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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凹套牛犁地

文/李百善

1966年是平凹在商鎮(zhèn)中學(xué)讀書的第二年，那時國家規(guī)定夏忙假二周，學(xué)生回家支援三夏。六十年代三級所有，以隊為基礎(chǔ)做核算單位，生產(chǎn)隊火麥連天的把小麥一塊地一塊地的收割，麥子收割完畢就搶時間播種秋季農(nóng)作物，主要是插秧，種玉米。凡是旱地都種包谷，那個時候種包谷不像現(xiàn)在有化肥和良種、而靠牛犁地，用人擔水擔尿、拉繩定距精心耕種。當時有犁地技術(shù)的人，村里人把那人叫犁地把式，犁地是二頭牛套在一起拉著用木料制作的犁，每次在地里犁一個來回，犁地人的后邊跟隨一個人提著包谷種，來回不停地跟著下包谷種，每晌能犁種一畝地，生產(chǎn)隊的勞力比較緊，麥收回來要在麥場里碾麥子，下包谷種都是些學(xué)生，小孩，這下種的人不僅會下包谷種，還要拉牛套牛打疙瘩，還要挖種牛未梨到到土地。   

生產(chǎn)隊為了落實責任，每年夏收秋種季節(jié)都要開社員大會，隊長是賈平凹他二伯。他要做周密的安排，落實犁地的人和套牛的人。我當時剛當上生產(chǎn)隊里的會計，開社員會時就做好認真的記錄，會后當著全體社員的面念一遍，還要討論將任務(wù)落到實處。會后就按照會議記錄開展工作，社員大會地址是在二郎廟里召開的，主持人賈彥勝布置三夏工作人員安排打麥場、犁地套牛等負責人，會議結(jié)束時還要將研究決定的內(nèi)容再念一遍，會計念到犁地由賈德路負責，人員有賈彥喜、賈民慶、賈中杏、李松柏、賈善海。插秧有賈善海負責。種包谷有李松柏、李民娃、雷書記。定套牛娃人選由犁地人自己尋找，隊長補充到尋找套牛娃不準尋找婦女和年輕的小伙子，因為勞力比較緊張，就尋找學(xué)校念書的娃。竹引、邊引、淑逢、雪引、社存都讓犁地的自行聯(lián)系了，只剩下賈彥喜年齡大些，沒有人給套牛了。隊長說，平凹你在學(xué)里由學(xué)校管理你，回到生產(chǎn)隊就要服從生產(chǎn)隊分配，你個子小沒力氣給你伯套牛行不行。平凹一言不語，他伯看了看賈平凹說你給伯伯套牛，你不給我套牛，那我明天就不犁地了。平凹慢不騰騰說，沒有人套牛了，我給我伯套牛，我還從來未套過牛，全當是學(xué)手藝哩！他伯說，明天起來早點，到飼養(yǎng)室把牛牽到上河地里。平凹說，行！

