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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人之于雪,猶如北人之于臺風(fēng),僅僅停留在概念里。我沒見過雪花,他說沒見過臺風(fēng),說這就可以扯平了。我想,這大概是扯不平的,印象里的雪花極美,因?yàn)橐幌卵?,北京就成了北平?/span>
下雪了,紅樓夢中人集在蘆雪庵邊賞新雪去了。群芳邊烤著鹿肉邊溫著酒,借著酒意開始詠雪,聯(lián)句作詩。平日油鹽醬醋纏身的鳳姐,一句:“一夜北風(fēng)緊”,便引出來33聯(lián)70佳句,黛玉的“誠忘三尺冷” 愈顯靈心慧性,境界全出。眾人飲酒喧嘩,呵出來的氣都帶著酒的暖香、詩的墨香,姑娘們的語笑喧闐愣是把大雪天鬧了個(gè)熱。白雪紅梅,胭脂美人,端的是百年詩酒才養(yǎng)得出的自在風(fēng)流,落一地雍容閑雅的貴氣。
張愛玲的《半生緣》,讓吞溫的世鈞始終放不下人淡如菊的曼楨。飄雪那天,竟說,“今天又下雪了,我好象看見一個(gè)像曼楨的女人,可是轉(zhuǎn)眼之間她已經(jīng)不見了,也許是一種幻覺,因?yàn)槲乙恢倍疾荒芡浰!?冬去春來,物是人非,戒指沉入了江底,信化為了灰燼,愛已被塵封。這樣的雪里,藏著忘不掉的悲涼,藏著一個(gè)人地老天荒的凄美。
張岱在《湖心亭看雪》:大雪三日,湖中人鳥聲俱絕。天與云、與山、與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長堤一痕、湖心亭一點(diǎn)、與余舟一芥、舟中人兩三粒而已。淡出的是一種高潔出塵的美,遺世獨(dú)立。
南方,每年的大雪都是晴的。這里的午后還穿起了短袖,通常我都會去吃吃雪糕、騙騙自己,用凍僵的舌尖告訴自己,這里冬天還是有的。今年的大雪,得重感冒了,頭昏昏沉沉,午后一如往年,一樣在放著晴,心心念念的雪糕卻被猶豫給耽擱了,究竟在文字里找到了大雪紛飛的冬天。
眼前,無雪、無酒、無肉,有紅樓夢、有半生緣、有湖心亭。敘著的雪,是暖的是冰冷的,也是透明的。
走,看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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