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的影視業(yè)：憋得越久，越是迷茫。
文 | 柴犬
編輯 | G3007
5月的北京，正在迎來疫情之后的全面復工。
被憋在家好幾個月，剛過去的五一勞動節(jié)假期，給大家了一個很好的外出機會，雖然這個春天大部分時光已經被錯過，但總算還趕上了一點兒小尾巴。
受到疫情影響，哪些行業(yè)利好、哪些行業(yè)被沖擊，最近大家都看了很多的分析。今天這篇文章試圖探討一下，這兩年本來已經風雨飄搖的影視行業(yè)，在疫情的催化下，院線電影是否會加速轉到線上？我們認為，這個過程可能會緩慢發(fā)生，但是過程不會太快。
原因很簡單，因為中間牽涉的利益太大了，在巨大的利益之下，壁壘很難突然打破。那為什么還是會緩慢發(fā)生？因為人們的生活場景和習慣正在發(fā)生變化，線上化的趨勢不可逆轉。
最新的消息是，根據36氪援引路透社消息，監(jiān)管機構正計劃收緊相關規(guī)定，禁止電影在網上首映，以保護院線業(yè)務。
知情人士透露，最近幾周，有關部門對業(yè)內高管表示，他們計劃更嚴格地管理“觀影窗口期”的規(guī)定?！坝^影窗口期”指的是電影獲準在其他渠道播映之前，需要在影院放映的一段時間。
來自監(jiān)管的保護可能只是一部分原因。另一個原因是，所謂“觀影窗口期”的院線，本來就是電影行業(yè)中生態(tài)的一部分，院線的收入與票房高度相關，據公開數據，2016至2019年，中國電影票房由455.11億元人民幣增長至641.49億元人民幣，增長幅度為40.95%。而這其中，每年大幾百億的票房收入，影院和院線要分走幾乎一半。
所以，面對巨大的商業(yè)利益，習慣了“坐地收錢”的線下院線絕對無法輕易退讓。
電影票房的分賬模式
我們先來看下電影票房的分賬模式。
其實算一筆很簡單的帳就清楚了：不考慮大資本買斷以及廣告主重金砸錢的情況，我們的大部分電影都是靠賣票這種傳統得不能再傳統的方式來獲得收益，俗稱“票房”。
電影票房收上來之后，首先要按票房總額的5%向國家電影事業(yè)發(fā)展專項資金管理委員會辦公室繳納電影事業(yè)專項資金，然后繳納3.3%或6.6%的增值稅及其他稅費（城建稅、教育附加等）。
繳納完專項資金和稅費的部分，就叫做“凈票房”，這部分將由產業(yè)鏈上的各方來進行瓜分。其中，電影制片方和發(fā)行方的分賬一般為凈票房的40-42%，影院（含院線）的分賬一般為凈票房的57%-59%。
也就是說，從票房收入上來說，影院要拿走電影凈票房一半還要多。當然，我們也不得不承認，線下院線前期是需要較大的投入。
過去10年，國內票房不斷攀升，隨之也催生了影院的不斷下沉。就國內線下銀幕的發(fā)展情況來看，逐年增加，不斷擴張。
公開數據顯示，數字銀幕數量呈現出逐年增長的趨勢，2012年已突破1萬，達到13118張。2018年中國數字銀幕數量突破6萬，達到60079張，2019年達到69787張。
要知道就大城市和低線城市，人們線下娛樂、消費的場景是很不一樣的。對生活在一線、二線城市的來說，對去電影院看大片早就習以為常，近幾年隨著大銀幕的下沉和普及小鎮(zhèn)青年開始越來越多的走進影院感受大熒幕。
與多年前數字銀幕主要集中在東部的確的一線和二線城市，具有明顯的地域分布不均的特點相比，最近10年新增的銀幕已經走進了四線和五線城市。
例如，有調研機構的報告顯示，三四五線城市的電影市場份額正在逐年遞增。2012到2015年，三類城市的電影總市場份額分別為28.2%、30%、32.1%、36.7%。相反，一二線城市的份額則在下降，2015年分別較上年下降了2.3%、6.3%。
另有數據顯示，從2011年到2015年前三季度，一線城市觀影人次份額由25%下降到18%，而二線及以下城市的觀影人次份額則由75%上升至82%，其中五線城市的增長尤為明顯，已從8%提升到17%。
下沉的過程會帶來高速的增長，但是從目前一二線城市院線票房增長乏力的情況對照，隨著時代的發(fā)展，小鎮(zhèn)青年或許很快也會對走進院線感到厭倦。
而且從影院行業(yè)本身的發(fā)展來看，經過數年的高速增長，我們的銀幕總數在2018年就問鼎全球，但數量上的增長并沒有帶來行業(yè)的高速發(fā)展，反而是掀開了整合潮。一方面一些小的影院盈利能力持續(xù)疲軟，而大的不斷進行行業(yè)整合，導致行業(yè)集中度不斷提升。
回到最簡單的公式：票房=觀影人次*票價，電影屏幕可以不斷增加，但是最終這是個分段函數——觀影的人群并不會因為屏幕越多而無限放大，當達到一定覆蓋范圍之后，有能力或者說有興趣走進電影院的人群基數會基本不變，而電影票價也是相對剛性的，電影票價是很難逐年大幅上漲。最終導致我們的電影票房其實無法快速增長，增量空間，肉眼可見。
今年的疫情也讓全國影院“暫時”停擺，已經錯了春節(jié)檔和五一檔，即將來到的暑期不知道還能不能趕得上。國家電影局給出的預估數據顯示，2020全年，票房損失將超過300億元。
300億是個什么概念？2019年全年票房640億，蒸發(fā)了一半。