第二天早上平凹起來的比他伯還早，來到飼養(yǎng)室飼養(yǎng)員正給所有的牛拌料飲水，他親眼看著讓牛吃飽了喝夠了。他伯背著繩鎖木犁來到飼養(yǎng)室，叫平凹用繩子將二頭牛栓住，每人拉一頭牛一塊到小河剛收了麥子地里，父子兩人來到地里，他伯把犁在地里插好，叫平凹將二頭牛并排放在一起，繩鎖在牛脖子上一套，用手牽住兩個牛鼻圈，平凹在二頭牛前邊用繩從牛跟斗拴過來，綁在牛的鼻圈子上，他伯一手扶著木犁，一手拿著鞭子，讓平凹離開牛，喊著“欺呆、端走，罵式的、不聽話-----”不停地喊著，二頭牛順順當當?shù)睦纠?，把麥地嘩嘩啦啦的翻開了，平凹看牛走的端端的，一看地里犁溝就向水渠一樣從當?shù)亓鬟^，梨到了北邊轉(zhuǎn)彎的時候，他伯叫平凹把牛拉一下，讓牛回過頭來轉(zhuǎn)彎，平凹急急呼呼撲前去將牛的鼻圈一握，拉著二頭牛轉(zhuǎn)彎，回過頭直向南頭梨去，牛也拉的穩(wěn)穩(wěn)當當，當犁到南頭又向北轉(zhuǎn)頭時，同樣牛也不聽使喚，他伯喊：“回來、回來-------”牛就是不向回轉(zhuǎn)彎，又讓平凹來把牛籠嘴握住向北轉(zhuǎn)彎，這是第三來回了，他伯讓平凹下包谷種，叫一尺遠下一顆，平凹跟在他伯的屁股后面細心的下著包谷種。又到了北頭，他伯伯又喊“回來、回來--------”但牛還是不聽使喚，把韁繩再拉牛就是拉不動，不向回轉(zhuǎn)，他伯生氣的說，今天遇到鬼了，以前讓?；仡^都聽話，今天再喊不動彈，叫我看這啥事？他伯喊“停下、停下------”二頭牛立馬停了下來，看這到底是啥事情，他走過去把木犁和牛全身上下看了一遍，一看好好的。他又來到牛的前邊，將二個牛的鼻圈子一看，二個繩頭各綁一個牛的鼻圈，而二個牛之間沒有用繩栓住，這樣二個牛各管各的，轉(zhuǎn)回頭你拉左邊的牛，右邊牛沒有連在一起就不向左邊轉(zhuǎn)，他伯伯當場氣的說，你是咋套的牛，你沒吃過豬肉都不知道豬咋走路，看你笨的成了啥樣子。我出這么大的力一天才12分工，你啥啥都不會，還記4分工，今晚上記工分時，我非給隊長和會計說不扣你的工分才怪哩，當場平凹氣的一言不語。牛這一下子套好了，他只有跟在伯伯的屁股后邊又下包谷種，父子二人后來都生氣的不說話了。

晚上記工分時，生產(chǎn)隊辦公室點著一個煤油臺燈，會計在給每天出工人手冊上記工分，當天出工的共分每天晚上要弄清，有承包做活的，有出工遲到的有加班的，應(yīng)獎就獎應(yīng)扣就扣，會計每月將個人的出工手冊結(jié)算一次，到年終算賬時一合計就弄清每個勞力一年出工的天數(shù)和工分，每次記工時隊長都在現(xiàn)場監(jiān)視著。當給賈彥喜記時，賈彥喜說隊長，你給我配個啥套牛的會套個屁，一天還給4分工，連3分工都不值，給我套牛把二個牛的牛鼻圈沒給綁在一起，牛各管各幾次牛回頭都回不過來，把我掙得渾身是汗，出力是我的應(yīng)給我加一分工，扣平凹一分工才公道哩，不行了明天給我從尋找一個人。

平凹在當場聽到他伯伯當大家面罵他哩，一句都不吭，停了一會兒，平凹不高不低的說，伯伯你說完了沒有，我給你套牛到地里，你沒有給我教怎樣套牛哩，你還怪我，給隊長說扣我工分，實際應(yīng)當扣你一分工才合理。父子兩人又爭吵開了。老隊長氣的也不說話了。

會計李百善說彥喜舅，以我看來你父子二人都說的有道理，都是為了生產(chǎn)隊把活干好，你兩個不要爭吵了，平凹套牛不會，他還是念書的娃，從來沒有套過牛犁過地，這是平凹的不對，那你是他伯伯，娃到地里以后為啥不給他說，套牛咋樣栓繩子才能走成，牛才能聽話，這是你的不對，你可能太保守了。平凹不懂裝懂不請教你，這可怪平凹了，你父子兩人都是為了集體的事爭吵，都不為過錯工分誰的都不扣，你平凹已經(jīng)給你套了一天牛了，明天他還是老老實實地給你套牛，把在場的記工分的人惹得笑成一團。

平凹說，只要我伯不嫌棄我，我還給他伯套牛，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學(xué)會了，給誰套牛都不丟人了。在場的群眾說，還是百善會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