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時,齊國的大臣崔杼很有政治手腕兒,弱冠之年就受到了齊惠公的信任,同時,也因為國君寵信崔杼,引起了齊國上卿高氏和國氏的不滿。
公元前599年,惠公去世,齊頃公即位,高無咎與國佐趁機聯(lián)合起來,把崔杼趕出了齊國,崔杼流亡衛(wèi)國。
齊頃公在位17年死去,齊靈公即位。齊靈公上臺后,又把流亡在外的崔杼給召了回來,還任命他為大夫,從此崔杼又成了齊國政治舞臺上舉足輕重的人物。
齊靈公病死后,崔杼輔佐太子光即位,號齊莊公。這時候,崔杼借莊公之手大開殺戒,借機消除異己。當崔杼把自己的政治夙敵一一鏟除后,在齊國就形成了崔杼專權(quán)的局面。
不久,崔杼這種專權(quán)的局面引起了齊莊公的不安,于是,在崔杼與齊莊公之間,又爆發(fā)了一場爭斗。而這場爭斗的起因,竟是因為崔杼的妻子與上司有染!
崔杼之妻棠姜,原本是齊國大夫棠公的女兒,長得很漂亮。他的弟弟東郭偃是崔杼的家臣。棠公死的時候,東郭偃給崔杼趕車去參加吊唁。在葬禮上,崔杼見棠姜是個絕色美人,不禁心生愛慕,然后,崔杼通過東郭偃的關(guān)系,娶棠姜為妻。
然而,棠姜的美貌同時又引起了齊莊公的注意。齊莊公聽說崔杼娶了棠姜為妻,就頻頻到崔杼府中,后來與棠姜私通,兩個人頻繁幽會。
崔杼怒火中燒,對齊莊公懷恨在心;同時他又害怕晉國對齊莊公反晉政策進行報復,于是就想殺了齊莊公與晉國和解,但卻一直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
恰好這個時候,齊莊公又拿崔杼的冠賞賜給別人,崔杼認為莊公有廢了他卿位的意思,心中大為驚慌,于是便加緊了準備殺害齊莊公的步伐。
齊莊公有一個近侍叫賈舉,因為一點小事曾經(jīng)被齊莊公鞭打過,對此,賈舉一直懷恨在心。但是,齊莊公仍然信任賈舉。
了解到這層恩怨關(guān)系,崔杼找到了賈舉,表示希望讓他幫助監(jiān)視莊公的動靜。賈舉自己也想報仇,就答應了崔杼的要求,于是兩個人暗中開始準備,以便伺機下手。
這年五月,崔杼稱病沒有上朝,齊莊公以探視崔杼病情為借口,來到崔杼家,目的卻仍然是和棠姜幽會。
棠姜出來迎接莊公,接到莊公之后,帶著他在院子里轉(zhuǎn)了一圈,然后就自顧自地進入內(nèi)室,關(guān)閉門戶,跟崔杼一起從側(cè)門出去了。
一看棠姜走了,齊莊公不死心,他就拍打著門柱唱起歌,希望用歌聲把棠姜從屋子里引誘出來。這時,跟隨齊莊公一起來到崔杼家的賈舉一見機會來了,他立馬反手關(guān)上了崔府的大門。
莊公的侍衛(wèi)還以為國君去與崔夫人幽會去了,誰都沒有在意,所以這些侍衛(wèi)都被賈舉關(guān)在了大門的外面。與此同時,崔杼命令早就埋伏在房子里的武士們一齊沖了出來,齊莊公一看事情不妙,便登上高臺請求武士們退下,武士們那還肯聽他的;一看命令不動他們,齊莊公又請求要跟崔杼盟誓,那些武士們又無情地拒絕了他;最后,齊莊公絕望了,他請求武士們同意他到祖廟里去自殺,這一要求也沒有被應允。
這時候,有人依照崔杼的授意,對齊莊公說:“主公的臣子崔杼生了病,因此他不能再聽從君王的命令。這離主公的寢宮很近,我們只收到指令要消滅淫賊,除此之外,不聽從其他命令?!?/p>
齊莊公一看,明白自己要完,在絕望中他還想爬墻逃走,結(jié)果,被一支箭射中大腿,摔回墻內(nèi),武士們一哄而上,一頓亂砍,齊莊公在亂刀之下命喪黃泉。
隨后,崔杼命令其黨羽打開府門,沖了出去。齊莊公的侍衛(wèi)們毫無準備,被崔杼的武士一頓猛削之后,全部被殺。
崔杼怒殺國君之后,齊國上下頓時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群臣聽說莊公被殺,都開始紛紛逃命。
但是晏子卻沒逃,不但沒逃,他還想跑去崔杼家。他隨從就納悶地問:“大人,您是要送死嗎?”
