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一生,見天地,見自己,見眾生,剖析歷史上那些各領域的猛人,他們之所以達到了常人難以企及的高度,就是因為,他們首先將自己給琢磨透了。
對,你不知道你,所以你是你,你要是知道了你,你就不是你了,曾國藩的覺悟就是從認識自己開始的。
曾國藩的人生可以劃分為三個階段:見天地、見眾生、見自己。當他將自己搞明白并做到知行合一之后,簡直就是所向披靡的節(jié)奏。
先說第一階段——
道光十八年(1838)是曾國藩人生的轉折點,這一年,他在京師舉行的會試中喜提“進士”的標簽,成功入職翰林院。
是的,這絕對是一個窮小子的逆襲故事,不僅他老曾家感到光榮,也是湖南地區(qū)的一大新聞,大家都與有榮焉。進士及第不僅意味著曾國藩實現(xiàn)了父祖幾代人的愿望,更意味著他從此可以在京師這個大池塘中認識世界,書寫更多的可能。
那些天,曾國藩的目光和思維總是被周圍的環(huán)境和人所吸引,他貪婪地吸收著目之所及的一切美好,并常常沉浸其中。
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自己的學問和個人修養(yǎng)和周圍的精英群體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
也就是說,曾國藩的個人修養(yǎng)和他進士的身份嚴重不匹配。
是的,放在湘鄉(xiāng)那個小地方,他曾國藩還算是個人物,肚子里的那些墨水絕對可以支撐他過上被別人仰望的生活,但京師卻是,精英一抓一大把,曾國藩那點學問根本就上不了臺面。而且,由于受原生家庭的影響,曾國藩身上有許多不好的行為習慣,比如,抽旱煙、癡迷下棋等,每次看到同事的漂亮媳婦都會心潮澎湃腦中各種不良場面,就是回到家,滿腦子還是美人的婀娜身姿。
瞧,那時候的曾國藩和生活中的你我他并沒有質的區(qū)別。
經常這樣被對比,曾國藩愈發(fā)覺得自己的俗,自己的渺小。
于是,湖南人的倔強促使曾國藩發(fā)下一個大愿:不為圣賢,便為禽獸。
落實到行動層面就是:學問上繼續(xù)精進,努力改掉自己身上不好的習氣。
之后的曾國藩是廣交各路精英,很快便結識了像唐鑒、倭仁這樣的大師,并改掉了從湘陰帶來的一些不良生活習慣。
在時間的重力下,曾國藩每日都發(fā)生著質的改變,十四年之后,曾國藩已經是一個學問滿滿、修養(yǎng)到位的儒家圣徒。
是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環(huán)境倒逼著曾國藩發(fā)生了質的改變。為什么大家總是說圈子很重要,原因就在這里,好的圈子不僅是資源的匯聚地,更是成長的最佳途徑。所謂的被動成長說的就是這吧。
在見識了天地的廣闊并將自己塑造為一個精英之后,很快,老天就給他安排了第二場戲份:見眾生——
咸豐三年(1853),丁憂在家的曾國藩以“湖南幫辦團練”的頭銜開始在湖南練兵,協(xié)助湖南巡撫張亮基剿滅太平天國。
那些天,曾國藩將自己所有的學問都發(fā)揮到實踐中,練兵、工作、辦事,凌厲風行。
但結果卻是,曾國藩越努力反而走得越艱難,他對湖南的綠營兵嚴格要求,讓他們和湘軍一起訓練,結果卻引起了綠營兵的巨大反彈,他們利用一個小摩擦,直接就沖到了曾國藩的辦公室,搞得曾國藩尷尬到了極點。
圖源/劇照
另外,湖南的同事也對曾國藩是各種不滿,評論區(qū)里全是對他的非議。
