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沒有人愿意做妓女,她們都是因貧窮所逼,這部小說分三部曲,這一部寫的就是所滋生的淫女之地,時間在上世紀末,她們不像現(xiàn)在的小姐是自愿并獨自的營生,那時改革開放不久,特別是這些僻遠山村從未見過世面的少女,是那些“雞頭”拐騙的最佳選擇,這一章寫的就是被拐騙后而逃回的王玲,在這個貧窮而僻遠的村中引起的巨大反響。
一
“王玲回來啦!”
只眼欠王繼勇的這一句,不由把在場的所有人都吸引了過去,眾人一齊向前看去,果見一個風塵仆仆的少女,畏畏怯怯的,而且還是極為悲傷極為自慚形穢的向這里走來。她走幾步,向眾人看一眼,見眾人各種各樣的千奇百怪的眼睛看著她,又不由低下了頭。她來到場中,走到一個頭上還粘著草稍衣服也比較破舊,并且臉露不快之色的年輕媳婦面前,一下子撲進她的懷中,不由撼天動地的大哭起來。
她就是王玲,一同與王芳被張五拐騙出去的王玲。她,七八年生,今年芳齡才十七歲,以前,她骨碌碌的眼睛左右流盼,給人的印象非常天真爛漫;一張漂亮的瓜子臉紅潤可親;小巧的嘴唇微啟,便露出一排整齊而潔白的牙齒,那銀鈴的婉轉(zhuǎn)的聲音,恰似那美妙的樂曲,讓人聽去,感受到的是一種極美妙的享受。她長發(fā)飄飄,風姿綽約,啟齒一笑,便月貌花容。
那個頭上還粘著草稍的媳婦,是王玲的嫂嫂,名叫夏倩倩,她剛才因交不出攤派款被村長搬出一件家什,正在和村長爭奪,滿臉都是不快的顏色。她是一個有名的笑破天,遇事總是三分笑,哈哈大笑時,在山頂做工的人也能聽見。所以,凡是與她坐在一起閑聊的人,聽了她的幾起笑聲,就簡直是在享受,什么苦惱煩悶等都被她笑飛了。所以,全村的男女老少,沒有那個不喜歡與她同坐一處的,而她只要有人陪她,就可以忘情地神侃一陣,動情地大笑一天,待她想起某事未做時,才哎喲一聲,不是家中的飯糊了,便是圈里的豬餓的翻出來了,或者臨到傍晚忘了去采豬食,然后眾人哈哈地笑著這才各自走了。
然而,這次王玲回來,她是被騙子拐騙出去,被逼賣淫而逃回來的,她倍嘗了流氓惡棍的蹂躪,以前那個天真爛漫的少女,今日早已沒有了往日的美麗與歡顏,有的只是洗不盡的恥辱,抹不平的傷痕,雪不盡的仇恨。她回到家中,滿肚的冤屈無處發(fā)泄,不由拖住親人,傷心痛哭。夏倩倩看到這傷心欲絕的妹妹,這有名的笑破天,也不由大哭起來。
這時,一個扛著鋤頭身上的衣服穿得似百納衣的瘦骨老頭,從大老遠的地方,拄著拐杖跑來,呼著“玲玲”二字,甩掉肩上的鋤頭,三人不由抱頭痛哭。
他就是王玲的父親,叫王守禮,是這個村中一個最為勤勞,最為辛苦的忠厚本分的農(nóng)民。
他們這一哭,直哭泣的山搖地動,地裂山崩。守禮只是哭著呼玲玲,夏倩倩也只是哭著叫妹妹,王玲呢,她愈加傷心的痛哭失聲。感動得看的人,也不免有幾個掉下了同情的眼淚。
因農(nóng)戶交不出錢,正在為收取費款而在指揮眾人強行搬抬家俱的被村民背后罵為污村長的吳村長,也不由把手中的一件家什放下,拍拍身上滿身的灰塵,來到她們父女面前,也不由被他們這痛哭失聲的情景所打動。他不由拉起守禮說:“守禮爹,王玲回來呢,你老人家應高興才是,怎么還要惹得女兒哭下去呢?”
守禮站起來,搓著掛滿臉上的眼淚,說:“回來,--好--好?!?/p>
這時全村的人都出來了,拄著拐杖的老頭,穿開口破褲的臟小伢,屁股上巴了又巴補了又補的老太太,扎起的一上一下的褲筒里,還有土坷垃的男人,其中有一對老夫婦拉著王玲的手急急的問:“玲玲,我家芳芳呢,我家芳芳呢?她怎么沒有回來?。俊?/p>
這個老頭名叫王國亮,便是與王玲一同受騙的王芳的父親,他們夫妻只有王芳這個獨生女兒,見王芳未回,不由急出眼淚來,問。
“我是逃出來的啊?!蓖趿嵴f完這一句,又傷心痛哭起來。
“怎么?她,她,還在那里?天啊,我苦命的女兒啊?!边@對老夫婦也不由的嚎啕大哭起來。
“王玲你是怎么逃出來的呢?”吳村長問。
“我是逃進公安局,公安局把我送回的?!蓖趿崛园ОУ目奁f。
“王芳呢?”
