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蔞蒿穿雪動(dòng),楊柳索春饒?!?/span>春天的味道里,蔞蒿是大眾都愛吃的菜。水邊生,或濕潤(rùn)的疏林、山坡、荒地也可見到。這種菜從采摘到上桌,香味自始至終彌漫,聞之欲罷不能。
蔞蒿又名蘆蒿、藜蒿,為春蔬之上品。蘇軾有首春天的詩《惠崇春江曉景二首》:
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
蔞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shí)。
蔞蒿與蘆芽并舉,說明是水邊的植物。汪曾祺在小說《大淖記事》里寫道:“春初水暖,沙洲上冒出很多紫紅色的蘆芽和灰綠色的蔞蒿,很快就是一片翠綠了?!边@似乎是解釋了蘇軾這首詩,初春萌動(dòng)的欣欣的景象。
初春的蔞蒿特別嫩,得趁時(shí)令趕緊吃,否則很快老。俗話說,“正月蘆,二月蒿,三月四月當(dāng)柴燒?!蔽以鲁踬I了些,回來幾乎丟了一半,實(shí)在可惜。
蔞蒿吃法很多,清炒可以單純品味春天的氣息。我的家鄉(xiāng)通常跟香干、臭干一起炒,蔞蒿與干子的配合,如戲臺(tái)上的花旦與小生,各有其香,又相輔相成。
南昌人稱蔞蒿為藜蒿,名菜是藜蒿炒臘肉,非常好吃。我之前寫過一篇冬天印象(十三):咸貨的溫情,里面說到藜蒿炒臘肉。我在家鄉(xiāng)吃過這道菜,同學(xué)晚成說,那是他們南昌的名菜,自古就有,成名于朱元璋與陳友諒的鄱陽湖大戰(zhàn)。謂之:鄱陽湖里的草,南昌人的寶。為此我特地查了一下,果真有此典故。
元朝末年,朱元璋與陳友諒為爭(zhēng)天下,十八載春秋,大戰(zhàn)鄱陽湖。一年春天,朱元璋被陳友諒的水軍圍困于康山草洲半月之久,所備蔬菜幾乎全吃光了。
朱元璋食欲大減,人日漸消瘦?;痤^軍發(fā)現(xiàn)草洲上長(zhǎng)著一些野草,便隨手扯一根嚼了一下,清脆爽口。于是采摘回營(yíng),去葉留莖,將它與軍中僅剩的一塊臘肉皮同炒。朱元璋食之胃口大開,精神振奮,一舉走出困境。
得天下后,朱元璋遂賜名此野草為藜蒿,規(guī)定江南各州縣每年要進(jìn)貢藜蒿到南京,自此,藜蒿在江南“地位”顯赫。
南京人也愛吃,稱之為蘆蒿。《紅樓夢(mèng)》第六十一回里,小燕跟柳家說,“晴雯姐姐要吃蘆蒿”。小燕說“葷的因不好才另叫你炒個(gè)面筋的,少擱油才好?!碧J蒿進(jìn)了大觀園,說明是時(shí)新鮮兒菜。
汪曾祺說:“我的家鄉(xiāng)所說“蔞蒿薹子”。“蔞”字我的家鄉(xiāng)不讀樓,讀呂。蔞蒿好像都是和瘦豬肉同炒,素炒好像沒有。我小時(shí)候非常愛吃炒蔞蒿薹子。桌上有一盤炒蔞蒿薹子,我就非常興奮,胃口大開。蔞蒿臺(tái)子除了清香,還有就是很脆,嚼之有聲?!?/span>
汪曾祺是高郵人,家鄉(xiāng)話卻跟我老家相近,我老家稱蔞蒿也叫“呂蒿”。蘇軾這首《惠崇春江曉景二首》作于江陰,說明那時(shí)這種野生的蒿薹,已深受人們喜愛,只是后來因朱元璋在鄱陽湖一戰(zhàn),鄱陽湖的藜蒿出了名而已。
蔞蒿炒香干
“湯餅一杯銀線亂,蔞蒿如箸玉簪橫?!?/span>
我近年愛吃清炒蔞蒿,加點(diǎn)紅椒絲即可。端上桌如春天的小姑娘,頭上插了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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