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姐一想,讓我來是帶孩子來了,孩子孩子不放心我抱,飯菜飯菜也不讓我做,那我在這干嘛,這不是成了個沒用吃閑飯的人了嗎?
她心里想著不是滋味,但這話和誰也沒說,張大姐去的時候正是夏天,有一次午飯后,她把自己買來的西瓜切開,招呼親家母過去西瓜。
親家母沒動地方,瞟了一眼,柔柔弱弱都說,我們都不吃那樣的西瓜,在我們這都是給狗吃的。
張大姐聽了直皺眉頭,心里氣鼓鼓的,你這不是罵人嗎?瞧不起人也就得了,還罵我是狗,這樣的話性子烈的張大姐硬生生地把火壓下去了,竟然忍住沒反駁。
親家母是不是真的罵她,我覺得也不一定,這里面不排除有看不起人的成分,可能還有一點,這樣不新鮮的瓜人家講究可能就是不吃用來喂狗的。
可在這個時候說出來,不合時宜,張大姐那塊啃了一半的西瓜,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我要是吃了那不是真成了她嘴里的狗了嗎?
她心里想,都是為了兒子,我得忍,再忍,還是忍,然后把西瓜都扔進了垃圾桶。
張大姐晚上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fā)呆,這么大的房子,在這么搶手的黃金地段,確實是兒媳婦家里出了大部分錢,自己那點小錢,人家根本沒瞧得上眼,可那卻是自己一輩子的血汗錢。
這房子按理說,多半部分等于是人家兒媳婦的,兒子住在丈母娘家的房子里。
想到這,她心里翻江倒海一樣不舒服,說白了還不是自己窮,被人瞧不起也正常。
張大姐雖然心里這么想,但是急脾氣上來,哪管他三七二十一呢,和兒媳婦,親家母也沒少因為一點小事紛爭不斷。
兒子下班一進家,一頭是親媽拽著自己嘮叨這一天你媳婦和你丈母娘怎么怎么的。另一條是撒嬌的媳婦,和他嘮叨這一天你媽又說了啥做了啥。
兒子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每天都有告不完的狀扯不清的事,弄得兒子心力憔悴。
兩個月后的一天,兒媳婦實在忍受不了婆婆打呼嚕,抽煙,說話大嗓門,驚天動地的。
媳婦免不了和丈夫總嘮叨,丈母娘也火上澆油,兒子終于爆發(fā)了,你在這樣容不下我媽,我就和你離婚,媳婦聽了也來勁了,離婚就離婚,你媽要是不走,咱倆就離婚。
張大姐聽見兩個人的吵鬧聲,從客廳回到自己的臥室,呆坐了一下午,晚上開始收拾東西。
她站在落地窗前,望著外面燈光璀璨的夜景,她知道,漢口這個城市再美麗再繁華,雖然它也是兒子的家,但那不是自己的家,不是自己該來的地方。
不能因為我讓兒子離婚,兒子幸福了,我也就幸福了。
第二天天剛亮,張大姐扛著行李一個人出門去車站,她想著坐上車了再告訴兒子,自己回老家了。
隨后,兒子風風火火地追來,兒媳婦也緊隨著追來,兒子拽著張大姐的行李,不讓她走,兒媳婦也哭著說,媽你別走,你走了,你兒子就要和我離婚的。
張大姐手指著兒子罵道,兔崽子你要是敢離婚,你就別認我這個媽。
任憑兒子兒媳婦怎么挽留,張大姐去意已決,含著淚坐上火車,漢口漸漸消失在她的眼前。
張大姐在車上想了很多,當初風風光光地從村子里出來,沒幾天再這樣灰頭土臉地回去,我這老臉往哪擱,村子里的人得多笑話我。
所以她想到直接來工廠,現(xiàn)先住在宿舍里,避開左鄰右舍。
第二天起早,張大姐扛著行李到工廠,在宿舍安頓下來,她的女兒第二天從老家來工廠看她。
張大姐和我在辦公室告訴這些的時候,始終沒掉一滴眼淚,花白的頭發(fā)扎在腦后,說話的聲音還是那么渾厚響亮,還是照常抽煙。
那個時候我們都為她慶幸,慶幸她還有一個女兒在這邊,生病有事了還有個能照顧她的親人,也不算太清冷。
后來過了一段時間,她和小叔子因為幾畝田地打官司的事,要開庭,她回去后就再也沒回來。
三四年過去了,不知道官司有沒有贏,也不知道她是否再去過漢口。
但是我聽說他兒子過年還是回來的,只是每次都是一個人,兒媳婦嫌這邊冬天太冷。
看到好多因為一些瑣事婆媳關(guān)系弄得很緊張,可能大多數(shù)認為婆媳之間相處保持“一碗湯的距離”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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