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愛是一次次辜負(fù)— 題記)
臨近期末,母親心里明白,放假后我一定會回老家去,她便開始忙碌著,把家里家外重新打理,生怕我回老家后吃住不習(xí)慣。
母親一直知道我的睡眠質(zhì)量不好,除了為我準(zhǔn)備好吃的,還特別為我備好床鋪。
老家屋里只有兩張床,一張木床,十分陳舊;一張席夢絲床,那是前些年我專門給他們買的。記得,當(dāng)我把床搬回家后,母親說:“你買這么大的床做啥子?多少錢?”我說:“這張床很便宜,我買回來讓你們享受一下啊。”母親顯得很不高興的樣子,我知道母親是心痛買床所花的錢。我連忙說:“媽,這床很便宜,一百多元錢。”母親終還是不相信我的話,站在一邊說:“那張木床我們睡了幾十年了,習(xí)慣了,加上我腰痛,醫(yī)生說的我要睡硬點的床。你把新買的床搬到樓上去,你每次回來就可以睡?!蔽以偃齽裾f,拗不過母親,只好把新買的床安放在樓上。那天晚上,我睡在新買的床上,想著母親說的話,眼淚止不住的流。
從此,這張席夢絲床成了我的專用床,母親視它為心肝寶貝,只要我不在家,她就用一些舊床單把整個床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生怕沾了一點灰塵。
我要回家了,母親自然是十分高興的。母親年事已高,加之身體一直不好,她費力地搬來樓梯,艱難地爬上樓,打開塵封很久的床單。她把床上的什物擺放整齊后,收起舊床單,彎著腰小心翼翼地下樓,一腳踩空,母親重重地摔在地上……
父親打來電話,母親腿折了,必須住院治療。我立馬驅(qū)車趕回老家,十分鐘后,我把車停在路邊,以飛快的速度跑回了老家?;氐郊?,看到母親坐在板凳上,腳伸得直直地,一動不動,她沒有呻吟,滿頭的銀發(fā)擋不住她額上溝壑般的皺紋。母親用無助的眼神看著我,我知道,母親既害怕我生氣,又害怕我擔(dān)心。我問父親:母親是怎么摔的?父親告訴了我一切。我抑制住快要流出的淚水,抱起母親向山下跑去。
一路上,母親很聽話,緊緊地?fù)ё∥业牟弊?,就像小時候我摟著她的脖子一樣。我小心地護(hù)著母親的腿,遇到路窄的地方,我就側(cè)著身體走過去,生怕路旁的樹枝挨著了母親受傷的腿。大約過了二十分鐘,我們終于走到了鄉(xiāng)村公路上,我輕輕地把母親放在地上坐著,打開車門,然后把母親抱上車,直奔醫(yī)院。
很快到了醫(yī)院,我打開車門,抱著母親直奔四樓(外科在四樓)。母親緊緊地?fù)е业牟弊?,一直看著我,我累得氣喘吁吁,汗水滴在母親的臉上。母親一會兒用手拭去我臉上的汗水,一會兒用手抹自己的臉。樓道的燈光照射著我和母親的臉,我看見母親瘦弱的臉上堆滿了痛苦的表情,我問母親:“媽媽,痛嗎?”母親說:“不痛?!蔽艺f:“媽媽,快到了,堅持住?!蹦赣H不停地點頭。在母親點頭的瞬間,我看到她眼角流下晶瑩的水滴,我不知道是我滴落的汗珠,還是母親流下的淚水。
幾分鐘后,母親被推進(jìn)了手術(shù)室,我坐在手術(shù)室外等候。當(dāng)汗水被風(fēng)吹干后,我點煙一枝煙,慢慢回憶一路上抱母親的感受。
陪護(hù)的日子里,每天早上,我把母親抱起來坐在床上,給她洗臉、梳頭、喂早餐。母親在病房里呆久了,想出去透透氣,我把母親抱到外面的椅子上坐一坐,當(dāng)她想回到病房里,我又把她抱到床上去。那些天,母親像個小孩子,我逗她說:“如果你不怕疼,你還想兒子背你,抱你,你回去后又去瞎操心一些事。”母親知道我是在勸她別為我的事瞎操心,她一言不發(fā)。我知道,母親心里永遠(yuǎn)裝著兒子,她做不到不為兒子瞎操心。
后來,母親出院了。我決定把母親接到單位靜養(yǎng)一段時間,母親知道我的想法后,執(zhí)意要回老家,我只好順著她的意愿,開車把她送回了老家。
返回單位途中,我打開音樂播放《母親》,母親不在車上,我終于忍不住傷心,淚水肆意往下流。是啊,這可是我第一次抱母親啊,也許是我太著急,太累的原因,我竟然忘記了母親身上的味道,忘記了掂量母親的體重到底有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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