在管控最嚴的北京，4月30日零時起將北京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一級響應機制調整為二級，并相應調整防控策略。
但是，在北京仍舊有6類行業(yè)仍舊暫不開放，包括以下：
影劇院、歌舞娛樂場所、游戲廳、網吧、KTV、小區(qū)內外棋牌室、娛樂室暫不開放；
籃球、足球、排球等團體項目及柔道、拳擊、散打等對抗項目暫不開放；
游泳場館、利用地下空間建設的體育健身場所及各類健身場所的淋浴設施暫不開放；
以室外游覽為主的自然山水景觀類等級旅游景區(qū)中的室內場所，如溶洞等，和以室內游覽為主的人文景觀類等級旅游景區(qū)暫不開放；
高風險旅游項目以及玻璃棧道暫不開放；
跨?。▍^(qū)、市）和出入境的團隊旅游業(yè)務及“機票+酒店”旅游業(yè)務暫不開展。
影劇院，何時能夠恢復營業(yè)？可能不需要太久，但是行業(yè)要恢復元氣，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
行業(yè)的整體焦灼
2020年的春節(jié)檔，所有電影因為疫情全線撤檔。同樣是這一個春節(jié)，因為《囧媽》與頭條合作，第一次在流媒體上首播上線，而在行業(yè)內引起來軒然大波。
當時，頭條的這波操作為自己在春節(jié)期間收獲了不少的流量，而歡喜傳媒卻慘遭行業(yè)唾罵和抵制。原因很簡單，如果線上發(fā)行成為模式，線下影院對人們的吸引力將大大降低，造成票房收入的銳減。
其實在當時的語境之下，頭條的訴求是明確的：通過支付6億元請全國人民免費看電影，借此吸引流量，要知道今年春節(jié)它的競爭對手快手花了10個億獨家冠名春晚，但效果可能還沒有頭條這波操作來得好。
本來，2018年-2019年是影視行業(yè)異常低迷的年份，行業(yè)的情況實在是太差，以至于很多人在2020年1月的時候還預測，整體行業(yè)走勢將隨著監(jiān)管邊際改善、藝人成本下降、視頻網站會員漲價等因素觸底反彈。那時候誰也想不到2020年的疫情會成為行業(yè)更大的劫難。
來自企查查的數據顯示，今年已經有6686家影視相關的企業(yè)注銷，對院線而言一時間裁員、關店的新聞也屢見不鮮。
一個行業(yè)可以持續(xù)穩(wěn)定的發(fā)展的基礎，要么是自身能夠提供有差異化的產品，在正向現金流的基礎之上不斷擴大規(guī)模，進行再生產；要么就是外部有強有力的資本力量，通過大量的投資來推動行業(yè)的整體上行。
但這兩點對于目前的影視行業(yè)而言，似乎都不具備。
而且我們還可以觀察到一些現象。在宏觀經濟整體下行的趨勢之下，被認為非常多金的互聯網視頻平臺也在不斷的優(yōu)化結構，收緊開支，優(yōu)化自己的現金流。這是什么意思呢？就是互聯網公司在商業(yè)上對待影視行業(yè)的投資，無論是買版權還是其他的投入，都會非常非常謹慎。
我們可以再往下分析，為什么曾經土豪的互聯網公司，在幾年前還被認為是要改造電影商業(yè)的巨頭們，現在也開始自危？
這個可能各家的情況稍有不同，但是總體來說就是買版權太花錢了，而關注C端愿意花大錢做用戶的互聯網公司也要燒不起了。
以愛奇藝為例，國內的三大視頻網站之一，會員數過億，從人數上看不是行業(yè)第一就是第二。因為是一家上市公司，我們可以看到公開的數據，這家公司到今年成立了整10年，就虧損了10年，僅去年一年就虧損了103億，比2018年多12億元。與此同時，2009年第四季度的付費會員的增長率僅為0.7%，創(chuàng)歷史最低水平。愛奇藝的廣告收入在2019年下降了-15%，毛利率仍然為負。
另外兩家騰訊視頻和優(yōu)酷也好不到那里去。去年6月，騰訊公司副總裁、企鵝影視CEO孫忠懷在騰訊視頻年度發(fā)布會上的演講以《敢問路在何方》為題，當他談及未來，仍是艱難，“我們工作的難度，跟西天取經也差不多?！痹缭?018年，騰訊視頻就一度做出了年度虧損80億的預算。
現實情況就是，視頻網站們手握大量用戶，但就是很難持續(xù)盈利。所以，我們不是說視頻網站不好，而是從商業(yè)上看，視頻網站真的太燒錢了，成本太高，像愛奇藝這樣，過億用戶都托不起一家視頻網站。
我們是不是也應該去深入思考一下，這個行業(yè)到底出了什么問題。數年來，藝人浮夸的薪資雖被詬病但仍大行其道，當紅小生們多數鏡頭都是替身完成、連臺詞都不背，卻拿走數千萬的片酬，過高的成本以及浮躁的風氣對行業(yè)長久健康發(fā)展來說，很難形成好的土壤。各大視頻平臺不斷通過通過自制劇來提升內容能力，另一方面也是有降低成本的考量。
目前，整個影視內容行業(yè)呈現出群體性“擠泡沫”的特點，商業(yè)又重新回歸本質、回歸現金流，行業(yè)性的收縮也會擠出競爭力較弱的公司，促進資源配置到更有效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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