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錯了
你吃飯時不夾菜,就只刨白花花的米飯,爸媽告訴你要自己夾菜吃,你沉默,不知事的我說“別個獨愛米飯”;你在白天時不曾出門散步,就一直坐在床沿,屁股稍麻木一點,最多蹭兩下又接著座,爸媽告訴你要多走動走動,不知事的我又說“別個不想動”。
還記得你到這來的第一天,放學(xué)回家的我看見家中多了一個人――你,你不言語,不吭聲,從媽媽的話中,我知道了你于此的緣由:兇惡的舅媽把你的腿打得淤青,那傷痕,那紋理久久不散。這已算狠的了,還領(lǐng)著你將你“送”至這兒,甚至于兩手空空,什么都沒給你準(zhǔn)備。
本就性子急的我火冒三丈,聲稱要把這事放在網(wǎng)上,讓網(wǎng)友評理。
可不知從哪一天起,我卻越來越討厭你了,可能是從你“霸占”了我的小床,爸爸去住廠里的員工宿舍那一刻起吧!吼你、罵你、推你……吃飯時故意不拿你的碗,看不慣你就大聲抗議。而這一切,你沒有掙扎,沒有斥責(zé)我的無理取鬧,而是很愧疚的低下頭,像極了做錯事的小孩,我鬧到最后,看著你這樣,才罷休。
媽媽給你夾菜,對你照顧有佳,讓我嫉妒,她都不為我夾,一點也不愛我,我也說。認(rèn)為純粹是偏心,不曾想到以后,若我老了,子女為我夾菜,孫子孫女吃醋,那我心里又會怎樣想呢?
你畢竟年過七旬了,經(jīng)不起折騰,人老之后,都會變回最初的那種狀態(tài),會變得什么都不想做,可能,也會忘記很多,但唯一不變的,就是愛,就是對家人無聲卻似有聲的愛。那天,我趴在桌上睡著了,你看見后叫我“莎莎,你這樣會著涼的”,我不以為然,擺擺手說沒事。
這些日子,有過怨恨、有過埋汰、有過關(guān)懷,種種,道不盡,言不完。
可今天,二姨夫一個電話閃來,讓爸爸送你去火車站,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我揣揣不安,你又要去吃苦了!對你的態(tài)度變?yōu)樾⌒囊硪砹耍瑤湍闶招欣?、教你如何與他們相處……你認(rèn)真的聽著,親昵地叫著我。在我將你從凳子上扶起那一瞬,摸著你那干巴巴的手,那軟得似乎只有一張皮,仿佛一捏就會碎的手時,我才發(fā)現(xiàn),很多事,我錯了。我知道,你在舅舅那吃了很多苦,他們不拿正眼看你,不讓你上桌吃飯,只允許你在旁邊蹲著吃;將你趕至小屋子里住,紅薯、泡菜壇子、爛自行車,各種雜七雜八的東西都往你屋里放,這些,每次過去看你時,那倆老人給你盛飯、舅媽討好你時卻露出的嫌棄神態(tài),我們都看在眼里,這些,你都一直忍受著,而到了我家來,我還不給你好臉色給你看,對你大呼小叫,在無形中傷害著你,老態(tài)龍鐘的你不抱怨,更多的是把一切往心中落。
將你送到車站,爸爸告訴我,說你在快到之時吐在了鄰居車上,我心中五味雜陳,挺擔(dān)心的,你,知道嗎?習(xí)慣了一個人無聲的陪伴,可當(dāng)那人離開時,心中卻總有莫名的失落,你就是我說的那人?。?/p>
外婆,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我等你再次到來,定不會再任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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