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一場大雨之后,洪水沖塌了新疆庫車縣蘇巴什佛寺遺址一座佛塔的部分塔基,考古工作者在這里發(fā)現(xiàn)了一具女性的骸骨。這具完整的人類骨架非常有特點,因為她的頭顱異常扁平,這與玄奘在《大唐西域記》中所記錄的龜茲人“生子以木押頭”的習俗非常吻合。
龜茲,這個古老的國度,便以這樣特別的方式進入了我們的視野。
天山的雪水匯流成河,發(fā)源于木扎爾特冰川的木扎爾特河和發(fā)源于汗騰格里峰的克孜爾河匯聚成塔里木河的重要支流——渭干河。在古代,渭干河還有個美麗的名字——龜茲川水。它和庫車河一起,在“死亡之?!彼死敻缮衬谋本?、天山南麓漫流出一片豐饒肥美的綠洲。古龜茲國便建立在這片綠洲上。
因為水草豐美,在漢唐之世,龜茲都是塔里木盆地中西域諸國里最大的國家?!稘h書·西域傳》記載,龜茲有人口8萬余,兵卒2萬。唐代沒有龜茲人口的相關(guān)記錄,但根據(jù)其環(huán)境的承載能力來看,唐時龜茲的人口數(shù)量應該與漢時接近。其國力最盛時,以庫車綠洲為中心,轄境相當于今新疆輪臺、庫車、沙雅、拜城、阿克蘇、新和六縣市。
1300多年前,玄奘西行天竺求法,途經(jīng)龜茲。盡管此時的玄奘還遠不是十多年后在天竺學成歸來,被尊為“大乘天”的大德高僧,但在龜茲,他還是享受了國王率領大臣等數(shù)千人在都城東門外迎接的禮遇。因為,此時的龜茲是一個名副其實的“佛國”。
早在五胡十六國時代,龜茲便出過一個譯經(jīng)大師——鳩摩羅什,那時,龜茲即有“僧眾一萬余人”?!稌x書》亦載,此時的龜茲“佛塔廟千所”。
今天,在庫車縣城東北20公里,卻勒塔格山南麓庫車河東西兩岸的沖積臺地上,還矗立著許多的夯土殘垣。它們在玄奘筆下即是“佛像莊嚴,殆越人工”的龜茲國寺——昭怙厘大寺,也是本文開篇所說的蘇巴什佛寺。這座曾經(jīng)“瑩以珍寶,飾以錦綺”的大寺,從如今殘存的遺址來看,在其極盛時,容納上萬僧徒不在話下。
對一個僅有8萬人口的國家來說,卻有上萬住寺僧徒,我們可以想見,古龜茲對佛教的崇信達到了何種程度。
“玄奘當年就是踩著那條夯土臺階,走上佛塔,為龜茲僧侶信徒們講經(jīng)說法。”遺址的守門員也是當?shù)乜脊潘墓ぷ魅藛T,他一面感慨玄奘西行的千難萬險,一面向我們追溯這里曾經(jīng)的經(jīng)聲佛火、佛事繁忙。他所說的佛塔,至今殘高數(shù)米,玄奘走過的夯土臺階赫然可辨,足見當年規(guī)模之浩大。而佛塔的背后正是那名頭骨扁平的女子葬身處。佛塔下為何埋著女子的遺骨?這依舊是個未解之謎。
因“凌山雪路未開,不得進發(fā)”,玄奘在龜茲“淹停六十余日”。當玄奘終于整裝繼續(xù)西行的時候,他一定見過一座在碧藍的天空下泛著金紅,筆直挺立于天際的烽燧——克孜爾尕哈烽燧。因為,根據(jù)《大唐西域記》,玄奘在記錄完龜茲國后,向西的另一個國家為跋祿迦國,也就是姑墨國??俗螤栨毓殪菰诮裉煨陆畮燔嚳h城西北,獨庫公路東側(cè)的戈壁臺地上,扼鹽水溝河谷而建。鹽水溝河谷即是漢時絲路北道的重要通行路段,是龜茲與姑墨之間的咽喉地帶。
“克孜爾尕哈”是維語“紅色哨卡”的意思。經(jīng)歷了兩千多年,這座古絲路上保存最為完好的單體烽燧至今殘高約13米,矗立在高高的河灘臺地上,如同一位睿智的老人,穿越過漫長而遙遠的時間,俯視著蕓蕓眾生,往來的商賈旅人。
克孜爾尕哈烽燧始筑于漢宣帝時期。西漢政府在烏壘城(今輪臺縣東北)設置西域都護府后,以都護府為中心,向四周擴展,修筑了一系列的烽燧、戍堡以預警和防衛(wèi)。就漢帝國而言,這些烽燧,大約就是國家最西端的軍事防線了。
當漢帝國的軍威西迄于此時,佛國的慈云法雨卻漸趨東傳,越走越遠。一般認為,正是在公元前后,沿著古絲路驛道,佛教傳入龜茲。而龜茲因為其富庶和國力雄厚,逐漸發(fā)展成為西域的佛教中心。
玄奘在克孜爾尕哈烽燧前沒有絲毫的駐足停留。他一路向西,走過姑墨國,翻越凌山,在暴雪寒風中執(zhí)著地走向自己心中的佛國花園——天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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