處的樓下，總?cè)滩蛔⊥情g空空的商鋪里張望。那玻璃門上貼著一張大大的紅紙，上面寫著：旺鋪招租。目光穿過玻璃門，仿佛看到那個大哥和那個嫂子背靠背坐著，各自看著面前的電腦……在他們的身后，是一個小小的圓桌，上面放著幾個桔子……那是關(guān)于他們，我看到的，最多見的場景。

但我很清醒地知道，那只是我的回憶，他們是不會再回來的了。雖然，至今我都不知道他姓啥名誰。

若有緣相見，何須問你的名字；若明日天涯，又何必問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