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日記】
《秋日過文廟廣場偶記》（外二首）
張帆
時間翻動自己的日歷
2574歲的你
依然用年輕的陬邑的風(fēng)
吹拂我們
萬仞宮墻
隔開了文廟和文廟廣場
畢竟
是你離開多年的日子
畢竟，凡夫俗子
讀不懂圣人的憂慮和所思
一些游樂設(shè)施開始進(jìn)場
一些仿古的燈
發(fā)出橘色的光，似乎
你皺起的眉頭有慈祥的笑
塑料花壇和塑料花卉
營造隆重的節(jié)日氛圍
所有的歡樂
與你有關(guān)，又似
無關(guān)
“這艷俗的時代
誰在乎禮樂崩壞的節(jié)奏？”
我們快步經(jīng)過你青銅的雕像
那里
唯有你行教不輟的虔誠，仍在
周游世界，風(fēng)雨兼程
2023年9月28日，孔子誕辰2574周年，過文廟廣場有記。
《孔子的誕辰》
今天
所有的文廟
漸次展開
讓遠(yuǎn)行的靈魂，回家
回到
遼闊依舊的儒家
2571柱香，每一柱
都是書香
2571盞蠟，每一盞
都是心燈
萬仞宮墻，擋住些風(fēng)雨
謝絕些浮華
春秋筆法的束脩
為天下寒門
添一塊有教無類的柴薪
那微光
至今紅潤三千弟子七十二賢的臉頰
至今滾燙桑梓的眼眸
天不生仲尼
萬古如長夜
這贊佩
是你一人的榮膺，亦是
綿綿的追隨
若一架仁者的馬車
載六藝，披日月，遵大同
周游列國
2020.9.28孔子誕辰，德陽文廟因有祭焉。
《孔 子 章 句》
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
——題記
第一章：子
一條路
長約5000年
所有的出發(fā)都是回歸
而他站在這里
須臾不曾稍息
形貌怪異的美男
他的美
集中了東方特產(chǎn)的贊譽和詆毀
事情常常這樣 總是這樣 仍然這樣：
詆毀帶來贊譽 或者
贊譽帶來詆毀
而他奔走列國
隨身攜帶超重的信仰 輕薄的行囊 和
突如其來的餓
理想因現(xiàn)實蒙羞
人間路
過分的下降為食 色
他的痛覺生長為江河的觸須
述而不作的堅守被偶然的風(fēng)寒吹破
“逝者——如斯！”
他剛說了一句真話
趁火打劫者蜂擁而至
于是真話成為真理
于是人成為神
于是我們形影相吊的“子”
超越了諸子
于是我們顛沛流離的“家”
罷黜了百家
子在廟堂煙熏火燎哭笑不得
礙于身邊三千弟子七十二賢
他為人師表不便發(fā)作只得佯裝咳嗽
卻把傾斜的余光掃一眼涕零的眾生
他就什么都明白啦
為了滿足廣大觀眾的愿望
他勉為其難 正襟危坐
“姑且坐（做）給大家看看吧”
沒想
這一坐
又是千年
慣行江湖的角色
對于“人在廟堂身不由己”算是有了
些許認(rèn)識
第二章：孔子
早出生的人
步子放慢些
反之
晚降世的人
趟子跑快些
沒準(zhǔn)兒
就能形成“三人行”的良好局面
和這個姓孔的成為同鄉(xiāng) 同學(xué) 同事什么的
像墨子韓非子老子莊子鬼谷子麥子鞋子鼻子那樣子來子去好一場親熱
熱淚盈眶的親熱過后
也不反目成仇
也不互抽底火
生死關(guān)頭驀然回首
甚至不曾為畢生的荒唐紅過一次臉……
肉體是真切而腐臭
靈魂是虛無亦清香
寬以待人
不追究過錯方的責(zé)任
因為歷史漫長 光陰短暫
因為我們善于忘懷
忘恩負(fù)義
大病初愈
稍有體力
我們就一如既往
把鹽
忠實的撒進(jìn)那些滴血的傷口
巨大的車輪行駛在遼闊的原野
忽視了個體
進(jìn)而忽略沉默的群體
合上書本
堅韌的書脊重疊成一望無際的壓迫
春秋無義戰(zhàn)啊
在不義的時代
他從未憧憬過英雄
然而——
無人！
此夜無人
此夜無人入睡
此地
此刻
他合衣躺下
“從未醒來的人
也許還有……”
第三章：孔夫子
一滴水
有一孔之見
一滴海
是更大的一孔之見
在十字路口
在25個世紀(jì)的荒草繁華背后
我們的遲疑在于
納米沒能拯救光年
挨凍受惡恐怖主義也沒能代替人口膨脹生態(tài)破壞
天人合一 和而不同
幾千歲的人類頑童
襁褓中
把救命的吸管伸向夫子的河流
蒙昧的加速度
使來歸之路茫然莫辨
唯夫子寬襟大氅
包容這一切
我們可否兄弟相稱？
我們可否天下大同？
我們可否思念你而不叨擾你安靜的魂魄？
今生今世？
永生永世？
孔——夫——子？
2004-2-13作
2020-8-5微調(diào)
聯(lián)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