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廣玉蘭

文│雨亮

初夏，正值廣玉蘭盛開的時節(jié)。

我不由自主又走到那幾棵廣玉蘭樹下了，清晨的空氣潮濕而悶熱，園子里綠蔭漸濃，幾棵玉蘭樹種植在道沿一側(cè)，高高低低，錯落有致，數(shù)了數(shù)足有五六株之多。剛搬來時，它們低矮筆直，葉片肥厚深綠、神氣活現(xiàn)。十年過去了，如今已然高大巍峨、枝繁葉茂，已攀過緊臨的辦公大樓三樓，正將四樓的窗戶遮住半邊。

緩步走近它們，直到廣玉蘭完全溢出我的眼睛。那蔥郁的綠，油亮的綠，蓬勃的綠，綠中織綴著點點晶瑩剔透的白，直逼眼眸，不消說，那自然是皎潔如月的廣玉蘭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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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起去年此時，曾經(jīng)在這里采擷過一朵，究竟是哪一棵樹上的？我已忘記了。約略記得，肥綠的枝葉抽出一根細長的枝條，枝條頂端，一朵碩大如滿月的廣玉蘭花，凝乳色的花瓣在風中輕輕搖動，你只需抬手不費吹灰之力便可摘取。

這朵花獨立風中，含笑迎夏，誰見了都會心生歡喜。仰頭望去，你一定會被那潔白如玉、碩大如碗、香氣濃郁的大花驚艷。

它似乎在誘惑著我，當我經(jīng)過這條再熟悉不過的綠道時，幾天前，它們并沒有任何異樣，如火燭一樣頂在枝葉中央的花苞，淺白淺綠，三三兩兩、稀稀疏疏，花瓣緊緊擁裹著，靜默無語，恬靜浮動。只是一夜夏風習習，那些不多的花苞便迫不急待地綻開了。此刻，這朵廣玉蘭的花瓣完全打開，淺黃的花蕊裸露在外，它離我如此之近，透過空氣我能嗅到它濃郁的香氣，讓人迷醉。

只是區(qū)區(qū)一朵，卻感覺別樣的高潔和神秘，它那纖塵不染、純潔高雅的白，厚重如凝脂的白，雍容華貴的白，就那樣流動在我的手掌。當你直視它時，煩悶的心緒瞬間沉靜平和，無波無瀾，無欲無求，心底清澈透亮，洗滌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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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摘下這朵圣潔之花，輕輕撫摸那絲質(zhì)的花瓣時，我的手掌甚至我的周身沐浴在馥郁的濃香之中。我將花枝插進盛水的玻璃瓶，正好同事走進辦公室，她嗅到了廣玉蘭散發(fā)的奇異花香，好奇地說:哪里的味道，這么香??！我指了指瓶中花。同事一陣驚喜，是樓下的廣玉蘭，真是太香了！看來香氣馥郁已經(jīng)成為它的標簽了。

我感覺這枝碩大的插花可以存活很久。但遺憾的是，第二天大早，當我走進辦公室再去觀賞它時，光禿禿的枝干空空蕩蕩，原來花已凋謝，柔軟的花瓣飄落窗臺，不免讓人神傷。值得欣慰的是，空氣中滌蕩著廣玉蘭的縷縷芳香。

據(jù)說廣玉蘭花期短暫，即使掛在枝間，也只燦爛兩三個時日，繼而衰敗凋零。當一朵花隕落，另一朵緊跟著綻放，如此花開花謝、生生不息直至走完炎炎盛夏。

初夏，園子里這幾株廣玉蘭葉闊蔭濃，它們依然在抽枝散葉，舊年肥綠的葉子上又添新枝新葉，新葉淺黃淺綠，油綠光亮，層層疊疊，欣欣向榮。同時，花也開了，綠樹白花，這兒一朵哪兒一朵，色白如玉、如雪，清新淡雅，純潔無暇，賞心悅目。

這圣潔之花開得并不繁復(fù)，甚至零零散散，但花型碩大如蓮，一朵頂一朵，雍容富貴中不失超凡脫俗之氣。如果說，蓮為水中仙子，那么廣玉蘭則是天女下凡塵。

那尖長形的花苞，如靜止的燭臺；半開的花，優(yōu)雅而含蓄。也有全開的，肥厚的花瓣環(huán)顧四周，中央的花蕊一柱猩紅頂著一簇金黃，如燃燒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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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玉蘭很是有名，被譽為“望春花”、春天第一花，曾經(jīng)繁花一樹，如今綠葉扶疏。而夏日的廣玉蘭，葉片油綠肥美、花大色白，應(yīng)視為夏日第一花！

夏季盛開的花如同夏日，火紅、熱烈，蒸騰著浪漫與激情。你看，榴花紅似火，薔薇艷如霞，喇叭花漫山遍野，只有廣玉蘭潔白勝雪。在夏日，那晶白通透、冰清玉潔的白花，像棲息于枝頭的白鴿，撲閃著翅膀，翩翩欲飛。寬大肥厚的葉片閃著綠光，時刻感受到生命的朝氣蓬勃。

素潔高雅的廣玉蘭花開高處，躲藏于綠葉叢中，若隱若現(xiàn)，并不能輕易采擷，偶爾的一枝生在低處，也被如我一樣的愛它之人折去。它低調(diào)、含蓄、內(nèi)斂，不事張揚，高高在上，獨守一方寧靜?？晌乙詾?，比起春日的姹紫嫣紅、夏日的熱烈奔放，沒有什么花能與純潔高雅的廣玉蘭媲美。四季常青，無意苦爭春，卻在炎炎酷夏吐露芬芳，這大約是廣玉蘭獨特的個性了……

倚在廣玉蘭樹下，層層綠葉遮蔽了烈日驕陽，縷縷芳香醉人心田。那凌空綻放的花枝，似一輪明月，映照得心里一片明亮。夏風吹過，枝葉搖曳，周遭的喧嘩陡然安寧，靜得只聽見廣玉蘭在低語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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