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城墻角樓（源自網(wǎng)絡）
這兩天，國內(nèi)首屈一指的特色馬拉松、2019西安城墻國際半馬開始了報名。作為跑步和偽歷史愛好者，這樣的比賽實在讓我嘆羨。
就像西安城墻馬拉松的宣傳口號那樣，那是全球唯一跑在古城墻上的馬拉松，頗有一種舍我其誰的霸氣和自豪，正如我認識的老西安們對城墻的感情：它給城區(qū)帶來了天然的擁堵和煩躁，尤其火車站附近，扒手超多，衛(wèi)生堪憂，很容易讓人對西安有種不算和諧的第一印象；到了永寧門更是重災區(qū)，堵車堵的你懷疑人生，司機比你還著急回家過年，沒在這里被拒載就等于沒來過西安；可若是那片城墻出了毛病，又挺讓人揪心的……又愛又惱，大概就是這種情感吧。
我們現(xiàn)今能看到的西安城墻圈子，是1983年重修的明代城墻，老城墻自然是內(nèi)夯土外包墻磚的設計模式，后來隨著現(xiàn)代化的保護和點綴，城墻也就在老西安活過來了——然而根據(jù)西安朋友們的意見，城墻半馬好玩不好跑，弄不好還有崴腳的危險，此外你還不能不正視古跡保護問題，這也導致比賽人少，抽簽難（我也沒名額）；
西安能夠把老城區(qū)城墻保留，加以修葺，而俺們同樣的歷史文化名城老北京，就沒這么幸運了。上周六陪我們家領導夜刷小二環(huán)的時候我就琢磨著：如果北京的明城墻還活著，會不會是正兒八經(jīng)的天下第一城墻跑呢？我沒有任何不尊重西安城墻跑的意思，自然也不會無視包括平遙古城、壽縣、贛州等古城墻景點的存在，可當你說到歷史說到古建和規(guī)模，北京是你繞不過的字眼。
東便門角樓和明城墻遺址
可惜，北京城沒城墻了。這么說是因為，拱衛(wèi)帝都近500年的明清老城墻，已經(jīng)隨著1951-1958年期間的大規(guī)模城區(qū)改建而灰飛煙滅，后來的十年敏感時段期間就更不在話下。當年梁思成提出的老城區(qū)保護方案，在幾十年后成為很多旅行和歷史愛好者心中的遺憾，隨著北京市設立行政副中心，“欠梁思成一句道歉”的呼聲也慢慢出現(xiàn)……
當年梁思成曾經(jīng)這么描述：“城墻上面，平均寬度約10米以上，可以砌花池，栽植丁香、薔薇一類的灌木，或鋪些草地，種植草花，再安放些園椅。夏季黃昏，可供數(shù)十萬人的納涼游息。秋高氣爽的時節(jié)，登高遠眺，俯視全城，西北蒼蒼的西山，東南無際的平原，居住于城市的人民可以這樣接近大自然，胸襟壯闊。還有城樓角樓等可以辟為文化館或小型圖書館、博物館、茶點鋪；護城河可引進永定河水，夏天放舟，冬天溜冰。這樣的環(huán)城立體公園，是世界獨一無二的……”——按照這段描述，縱使北京城墻寬度不及西安，路跑和正常的活動也無甚問題，更何況包括永定門這樣的地方，曾經(jīng)也是供商客歇腳之處。
現(xiàn)在北京能瞅見的關于城墻城門樓子的回憶，也就剩下：正陽門箭樓和城樓、德勝門箭樓、東便門角樓；其中東便門角樓所在的明城墻遺址公園，還保留著通過回收城轉構筑的斷壁殘垣。至于永定門和西便門這倆小城樓兒都是后來修起的假古董。
清末北京城平面圖（源自網(wǎng)絡）
說來也算幸運，如今能看到一些老城區(qū)城門的痕跡，我們跑步的時候偶爾也能回味下歷史。上周六晚上也刷“小二環(huán)”，其大致輪廓就是內(nèi)九城：從正陽門箭樓之下開拔，沿途過崇文門、朝陽門、東直門、安定門、德勝門、西直門、阜成門、宣武門最后回到起點，這樣一周約24公里左右。作為北京西五環(huán)外的孩子，我實在沒法遮掩那種興奮，除了在腦海里尋思每一座城門的名稱和意義，更多的還是意淫——如果這城門樓子還在，我就要掏出手機跑后發(fā)朋友圈了，正好9座門，湊齊九宮格。
不同于內(nèi)城小二環(huán)，很多刷圈兒朋友心目中，更有意義和分量的還得算是“大二環(huán)”：那就是老北京內(nèi)外城的整體包圍圈兒，一周下來約33公里。
由于城區(qū)的改造擴建，我們路跑也不能精確地丈量曾經(jīng)城墻的位置和長度，這些只能交給蒼白的數(shù)字：老北京城墻整體長度約24公里，墻體高度12米有余，均為夯土墻外包墻磚；在新中國成立之后，城墻經(jīng)過近十余年的斗爭和激辯，還是沒逃過“終成土灰”的命運。關于這本來能幸免于難的古跡，有人認為它早晚會阻礙城區(qū)交通，也有人覺得頗為可惜遺憾……
偉大領袖毛主席在1958年1月的南寧會議上，為這件事做了定論：“北京拆牌樓，城墻打洞也哭鼻子，這是政治問題”。3月，在成都會議上又說：“拆除城墻，北京應當向天津和上?？待R”，后來就有了交通更便捷、更現(xiàn)代化的新北京。
于是，消滅了歷史故跡，打通了城里城外，可細細琢磨，“城墻”早就已另外的方式重生了。在舊時代，它包圍下是北京舊城布局精致對稱、階層等級分明的模樣；如今劃分這些，依靠房價就是了。或者你看看遠處一圈一圈兒的高樓盤，又何嘗不是一層新的城墻呢？
說回城墻跑。如果你覺得刷二環(huán)太費勁，那么請移步東便門的明城墻遺址公園，這段墻皮子還有1.5公里左右的距離，若不嫌棄，繞著它跑個“超級馬拉松”也不是不可以……
夜色下的正陽門箭樓
時過境遷，很多北京的名勝古跡，大多可以用跑步的方式丈量，在跑過他們的時候，心中可以帶著一分敬意，感謝你還在，靜靜守在這座城。
03.01.2019 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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