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李建成和秦王李世民之間終有一戰(zhàn),變數(shù)只在于雙方的斗爭方式是選文還是選武而已。
大業(yè)十三年(617)年底,在西進長安的途中李淵曾想調(diào)走李世民的謀臣杜如晦,房玄齡在第一時間給李世民講明了其中的道理:
“您要是想做一個藩王,要不要杜如晦都無所謂,但如果您想經(jīng)營四方,那杜如晦可是王佐之才,沒人能代替得了他?!?/span>
可見,創(chuàng)業(yè)初期,李世民就有問鼎的意志。
也是,他有問鼎的雄心,也有這個資本。李世民參與了晉陽起兵的全過程,當時,父子兩分工明確,在結交精英這件事上,李淵主攻廟堂,李世民主攻江湖。在整個謀劃的階段,李建成是缺席的。(李淵起兵前李建成、李元吉在河東郡)
這是李世民的第一個政治資本:參與了太原起兵謀劃、實施的全過程。
在整個創(chuàng)業(yè)階段,李淵家族表現(xiàn)出空前的團結,李建成兄弟攜手合作打了一個又一個漂亮仗,最終入了長安控制了關中的局勢。
但隨著李淵的登基稱帝,在李建成與李世民兄弟之間也逐漸裂開了一道鴻溝,因為,李淵在第一時間冊封了世子李建成為太子。
相信那個時候秦王李世民的內(nèi)心一定是這樣——
“我也有雄才,有大略,也是皇帝的嫡子,為什么東宮的人就不能是我?”
但出生順序是個硬傷,按照嫡長子繼承制度,李世民只能干瞪眼,況且人家李建成在進入關中的過程中也立有軍功。
所以說,這個階段,李世民沒有任何資本向李建成的太子之位發(fā)起挑戰(zhàn)。
但很快,李世民就撈取了自己的第二個政治資本,并最終激發(fā)了他問鼎的強烈欲望。
武德元年(618)11月,薛舉的兒子薛仁果對初創(chuàng)的唐王朝展開了猛烈攻擊,李淵派秦王李世民迎戰(zhàn)。吸取了淺水原之戰(zhàn)失敗的教訓,李世民一戰(zhàn)就殲滅了薛仁果的主力,薛仁果投降。
此戰(zhàn),奠定了李世民在軍事領域的天花板地位。
次年四月,劉武周聯(lián)合突厥騎兵大舉南下很快就占領了山西全境。這可是唐王朝的龍興之地,戰(zhàn)略意義非凡。而且,河南、河北也分別有兩頭狼對關中這塊肉是垂涎欲滴。他們分別是河南的王世充和河北的竇建德。
不可否認,這是唐王朝自建立以來所面臨的最大危機。
面對李淵準備放棄河東的決定,李世民主動請纓,并經(jīng)過近半年的苦戰(zhàn)終于是打敗了劉武周,收復了山西全境。
武德三年(620)7月,李世民又率軍對河南的王世充進行亮劍。在圍困王世充的過程中李世民又順手在虎牢關以三千五百名騎兵打敗了竇建德率領的十萬大軍,并俘虜了竇建德。
唐王朝統(tǒng)一路上的勁敵全部被秦王李世民殲滅。
武德四年(621)5月,李世民率大軍開進了洛陽城。身在長安的太子李建成馬上就感覺到了陣陣寒意,秦王本來就有問鼎之志,如今又有巨大戰(zhàn)功的加持,他肯定會向自己的太子之位發(fā)起挑戰(zhàn)。
人都有危機意識,李建成也不例外,只是此時他的危機感更強而已。
同時,進入洛陽城的李世民也徹底堅定了向太子之位發(fā)起挑戰(zhàn)的決心,就是他自己不想,也得為身后跟隨他南征北戰(zhàn)的這幫將士們著想,不然,大家跟著他混圖什么?
于是,太子陣營和秦王陣營都頻繁活動了起來,一個為了沖鋒,一個為了自保。
先說秦王的動作——
李世民前腳剛進洛陽城就大把地撒錢以籠絡洛陽的人心。同時,他派屈突通為陜東道大行臺右仆射坐鎮(zhèn)洛陽,又以自己年輕時的伙伴溫大雅作為協(xié)助,以防變局;
鄭州人張亮被李世民遣往洛陽長期致力于結交山東豪杰這項工作。對于張亮的巨額花費,李世民是一點也不心疼,隨便造;
秦王府以文學館為招牌廣泛招聘文學精英;
以竇軌為益州道行臺左仆射;
在暗中準備了一支八百人的特種部隊隨時準備應對突發(fā)情況;
爭取朝廷重臣蕭瑀、陳叔達的支持;
......
