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衣,最好有寬大的口袋。寬大保暖的口袋用來安放雙手。偶爾一件衣服沒有口袋,會習慣性地在兩襟上摸索,找不到口袋,手在風里蒼涼地垂下去,而后,再落寞地兩手相握,聊作安慰。
手,一年四季涼著。 它們喜歡衣衫舒適的口袋,也喜歡向火的安坐,喜歡尋找另一雙大手的暖,體會意味悠長的相牽與呵護。
一切,都需要去處。
文字,是我的去處。在這里,自由,真實,可以很好的安放。就像衣服上的口袋,我總是習慣性地走向這里,猶如雙手放進口袋。只有一雙手,只需兩只口袋,一顆素水之心,一小塊空間,生活便是完滿。我在這里,或者回到這里,都是真實的,不因為虛幻而虛假。 可以停泊,就是岸。潮汐的聲音,我沒有聽過,日出日落無聲息,我來去亦無聲息。不需要對話,只需要傾聽,或者也不必傾聽,只需要自言自語,話總算有個去處罷了。
我們逛了所有的小店,才得來這樣一件。白色控的我,見了愛的顏色就挪不了步子,一眼喜歡的,穿在身上便不在乎別人說不好,你說,我也不會信。這件衣服的優(yōu)點,背部是乳白色的毛衣,領子泡起來圍住脖子,前面是簡潔的羽絨服造型,總體呈A字,略顯韓式風格,最愛的是兩側的兜,放起手來很方便。手裝在兜里走,慵懶的,白白的,舒適的,安靜的樣子,是一貫的。
后來,你坐在哪里細細地看了一眼,說越看倒覺得好看了。我知道,你總是遷就我,又縱容我。怪不得人家都說,閨蜜逛街,不成為購物狂都難。
向來我愛白,你寵黑。我靜好,你冷艷。我果斷買了白, 隔一夜,你仍是不忘那件黑衣,一大早就拉我去。路上遇到那個色彩鮮亮的女孩,她正走近熱飲店,我指于你,你還茫然著。論認人,你不及我的。女孩見我們也覺意外,誰會在街上叫住她呢?原來是她的顧客。
女孩子的頭發(fā)真好,小店門口的商販出高價收購,說得女孩的母親動了心,一遍遍煽動她剪掉長發(fā),我心里都急起來,不要她剪。長發(fā)的柔美,是短發(fā)難以企及。冬季里,披長發(fā)護著耳朵,還能保暖。近來,我越來越是癡想,長長的頭發(fā),如果還能再留一回長發(fā),恐怕只有這個年歲,等我長發(fā)及腰,還能有多少青春握在手里,我不知道,但為著這一份情懷,我也要安安心心地等待頭發(fā)長長,不再隨意折騰。
風吹著,熱淚暖紅了眼眶。 你為什么哭了?父親送來的蘋果,沉甸甸的一袋,他搬上六樓,累出了汗。如同上次,他用床單裹起一堆書籍,緩緩地背到新樓上去。他搬完不再說話,只深深地坐在沙發(fā)里,不露痕跡的休息。
他一走,你就在我面前哭了。我不敢看你,因為我也沒有忍住眼淚。 我把話題岔開,你又高興起來。
天黑了,我們還在街上,一只手來相牽,一只手裝口袋。 我們一半屬于彼此,一半屬于自己。
一個可以對話的人,就是一只冬天的口袋。秋天過去,不必害怕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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