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星期天，一個人幽靜的坐在辦公室，看著窗臺茉莉花開的正好，“一卉能熏一室香，炎天猶覺玉肌涼”。滿枝椏的花朵，一朵朵艷艷的綻開，一瓣瓣肆意的芬芳，整個房間里都是香氣，正好沖淡了土埋半截一樓的的霉味。我站起身來把鼻子嗅上去，那濃濃的香氣直沖腦門，一股說不清的愉悅。我離開距離欣賞她，葳蕤茂盛，白白的花朵占滿花枝，似乎葉子成了擺設，白白的枝椏支撐著生命之綠，怒放之情。

茉莉花對我來說有特別的意義，尤其是花茶里那幽香的花香讓我陶醉。小的時候家家戶戶大人都愛喝茉莉花茶，那是很粗劣的一種茶，幾毛錢一斤，喝的時候，抓一把投在茶壺里，一喝就是一天，直到?jīng)]有顏色。尤其是夏夜，鋪一張草席，趟在院子里，看著天空的星星，聞著茶香，聽著大人的說話和蟲鳴，不知不覺睡著了，這樣過了一年又一年。留下的茶渣倒在窗臺上曬干，裝在枕頭里，那淡淡的香氣猶存，真是“銀床夢醒香何處，只在釵橫髻發(fā)邊”，“料我兒、只在枕頭根底，等人來、睡夢里?！庇袝r候，我把茶里的花朵揀出來，裝在一個紗袋里，裝在身上，時常拿出來聞一聞。

有一首歌叫茉莉花，傳送很廣，旋律非常優(yōu)美，歌詞干凈而簡短，吟唱著高亢而婉轉(zhuǎn)。我也是聽著這首歌長大的，但是一直沒有見過真的茉莉花。1999年結婚，無房無錢，工資一個月350元。在外面租住房子，房東是個愛養(yǎng)花的，家里很多各式各樣的花草，尤其是茉莉花養(yǎng)的最好，看著簡簡單單的枝條，往往花朵層層疊疊，香氣濃烈的程度可以飄滿院子每個角落。在他們的熏陶下，我自己也養(yǎng)了一盆，也積累很多經(jīng)驗，但是一直養(yǎng)不到房東把花香養(yǎng)到那么的濃烈程度，我養(yǎng)的花香一直是淡淡的，香而不烈，迷而不膩。我也不知道這是對還不對。這盆花一直跟著我到2013年，長得很蓬勃，像一個小樹，每年從6月份一直到10月份花開不斷，我也很愛惜它，每天澆水、施肥、剪枝，把落了的花朵曬干，抓在袋子里，自制茉莉花茶喝。直到2013年8月份，父親病了，一住院就是半個月。辦公室里的工作人員都是自娛自樂型，都不會養(yǎng)花，結果我回來上班一看，花已經(jīng)旱死，凋零成一棵標本，看著它的樣子是那么的可憐、那么委屈、那么不愿，就像一個不愿離我而去的親人。

茉莉花我還敬佩不怕炎熱，在太陽底下越曬越旺，堅決不做柔弱的室內(nèi)花朵。2013年我又買了一盆，放在窗外的陽光下，在我的呵護下，長得也很葳蕤。國慶節(jié)放假期間，我忘記搬進辦公室，回來后，已經(jīng)不見了，不知道被誰相中攬入自己的懷抱，有種哥們失去的滋味。

如今，在我窗前的這棵是今年買的，才三年花齡，但是花匠栽培的時候很具有匠心，花枝忸怩作態(tài)，花朵雜于其中，很是好看。

“環(huán)佩新衣，盈盈素靨，臨風無限清幽。出塵標格，和月最溫柔?？皭鄯紤训牛v離別，未肯銜愁。浸沉水，多情化作，杯底暗香流。 凝眸，猶記得，菱花窗里，綠鬢梢頭。勝冰雪聰明，知己誰求？馥郁詩心長系，聽古韻，一曲相酬歌聲遠，余音繞枕，吹夢下?lián)P州?！绷缹戇@首詞時，是否也契合了我的心境，我認為詩寫茉莉花最好的。

人生最是不得意，古人最明白。南宋詞人辛棄疾詞《賀新郎·用前韻再賦》：“嘆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彼稳朔皆涝姡骸安蝗缫馐鲁０司?，可與人語無二三?！苯裉炜椿?、賞詞、思考人生。人生就像著茉莉花，花香、不嬌氣，但幾棵可以枝花繁茂，幾人能養(yǎng)得好，幾人能懂得花香，幾人能明白欣賞。

我們都是野孩子，被社會逼成野孩子，確實活得艱難，總是在不同的面具里上躥下跳，要承受種種外部的壓力，更要面對自己內(nèi)心的困惑。在苦苦掙扎中，有時候沒有人投以理解的目光，有時候沒有生命的暖意。我想，人生即使再不得意，也總是能給自己找到些支撐吧？你的生命就像你的家，在里面住一輩子的人是誰：是你自己。

想到這里，我把電腦屏幕、手機屏幕都換成了笑臉的屏保，得意時候我們要大笑，不得意的時候要微笑，在每一個角落里，都給自己留張笑臉，即使再苦。徐克在倩女離魂中寫道：“十里平湖綠滿天，玉簪暗暗惜華年。若得雨蓋能相護，只羨鴛鴦不羨仙”。

外面天已經(jīng)黑了，我知道我也回家了。我沖茉莉花笑笑。

文/文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