可以看出,李世民將自己所能想到的“配方”全用上了。而且,他也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在長安不能取得成功就以洛陽為基地武力與李建成爭奪天下。
太子李建成當然也不甘示弱——
他以討伐劉黑闥的軍事行動來獲取軍功的加持;
在討伐劉黑闥的過程中李建成廣交山東豪杰,比如河北的李藝和將軍薛萬徹;
太子的東宮對秦王府的核心成員進行收買拉攏,比如尉遲敬德、段志玄等;
李建成的同盟齊王李元吉曾經(jīng)派出刺客刺殺尉遲敬德;
釜底抽薪,將秦王府的房玄齡和杜如晦任命為朝廷官員,將程咬金外派到康州做刺史;
將李世民的心腹張亮抓了起來,想以張亮為突破口拿到有關李世民圖謀不軌的證據(jù);
......
這一套組合拳打下來李世民不慌都不行,有一段時間,秦王集團明顯處于弱勢。
而且,李建成比李世民明顯更有優(yōu)勢——
首先,李建成與皇帝李淵是一個陣營的,李淵以關隴貴族集團和隋朝的老同事為基本盤坐鎮(zhèn)長安,李建成緊緊依附李淵坐等接班就是。
其次,李建成獲得了齊王李元吉的大力支持,兩人暫時結成了所謂的同盟,而且,許多人不方便對李淵講的話李元吉都可以講。比如,李元吉曾建議李淵直接殺了李世民以絕后患。李元吉實施過針對尉遲敬德的刺殺行動。
還有,李建成與李淵的眾嬪妃們關系也處得不錯。后來,李世民給李淵打小報告時就是從張婕妤那獲得的消息。
最重要的是,李建成可以以太子的身份公開做一些準備工作。比如,借著征討劉黑闥的機會李建成組建了自己的武裝部隊,還結交了將軍薛萬徹。而李世民的八百特種兵則完全見不得一點光。
后來,李建成將秦王陣營的房玄齡和杜如晦調(diào)任朝廷,李世民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可以看出,太子李建成與秦王李世民之間的角逐,李建成其實是占上風的。李世民即使有洛陽的基本盤,還有手下的一幫精英支持,但這些人大多都沒有在重要崗位上,所能發(fā)揮的能量非常有限。
兩人最初的較量其實是停留在文戲?qū)用嫔系?,李建成對李世民進行釜底抽薪不斷削弱其力量,秦王陣營也曾通過操盤楊文幹事件促使李淵差點就廢了李建成。
即使到了最后階段,李建成想的也是通過李淵的手除掉李世民,于是就有了所謂的天象事件,秦王當有天下。而李世民呢,果斷操盤了震驚天下的玄武門事件,直接將太子李建成和齊王李元吉同時誅殺并控制了李淵所在的太極宮。
劇情發(fā)展到這其實已經(jīng)沒有任何懸念了,李淵只能將所有權力交給李世民。
那么,李建成的牌明明不錯為什么還會敗給李世民?
第一個原因就是,他行事不如李世民果斷、狠辣。有一次,李世民隨同皇帝來到齊王府,李元吉秘密布置了伏兵準備直接對李世民下手,李建成知道后,念及同胞之情趕緊制止。再看看李世民,發(fā)動玄武門軍事政變時他可是一點也沒猶豫。
其次就是,李建成收買人心的手段還是不如李世民。李建成想用對烏城的軍事行動將秦王集團一網(wǎng)打盡的計劃被他的屬下王晊在第一時間報告給了李世民。玄武門之變時,玄武門的守將常何也是太子陣營的人,但事實卻是常何早就被李世民給收買了。最重要的是,玄武門其他人當天也是以看熱鬧的姿態(tài)看著他們兄弟表演??梢姡罱ǔ稍诘萌朔矫娴亩挝贿€是不如李世民。
最后就是,李建成的警惕性不高。在楊文幹事件之后他應該有自己與秦王的角逐將會以武力的形式展開的覺悟,但他一點也沒有。而且,玄武門之變前李元吉已經(jīng)感覺到了烏云壓頂?shù)臍夥?,但李建成卻不夠敏感,依然在沒有充分準備的情況下前往大內(nèi)。
說實話,太子與秦王的角逐其實就是一場大戰(zhàn),李世民是從刀山血海中走出來的戰(zhàn)神,行事果斷、狠辣是他的特點,而這些都是李建成所缺乏的。
所以,他最后敗于秦王也就很正常了。
參考資料:
1、司馬光《資治通鑒》;
2、孟憲實《從玄武門到貞觀之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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