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電器制造的熱度,我偏愛這份低溫里的冷靜和清醒。安藤忠雄的傳記里寫到,“……雨雪雖然惱人,但一場場落下來,真切地提醒著時間的變化、自己的成長和家人的老去,人生關鍵的記憶點和自然的節(jié)拍相合……”。和大部分人一樣,我從安藤忠雄的知名作品“光之教堂”認識了他。讀到這本書,我才把作品和人聯(lián)系到一起。安藤忠雄并非建筑專業(yè)出身。他最初只能接到小的住宅項目。也是從那些民居開始,他逐漸找到了自己的建筑風格,把日本傳統(tǒng)建筑元素和西方現(xiàn)代風格融為一體。他多使用清水混凝土、玻璃和木頭作為材料,在建筑中引入自然的光影。或許因為“對于極度簡樸的禁欲生活的下意識憧憬”,安藤忠雄在建筑中秉持“必要的才是重要的”原則。谷崎潤一郎《陰翳禮贊》中的日式審美也是安藤忠雄所欣賞的。“日本式房間的優(yōu)雅是完全建立在無窮無盡的陰影和漸變上”。“理想中的日本居室,廁所就應該遠離堂屋……冬天里有感冒之虞”。安藤忠雄也認為,“里外空氣一樣冷,反而使人覺得心情舒暢”。早期的民居項目體現(xiàn)了安藤忠雄的這個觀點。對我來說,住吉的長屋是我拼盡全力努力完成的作品。但這件作品的評價卻糟糕透了。我在房子里設計了一個露天中庭,風會吹進來,雨也會下進來。業(yè)主曾經(jīng)問過我,“安藤先生,天氣冷的時候怎么辦?”如今,這位業(yè)主住在這棟房子里已經(jīng)四十多年了。應該為他帶來了很多不便。
這段回憶讀起來頗有點好笑,又讓人感動于業(yè)主的接納。在這個房子里度過了幾十年的時間,感受著四季的流轉和光線的游移,我對這個房子充滿了復雜的感情。有時抱怨,有時興奮,有時需要應對很多挑戰(zhàn)。但是,我從沒有對這些居住經(jīng)驗感到厭煩,我把這個露天的中庭視作一個心理專欄,它只是需要你犧牲一點生活的舒適度。水之教堂(北海道,1985—1988)
安藤并不想在十字架的部分加裝玻璃,但使用者十分堅持。安藤問他們原因,他們說因為會冷。安藤勸他們說,“就是因為內心覺得冷,所以很適合大家聚集在一起?!钡麄冏屗灰僬f歪理了。最后還是裝了玻璃。2017年10月,在東京國立美術館舉辦展覽時,安藤忠雄在展館旁邊按照1:1的比例,用同樣的材料、工藝復制了光之教堂。“但我心想,我一定要把這個玻璃拆掉,在心里時時提醒自己,總有一天要完成這個事?!卑蔡倩貞浾f,“這次重新蓋的教堂,就依照我的想法,沒有加裝玻璃。建筑的關鍵是,能夠讓進入其中的人,長時間地銘記于心。我想創(chuàng)造的建筑,不僅是美,還要能震動人心,與靈魂對話。”我因此得一些安慰和力氣,繼續(xù)生活,讀書,不放下追求。今年已經(jīng)讀完的最后一本書,是阿加莎婆婆的波洛故事《羅杰疑案》。讀偵探小說時,雖然常常猜不對作案者,但跟隨故事、撥開迷霧的過程同樣愉快,像是解開一道大型的數(shù)學題目——試卷的最后一題。阿婆筆下是特有的女性冷靜,夾雜在親切、善意、英式日常之間。波洛的智慧被他的普通外表掩蓋,但智慧和正義一樣,總是不會遲到。鄉(xiāng)村醫(yī)生搭檔波洛,好像華生搭檔福爾摩斯。△△△
獨立小樓
--- 從一磚一瓦開始,建筑自己的世界 ---
“Every night I cut out my heart…
But in the morning it was full ag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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