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xiāng)情紫云（2021.第49期，總第276期）
王安全
筆名：高原風。苗族，貴州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貴州省紀實文學學會理事?，F(xiàn)在紫云自治縣文聯(lián)工作。曾發(fā)表過散文、小說，編寫過中學語文助讀叢書、志書、辭典、民俗專著、文藝類書籍十余本。
天 街 小 雨 潤 如 酥
—— 雨 水
七九八九雨水節(jié)，又是一年初濕衣。轉(zhuǎn)眼間，一臉朦朧的雨水節(jié)氣款款地走來。《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說：“正月中，天一生水。春始屬木，然生木者必水也，故立春后繼之雨水。且東風既解凍，則散而為雨矣。”其意是說，雨水節(jié)氣前后，萬物開始萌動，待雨后柳煙成陣，便春意宜人了。“好雨知時節(jié)，當春乃發(fā)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睂Υ河曛楹苌畹亩鸥?，寥寥數(shù)筆，用了一個擬人化的手法，寫下了這首描寫春夜降雨潤澤大地萬物的美景美詩，來謳歌知時節(jié)的春雨，在靜悄悄的夜間挑選了一個吉日良時而降至人間。雨水有三候：一候獺祭魚。獺為水獺，也名水狗，魚感水暖上游，水獺開始捕魚，往往吃兩口就扔于岸上，古人認為是以魚祭水?！秴问洗呵铩っ洗骸分懈哒T注道：“獺獱，水禽也。取鯉魚置水邊，四面陳之，世謂之祭。”似乎獺也知道感恩雨水，獺捕魚后先祭后食，此舉令人感動。二候鴻雁來。雁為知時之鳥，熱歸塞北，寒去江南，它感知到春信，開始向原來在北方的駐地飛返。三候草木萌動，指的是天地間陰陽交泰，出現(xiàn)生機，草木乘此生機，開始萌動。這個時候的寒冷已經(jīng)是凍人不凍地了，大地從此緩緩回春，漸漸呈現(xiàn)出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雨水，天氣變化不定，忽冷忽熱，乍暖還寒，是全年寒潮過程出現(xiàn)最多的時節(jié)之一。真不是三杯兩盞淡酒就敵得過的晚來風急。雨水催生自然界里的萬物生長，也伴生人類文化繁榮。在歷代文人墨客眼里，雨水是個多情的節(jié)氣。
雨水節(jié)的雨是惠澤的。歷代農(nóng)民素來講究風調(diào)雨順，他們最深知好雨的寶貴，一場春雨一瓢油?！疤旖中∮隄櫲缢?，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保n愈《早春呈水部張十八員外》）春天的雨，潤如酥，象酥油一樣，不像秋冬的雨那樣刺骨，詩人感受到了它的細滑潤澤。早春的草剛剛長出來，遠看好像有一片草地了，近看弱小而稀疏，看不出草的樣子。在詩人看來，早春的小雨和草色是一年春光中最美的，遠遠超過了煙柳滿城的仲春和晚春。雨水節(jié)的云是多變的。正如唐代詩人李中在《春云》中所云：“陰去為膏澤，晴來媚曉空。無心亦無滯，舒卷在東風?！卑拙右椎摹跺X塘湖春行》則說：“孤山寺北賈亭西，水面初平云腳低。 幾處早鶯爭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春水渙渙，與堤岸相平，空中云腳低垂，預示著一場可喜的春雨將要來臨。經(jīng)過一冬的閉塞與蕭索，看到這樣的景物，定是油然高興。早春時節(jié)，小動物在煥發(fā)自己的生機，草木開始發(fā)芽滋長?！皫滋?早鶯爭占暖樹，“誰家"新燕在啄春泥。雨水節(jié)的風是溫情的?！按猴L十里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笔镩L街上的歌樓舞榭，卷珠簾后的絕色佳人，都不及春風少女般楚楚動人?！