“她,她還在那里。那伙人都是流氓、惡棍、雞頭、騙子,”王玲想起那伙人,不由無限憤怒,“恐怕她再也逃不出來了?!?/p>
“天啊,這些天殺的。”
“簡直就斷子絕孫的忘八蛋?!?/p>
眾人不由嚷嚷。
國亮夫婦聽了,不由捶心頓足的大哭。吳村長忙安慰道:“國亮爹,哭是無益的,你倆要計謀著去告狀啊,先救出王芳才是正經(jīng)?!?/p>
“是啊,告狀,告張五那王八蛋的狀。”這說話的青年名叫王富義。
“守禮爹,叫王玲去告張五那天打雷轟的騙子,我就不信政府對這逼人賣淫的事會甩手不管?!边@說話的便是只眼欠王繼勇,他左眼上方曾經(jīng)摔傷,留下一條巴痕,被人笑成只眼欠,但他對雅號并不避諱。
“守禮爹,要告,我們就一同去告,”仍在流淚的國亮爹說,“我家芳芳還沒有找回來啊,芳芳,我的女兒,爸爸為你告狀,爸爸要把你找回來?!?/p>
“狀,當然要告,”吳村長又接著說,“我們絕對不能便宜了張五那小子,問題是,現(xiàn)在打官司都要許多的錢,我們都是一個響當當?shù)母F村的人,大家看看,連我這個當村長的,今天也只能穿一雙破皮鞋呢?!眳谴彘L說到這里,抬起腳讓大家看了看,還特別指了那個洞眼,說,“你看,這里是不是有個洞?大家呢,也都破衣爛服的,守禮爹的衣服不就像和尚的一件百衲衣么?今天,就連王成才——王玲的哥哥,他一家三個人的每人三十元的攤派費款都交不起,而被我們搬出了這幾件破爛家俱,這叫他家還能拿出什么錢去打官司?而派出所呢,也是一個窮派出所,他們也不可能為你拿出許多的錢去找回一個被騙走的人,我看,王玲是我們村莊的女兒,我們都要深表同情,都要伸出援助之手,幫這王玲,以及還沒有回來的王芳打下這場官司,獻上點友誼的愛心吧?!?/p>
“這要多少錢啊?!币粋€婦人悄悄的問。
“大概要許多吧,我也不知道?!币蝗嘶卮?。
“錢,錢,告狀打官司也要錢,真他媽的,唉?!币焕项^搖頭。
“他幫你去抓人,去救王芳,這樣天高地遠的,沒有錢,怎么去抓壞人?王芳怎么去救?”吳村長理直氣壯的說,“這錢還不能少,恐怕要上千呢?!?/p>
“若能打贏,賣了房去拚,也并不冤枉?!边@也是一個年輕人,叫吳檢華,他血氣方剛,不由捋著袖子憤怒地說。
“告!”國亮爹把手一抻,咬牙切齒的流著淚說,“就把我這幾間破房賣掉,我也要拚上這口老氣,告那王八蛋,找回我家芳芳?!?/p>
“賣了房,睡巖洞啊。唉,真他媽的窮人就該沒一點骨氣?!庇忠焕项^說。
“不行,我們告不了狀,全都去拆張五那小崽子的房,把他家的房統(tǒng)統(tǒng)拆掉,拆他個一干二靜。”王繼勇不由指手畫腳地憤怒的說。
“我贊成,他拐騙了人,我們找他要人,沒有人,我們再把他家的房拆個干干靜靜,把他家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砸光?!眳菣z華不由憤怒地把袖子捋得老高的說。
“是啊,張五那小子,我們沒錢去告他,也絕對不能便宜了這小子?!?/p>
“對,捐錢我沒有,手還是有一雙,去,我們大家都去?!?/p>
“行,要去,我們這村莊的所有男女都去?!?/p>
“行啊?!?/p>
“大家靜一靜,”吳村長見大家嚷嚷,便以手制止大家說,“我的意思是,當官的說官話,即使去打官司,也要經(jīng)過政府來調(diào)解,不然,你們有理打官司,將要變成無理去抄別人的家,甚至搶劫了?!?/p>
“這犯了什么法?他拐賣了我們的人,我們拆他的屋,天不是有眼照著嗎?”王富義說。
“是呀,若便宜了這天打雷轟的,太陽不是要從西邊出嗎?”吳檢華接著說。
“當然。”吳村長又接著說,“民憤所指,張五這小子自有法津制裁。但法是法,情是情,法不容情。今天,我們是來收費的,王玲回來了,我們很高興。今天我們就收到這里為止,余下的費款,我們改天再收,國家的費,任何人都是要交的,誰也避免不了,這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所以,還望大家早作準備,不要像今天這樣搬這個抬那個的,搞得大家都不好意思。好,好好,王玲回來了,大家都高興高興,到她家去安慰安慰,我們走了?!?/p>
吳村長說完,便指揮眾人把那些舊家俱搬的搬,抬的抬,出外而去。
“什么狗屁村長,污不垃圾的,”吳檢華看著村長走遠了,很不服氣的說,“我們鬧事,他怕惹火燒身呢,守禮爹,別聽他放的狗屁,要是我,明天就去拆張五那小崽子的房。他能拐賣人,就不興我給他一點顏色看看么?”
“唉,真是作孽啊?!币焕蠇D搖頭嘆氣的說。
“娘的,打官司也要錢,窮人還能講什么公道?”王富義憤怒地說。
“玲玲,我們進去吧?!狈鲋趿岬哪贻p媳婦夏倩倩說。
“姑姑,你不是被人賣了,是爺爺把你買回來了嗎?”一個小孩拉著王玲的手問。他叫王帥,是王玲的侄子,哥哥王成才的兒子。
“帥帥,不準亂說?!毕馁毁话蜒鄣芍鯉浾f。
“是,媽媽。姑姑回來了,我今晚要和姑姑睡覺?!蓖鯉浻终f。
“玲玲,我們進去吧。”守禮流著眼淚說。
“爸爸,去告他吧,不能便宜了那騙子啊。”
王玲說完,夏倩倩便拉著她走了進去。(故事未完,精彩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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