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自長安來,還歸長安去。
狂風吹我心,西掛咸陽樹。
此情不可道,此別何時遇?
望望不見君,連山起煙霧。
注:
金鄉(xiāng):縣名,唐代屬兗州,今屬山東省。
西京:指長安。唐天寶元年稱長安為西京,洛陽為東京,太原為北京。
解讀:
此詩當為天寶四載,公元745年在金鄉(xiāng)送友人之作,其時李白已被“賜金還山”,離開長安。當他來到東魯兗州后,韋八極有可能是長安結識的朋友,他從長安來,現(xiàn)在又要回長安去,李白為他送行,故寫下這首詩,以寄托仕宦之情。
首聯(lián)如話家常,看似脫口而出,毫無雕琢,實則詩人很在意韋八往返所在地長安。李白曾經(jīng)與長安有過一次親密接觸,但后被賜金放還,心里終日念叨,可他也深知卻難以重回,現(xiàn)在趕上好朋友要回長安,不經(jīng)意說出這兩句也渾然不覺。
頷聯(lián)是全詩詩眼,在送友人入京時,未必那天真的刮風,只是詩人的內(nèi)心波瀾起伏,樹木不知人情,被人記掛也是徒然,只是李白他可以記掛什么呢?當權者根本不會理會他的,他惦記的長安城,其實對他而言只是一座空城,所以即使有萬語千言,此時徒說無益。
頸聯(lián)是詩人幾乎帶著哭聲道出,實在是內(nèi)心萬種情思無法宣泄,積郁心中,言語已經(jīng)不能再表達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還是暫且收起自己的愁緒,回到友人道別的主題上來,只是今日這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尾聯(lián)化用鮑照《吳興黃浦亭庾中郞別》“連山渺煙霧,長波迥難依”句,君既指眼前的友人,亦指遠在長安的君王,望著遙遠的連綿不斷的山中出現(xiàn)的迷茫的煙霧,這種可望不可即的感受讓詩人內(nèi)心陷入了巨大的空虛。
詩人的感情是真摯動人的,全詩除了抒發(fā)濃厚的朋友別情以外,還寄托著詩人對長安、對君王的懷念以及迫切想回長安的心情,這種復雜的心理狀態(tài),與送別朋友的心情交織在一起,所以“此情不可道”。
全詩語言平實,沒有繁雜的雕飾,情感脈絡自然不做作,隱寓著詩人一份受過創(chuàng)作的心情,字字句句都像是從詩人肺腑里發(fā)出來的,讀者讀此者像是看見了李白其人,亦能體會李白其心,此時的李白對仕途的渴望之情猶在,但亦不如之前那樣的強烈,他現(xiàn)在有的只是無盡的迷惘和欲訴無人能懂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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