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無法錯過離別,但我們總是會錯過相遇。相遇,不是你看見我,我看見你,也不是你對我說話,我對你說話,甚至不是你擁抱我,我擁抱你。我們親吻彼此,我們忘了自己是誰,變得像動物一樣,在快感中相遇的彼此,只是我們從洞穴中爬出來,被光擊中且化為一團(tuán)驚訝的瞬間。仿佛只有這樣,相遇才能在轉(zhuǎn)變?yōu)榛貞浀倪^程中,凝固出一個無從識別的形狀。這個形狀誘惑了多少回憶,回憶要再現(xiàn)相遇,撣去形狀上附著的無法清理的時間,回憶注定要失望,但是那個因為我們淪為動物才能賦予的形狀,也終究無力把相遇變成更好的形容詞的所指。
也許我們醒來時會這樣問自己,我們相遇過嗎?在什么地方?用一個松垮的地點把松垮的時間拽回來,仿佛那是我們肯定這一切的某種儀式,盡管它從未準(zhǔn)確地重現(xiàn)過。這種準(zhǔn)確是相遇的別名,被風(fēng)干的軀殼,在每一塊皮毛和肉被剝離的影像里,被痛苦折磨的肉體的感覺已不復(fù)存在,所以準(zhǔn)確只是回憶的一種,在我們的感受里,它是有偏差的相遇,我們看著自己出現(xiàn)的影像,松垮的時間又勾連著同樣松垮的變裝記憶,站在相遇之外,站在離別的持續(xù)中,站在離別的反作用力制造的虛幻中,觀賞相遇是如何在記憶的導(dǎo)演下被一次次錯過的。
激情的瞬間總是將我們拋入相遇中,在相遇中意味著自己只是一種回憶,回憶將會被忘掉,因為回憶會促成離別,與相遇中的自己和他人的離別,但是回憶總是顯現(xiàn)出補(bǔ)救離別的一面,有時候我想,自己不就是離別本身嗎?而離別不就是與自己的回憶相遇嗎?那些回憶,它們保持著不斷變化的色彩,動態(tài)異變的邊緣線,起伏不定的厚度,觸感不定的肌理,它們的基本形在同樣可變的多維中試圖保持住相遇的瞬間,而激情在此悄然的流失,只會讓回憶成為相遇的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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