是的,曾國藩只是幫辦團練,是協(xié)助湖南巡撫剿滅太平軍的角色,而他呢,不僅要求起了正規(guī)軍綠營兵,還自己成立了個審案局,一副反客為主的姿態(tài)。而且,他上奏彈劾長沙協(xié)副將清德的行為直接就是向湖南巡撫、提督公開叫板的節(jié)奏。
你一個配角卻總是搶主角的戲,人家當然不愿意啦。
這就是曾國藩隨后在遭遇了靖港之敗后大家都暗自看笑話有些甚至還私底下慶祝的核心原因。
軍事的失敗,同事的排擠,曾國藩絕望到已經想自殺的地步,遺書都寫好了。
后來,他到了江西,走得比湖南更艱難,人家既不配合他,還想借助太平軍的手將他老曾手下的湘軍給消耗掉,湘軍猛將畢金科戰(zhàn)死就是很好的證明。
那段日子,軍事上的壓力折磨著曾國藩,江西同僚的不配合讓他是焦頭爛額,更重要的是,咸豐皇帝還不配合他,就是不給他地方督撫的實權。
沒錢、沒糧、被同時排擠、領導不理解,這些壓力同時作用到一個人的身上,換誰都會崩潰。
尤其是曾國藩碰上了太平軍石達開這個硬茬,軍事上走得是極其艱難,此時就是一根稻草都能將曾國藩這位湘軍統(tǒng)帥給撂倒。
為了改變局面,曾國藩又使出了他在湖南用過的老辦法,上疏彈劾江西巡撫陳啟邁。但結果卻是,他搬倒了陳啟邁,新任江西巡撫文俊還不如陳啟邁,而且江西官場更加鄙視曾國藩的作為,集體將他給屏蔽。
想象一下你被公司同事集體屏蔽的場景你就能代入曾國藩當時的感受。
江西的工作已經到了讓曾國藩越理越亂的地步。
咸豐七年(1857)2月27日,曾國藩接到父親曾麟書去世的消息,不等朝廷批準他直接就回了老家處理喪事。
這確實是無組織無紀律的行為,但對已經焦頭爛額的曾國藩來說其實是逃避的一個借口。
結果是,皇帝對他不滿將曾國藩直接晾在一邊,坐鎮(zhèn)長沙的左宗棠對這位朋友加同事更加不滿,直接就連寫兩封信,用湖南鄉(xiāng)下最低俗的語言大罵曾國藩。
圖源/劇照
直接將曾國藩給罵抑郁了,到了夜夜失眠的地步。
更絕的是,左宗棠自己罵就是了,他還鼓動湖南整個士林一起來罵曾國藩,直接將曾國藩置于四面楚歌的境地。
這下,曾國藩真抑郁了。
為了治療失眠癥,朋友歐陽兆熊給曾國藩介紹了一個叫曹鏡初的大夫幫他治病。曹鏡初一眼就看出了曾國藩的問題:
“這是心病,不能單純用藥物理治療。
當曾國藩沉浸入黃老道家的思想海洋之后,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問題,這些年,自己雖然很努力,但處事的方法根本就不對,幾乎是日日與地方同事產生摩擦的節(jié)奏。
既然大家都對他表示反感,那么問題就一定出在他這里,是他待人、處理事情的態(tài)度有問題,太剛,不會變通。
怎么說呢,人只有在極度安靜的狀態(tài)下才會生出智慧,只有在低谷時才能以第三者的視角觀察自己,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不足,老天給曾國藩安排這一年時間其實就是讓他反思自己,找出問題,總結出一套適合自己的處世之道。
這樣看的話,曾國藩反而是幸運的。
當咸豐八年(1858)曾國藩再次出山時,大家驚訝地發(fā)現(xiàn),曾國藩變了,那個當年生猛異常爆錘各路豪俠的曾國藩不見了,面前的曾國藩反而像水一樣,優(yōu)容、恬靜,如沐春風。
是的,曾國藩早已重新更新了自己的系統(tǒng)并主動與左宗棠修復了關系。之后的歲月,曾國藩果然走得很順。
是的,見識了京師的天地、了解了天下的眾生、琢磨透了自己,此時的曾國藩才算真正的涅槃重生。
當然,只有對自己嚴格要求并日復一日復制同一套生活模式才能打造出最好的自己。
儒家不是說了嘛,持志如心痛。
聯(lián)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