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塵埃一生淚,
幾個薄命幾個仙?
唯有軍威真豪杰,
也有情深滿臉咸。
9,風塵女子小琳
老黨見多識廣,觀察也仔細。他見到小琳后對我說:“她是賣肉的!”
我故意逗他說:“是賣羊肉的?還是賣牛肉的?”
老黨說:“她整過容,睫毛故意搞得很長,滿臉騷氣,東莞的氣息!”
我說:“各人的謀生手段不同而已!能來南極,她的情懷比你我差不到哪里去的!”
老黨說:“你是單身游客,特別小心!”
我說:“謝謝'黨’的關(guān)懷!不過,我確實對她有興趣!”
小琳長得非常漂亮,身材也出挑;她在北京討生活,但她不說她是哪里人。她沒有明說自己是做什么的,也不否認自己是做什么的。言語含蓄,性格開朗,滿眼狐媚,泰然自若。她家有五個孩子,她是老四。自從小琳到北京謀生以后,她家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新房子,新家具,新電器……
讓人感動的是,她每年還捐款給她家鄉(xiāng)的小學!
她父母為她自豪,村里人為她驕傲!
小琳說:“哪個孩子不希望自己的父母過上好日子?!”
我說:“哪個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過上苦日子?!”
小琳低著頭說:“沒辦法??!”
我和小琳短暫地閑聊過幾次。
有一次聊的是賺錢為了什么?
這個問題,我和小琳的想法基本一致:讓家人過上好日子,然后,做自己喜歡的事!
小琳說:“賺錢不僅要憑本事,還要不擇手段!要徹底地忘記自己是誰!”
我不知道應該接下去說什么,只是看著她。她辛苦賺錢都是為了家里,我覺得她很了不起!
我嘆了一口氣說:“青春很短暫的!”
小琳笑著說:“總比窮死餓死好!!”
另一次閑聊是關(guān)于為什么來南極游玩的。
我問小琳:“賺點錢不容易的,你怎么會想到來南極玩?”
小琳說:“這個世界很臟的,只有到這種干凈的地方,才能呼吸到新鮮空氣!”
我說:“你是在逃避嗎?”
小琳說:“也不是逃避,只是覺得世界這么大,作為一個人,有能力有機會了,就應該和大自然在一起,那是最幸福的事!和人在一起,太累太苦了!”
我無語地看著她!
我對老黨和麻哥說了小琳的事。
老黨開玩笑說:“這樣的人,東莞最多的時候有十萬大軍!”
我說:“來南極的估計只有她一個!”
麻哥說:“這個社會,能夠賺到錢的人,哪一個是干凈的?誰也沒資格說誰!有情懷的,就是白天鵝!她很了不起的!可惜了!生錯了地方和年代!”
與小琳告別的時候,我微笑著和她揮了揮手!
小琳也微笑著向我揮了揮手!她的眼睫毛還是很長,但目光很清澈!
2019-12-28
10,西北許老爹
在“世界探索號”上,許叔一直冷冷地觀察我,他和我點頭,但不和我說話。我和別人聊天、瘋癲的時候,都能感覺到他的目光。
有一天,他突然走到我的面前,像上級對下級,像老子對兒子那樣的口氣對我說:“跟我來!”
我有點莫名其妙,但還是乖乖地跟著他,到了他的船艙。
他關(guān)上船艙門,轉(zhuǎn)頭就嚴厲地說:“你怎么可以這樣張揚和隨便呢!作為軍人的后代,要有警惕性,不能把什么人都當朋友!還不好好休息,聽說,你每天只睡三個小時,年紀不小了,這樣要把身體搞垮的!”
我被他訓得一楞一楞的,摸不著頭腦,好像他對我還很了解,我輕聲問:“大叔,你尊姓啊?”
許叔曾經(jīng)是軍人,曾經(jīng)是西北地區(qū)的一方諸侯,七十多歲了。他有兩個優(yōu)秀的兒子,大兒子是軍人,在三十五歲左右,因公殉職了;小兒子是多國語言翻譯,在中國駐英國的大使館工作,常年不著家。而許叔,在他大兒子去世的當年,輕度中風,不得不退居二線。
許叔覺得我像他的大兒子,能干肯干,盡心盡責,但恣意張揚,不知分寸!
我很感動!后來,我見到他就叫他:“老爹!”
我問許叔:“你是怎么度過失去大哥,又中風的日子的?”
許叔說:“每天行走十公里,鍛煉身體機能。在運動中,消滅身體里的敵人!”
我說:“你恢復的真好,都能來南極玩了!”
許叔說:“你死去的大哥,生前特別喜歡看《動物世界》,特別喜歡海豹和虎鯨,他說它們都是戰(zhàn)術(shù)大師。我是代你大哥來看看的。”
我聽了這些話,胸悶得一句話也說不出。我站起身,把許叔抱在懷里,任由他在我懷里哭泣!
許叔是軍人,在自己的親人面前是不會掉一滴眼淚的,就像我父親一樣!但在適合的外人面前,他們也會宣泄的!
許叔真的把我當他兒子一樣對待了。在船上,總是命令我做這個做那個,我不聽話,他就會生氣!
我開玩笑說:“老爹,我都是五十多歲的人了!給我一點自由行不行???”
許叔說:“下級服從上級,小子服從老子!”
那天,我和許叔一起看到了躍出水面的虎鯨,還看到了許多海豹!
人都有柔軟的地方,許叔也是,他每次看到這些動物,每次都流淚!
而我在一邊很憋屈,不敢大喊大叫!
和許叔告別的時候,看得出他對我依依不舍,他認真地寫下他的名字,地址,電話,認真地交到我手里。他說:“都給你留下了,有空來看看我!”
我開玩笑說:“老爹,好像缺一張銀行卡??!”
2019-12-23
(修改于202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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