安恢毴~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春風這把剪刀，為人們剪出了一片嫩柳春色。好似板橋所題之聯(lián)：“春風放膽來梳柳，夜雨瞞人去潤花。”鄭板橋之所以說春風“梳”柳而不是梳槐梳椿，或許是因柳有八德：一不擇地而生，二易殖易長，三先春而青，四深冬始瘁，五質(zhì)直可取，六堅韌可制，七穗葉可療治，八歲可刈條枝以薪，蓋梓材之良器也。雨水節(jié)的花是多彩的。從七十二番花信風里可以看到，雨水節(jié)氣里的三個花信風是：一候杏花，二候李花，三候桃花。陸游說：“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袄顝姜殎頂?shù)，愁情相與懸。自明無月夜，強笑欲風天。減粉與園籜，分香沾渚蓮。徐妃久已嫁，猶自玉為鈿?！崩钌屉[筆下潔白的李花容色無限神往，由李花顏色所連及的新竹的粉霜、池蓮的花冠、徐妃的玉鈿，皆為白色，構(gòu)成富有風韻的潔白而迷茫的境界?；ú荼臼菬o情物，可一經(jīng)融入主觀感情，朵朵鮮花都變得情意綿綿?！叭ツ杲袢沾碎T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崔護借物懷人，通過“尋春遇艷”和“重尋不遇”兩個跨越時空場面的比照，抒發(fā)了詩人對于內(nèi)心情人芳蹤已杳，物是人非的無限悵惘之情。雨水節(jié)的民俗文化也是有趣的。
拉保保。保保即是保爺、干爹。此俗曾在中國民間廣泛流行，是借助大自然的洪荒之力，讓子嗣后代生命力旺盛。在川西，雨水時節(jié)的天亮時分，路邊會有一些婦女牽著年幼子女，等待第一個從面前經(jīng)過的行人。一旦有人經(jīng)過，便會把孩子按捺在地，叩頭拜寄，給對方做干兒子或干女兒。撞拜寄的寓意，乃是讓獨生的或命硬的孩子，能夠在今后可以順利健康地長大成人。而在一些地區(qū)，還會將多病或命硬的幼兒拜寄給古樹、古井或特別的石頭等有靈氣的東西。這種擇物拜寄的習俗，至今在一些地區(qū)還有流傳。只是時間上，已經(jīng)沒有了雨水時節(jié)的規(guī)定。有的已演變?yōu)榇蛲胨畔慊鹕?，誰先進門誰就是保爺，不論男女老幼。
罐罐肉。女婿給岳父母送節(jié)，禮品通常是兩把藤椅，上纏丈二紅帶，稱“接壽”，意為祝岳父母長命百歲。另外一個典型禮品是“罐罐肉”：用沙鍋燉豬腳和雪山大豆，海帶，再用紅紙，紅繩封罐口，送給岳父母，感謝父母的養(yǎng)育之恩。如果是新婚女婿送節(jié)，岳父母要回贈雨傘，以為女婿遮風擋雨。對于農(nóng)業(yè)來說，一年之計在“雨水”?！按悍N一粒粟，秋收萬顆籽”，雨水節(jié)恰逢春耕、春種、春管的關鍵時期。南方大部分地區(qū)平均氣溫多在10℃以上，霜期幾告終止。可選擇嫁接果木，植樹造林。大小麥陸續(xù)進入拔節(jié)孕穗期，是最需要肥料，最怕水的時期，需做好看苗施肥，清溝排水。冬干之后常春旱，故有“春雨貴如油”。蔬菜既要防凍保溫，通風透氣，又要做好抗旱保墑。果樹要完成修剪施肥，滅菌防蟲。畜牧做好欄舍保暖，加強消毒，防止疫病。
對雨水，如前引的詩句，人們幾乎用了最美好的感情來對待，除了一時一地的“愁雨”“苦雨”外，中國人對雨水是珍重的，認為降雨是上天的賜福。不過，雨水節(jié)的到來，還要防范因初春的降雨引起氣溫的驟然下降出現(xiàn)的“倒春寒”。古人不僅知道雨水的多與少對農(nóng)事的影響，也知道雨水對身心健康的影響。隨著降雨有所增多，寒濕之邪最易困著脾臟。雨水前后防寒保暖，是為顧護脾胃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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