晏子說:“死的難道單是我一個人的國君嗎?我死什么死?”
隨從又問:“那我們是不是也要逃走?。俊?/p>
晏子鎮(zhèn)定地答道:“難道是我的罪過嗎?我逃什么?”
隨從又問他:“那,咱們回去嗎?”
晏子說:“我的國君死了,回到哪里去?作為百姓的君王,難道就憑借地位,凌駕在百姓之上?NONONO,他應當主持國政!給君王做臣子,難道是為了他的俸祿?NONONO,他應當保護國家。所以說,君王為國家死,臣子也就為君王死;君王為國家逃亡,臣子也就為國家逃亡。如果君王為自己而死,或者為自己而逃亡,不是他親近寵愛的人,誰能承擔這個責任?況且,別人有了君王卻殺了君王,我怎么能為他而死?怎么能為他逃亡?而且又能回到哪里去呢?”
晏子說完,就徑直來到了崔府門口。大門打開,晏子走了進去。崔杼見到晏子,他吃驚地說:“你為什么不死?你為什么不逃?”
晏子說:“禍亂一開始,我不在這里,禍亂結(jié)束,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要死?況且我聽說,認為逃亡是正確行為的人,不能保住君王;認為合乎義的人,不能建立什么功業(yè)。我難道要學那些女奴,為君王的死上吊殉葬嗎?”
說完,晏子摘下自己頭上的冠,脫下身上的衣服,坐在地上,枕著莊公的尸體大哭??蘖T,他又站起來,按照當時的禮儀跳了三下,然后,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崔杼家的大門。
有人勸崔杼一定要殺掉晏子。崔杼說:“他是百姓尊敬的人,放了他,可以得到民心。”
殺死莊公后,崔杼極力爭取民心,穩(wěn)定局面。為了使齊國的局面盡快穩(wěn)定下來,崔杼馬上擁立莊公同父異母弟杵臼為新君,也就是齊景公。崔杼自己自任右相,并由慶封出任左相。為了讓百官臣服,崔杼在齊國的始祖姜太公的廟前,要百官歃血盟誓,以示效忠。
盟誓說:“眾人有不與崔氏、慶氏一條心者,日落頭落!”為了逼迫百官就范,崔杼還命人在祭壇前挖了一個深坑,如果有人不從,就當場斬首,把尸體丟進坑里埋掉。崔杼怕生變故,他還命人在四周派身穿鐵甲的武士層層把守。
文武百官一一走進來,來到祭壇前,崔杼和慶封相繼宣誓,高氏和國氏等曾經(jīng)反對崔杼的大臣也害怕殺頭,都按誓詞說了一遍,發(fā)誓效忠新政權(quán),但是,那些骨鯁之士,不肯屈從崔杼的人都遭到了殺害。
最后,終于輪到晏嬰出場,晏嬰走到祭壇前,仰天嘆息:“崔子無道,殺了他的主公。不支持主公而支持崔杼、慶封的人,必定會遭到厄運。諸君能忠于國君,有利國家,而晏嬰不和各位同心,必受天帝懲罰!”
晏子的這一番話,明白地表示了他拒絕對崔杼發(fā)誓效忠。崔杼也深知晏嬰在齊國很得民心,不想殺他,以免引起民眾的憤慨,但是,不殺晏嬰,自己的面上又很無光。于是,崔杼挺劍來到晏嬰的面前,就把劍直逼到晏嬰的胸前,威脅他說:“只要你改變態(tài)度,一定重用你,否則只有當場殺掉你,仔細想想吧?!?/p>
晏嬰答道:“在刀劍的威迫下屈服,算什么勇敢的男子漢?受名利的誘惑而背叛主公,算什么忠臣義士?就算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p>
崔杼、慶封臉色頓時變了,慶封想下令殺掉晏子,崔杼卻再次勸止道:“殺莊公是因為莊公無道。晏嬰是賢士,殺了他,反而會蒙上無道的惡名。不如放他去吧!”
晏嬰大搖大擺地走下了祭壇,等在廟門的馬車夫早就心急如焚,當他看到晏嬰沒有被崔杼所殺,而是平安出來的時候,不禁喜出望外,他等不及晏嬰坐穩(wěn)就揮鞭驅(qū)車,趕緊逃命。
晏嬰按住馬車夫的手說:“何必這樣快呢,還是慢慢地走吧,我如果命中注定被殺,你再怎么趕得快,也是逃不掉的;如果命中注定能活命,拖得再久,還是可以活命的。鹿的死活,是靠廚師的需要與否,我的性命又何嘗不是如此呢?”于是,晏嬰的馬車夫放慢了速度,他們的車從容地駛出祭壇的廟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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